第六十三回:不归之路
沈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
说着从椅上立了起来,旁边众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沈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么能乱用。」
沈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本座瞭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众人便拥着沈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么教主难道他们是什么教会的人」
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面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沈瑶与兜兜先上了一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一起吧。」
却是带他上了沈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沈瑶装作不知,兜兜却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沒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沈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松,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沒什么人看守了。」
沈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里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沒有,一个也沒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沒人进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么要紧的地方,怕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沈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么不妥么」
焦慕凤沉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沈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谷素来甚密,但这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里到底向着哪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为,此行还是不带他为妙。」
声音也压得极低,显然是怕给外面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里老是那么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人。」
宝玉奇道:「为什么」
兜兜秀目一瞪,「为什么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无端端被认做坏人。」
沈瑶道:「崔朝阳武功稀松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精明幹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轮到他坐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鉴,如非是因为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系。」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么教的呢」
焦慕凤与沈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剎那间脸都白了。
沈瑶望着宝玉问:「怎么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吶吶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么,为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髮汗,断续道:「我听別人说,白莲教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么」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中之人专幹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
他见旁边三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別人口里听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沈瑶怒容道:「专幹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里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污吏作对,不时起事反抗,被歷代朝廷视为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为旁门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纳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漤杀无辜姦淫掳掠,有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像坏人哩。」
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沈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一般。
沈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为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么!」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大惨案后,便立即禀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踪他……」
宝玉奇道:「追踪他做什么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
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沈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沈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么!」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沈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为武当冷然所诛。什么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为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
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各位就从这里进去吧。」
众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舖行人,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沈瑶点点头,沉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物带好。」
众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为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沈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苔已污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众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么就破败成这模样」
沈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
领着众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里边四围的窗门盡皆紧闭,光缐甚差,模模煳煳的难以见物,走进里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上的大布袋里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众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众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沉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
众人当中数他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么那怎么走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他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別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么沒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
转首对宝玉道:「別着急,这里边房屋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沒有什么特別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么找不到了。」
「圆圈」
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么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像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我想想是在哪呢……」
他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跟我来。」
当下转身寻去。
沈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面墙壁,转头问宝玉:「贾公子,是不是这里」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沒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这里么,我怎么沒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別人强那么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
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兴奋,言语间轻松起来。
宝玉指着那面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一出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众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面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沒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像沒有什么异样之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穫,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一目瞭然,众人细查了许久,居然沒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沈瑶望宝玉道:「你沒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沒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沉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
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里「他是机关的大行家,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洩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缐索并无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沒有什么奇怪之处」
众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么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么『将军』」
兜兜道:「沒什么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么就沒留意!这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沈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別的窗子都结了蜘蛛网,而这扇却沒有……」
兜兜剎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
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匡」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沉沉的扎扎声响起,众人面前的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沉,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来。
虎先锋翁辛志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里!」
众人皆盡雀跃。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志、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面探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沒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沒找出来。」
沈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里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做白玄。」
想起那夜经歷,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沈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出这个入口的」
众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志在前面叫道:「贾公子,这里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众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沒留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众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佈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目的地的通道,馀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沈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
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机括,用力一扳,便听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沒什么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众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沉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
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面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志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沉实,不约而同道:「怕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
众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又解开繫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勐朝那面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面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勐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沒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沈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佈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沒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盡,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佈满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过的那条,我沒到过这里!」
兜兜沒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沈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就寻別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为回不去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么。」
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面的虎先锋翁辛志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么凶险沒经歷过,可从来就沒被绝过,心里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众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面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盡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秘库里有五条神龙看守么」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
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兜兜越走越慢,秀眸凝视着前面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龙的,只是……只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虫子蛇儿哩。「
翁辛志笑道:「兜兜原来是怕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么虫呀蛇呀自然都吓跑了。」
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的一声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众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沉声问道:「是什么」
翁辛志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道:「不清楚,好像被什么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
将手里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直射入前面植物的茂密处,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沒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沈瑶手持玉笛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什么,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
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