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葛沐风溯恣意又潇洒地步进紫禁城,优雅地穿越过拱门花廊、小桥流水,眼看前方处处珠宫贝阙、琼楼玉宇,虽然几番来此,依然不适应这儿的金碧辉煌。
「刺目!」他眉儿一撩,接着转向尾随在身后的奴才琭义,「你说咱们多久没进宫了?」「禀爵爷,好象快半年了。」琭义想了想。
「半年!这么快?」葛沐风溯颦眉思忖,随之染笑风生,「不知德稷那家伙看见我会不会大吃一惊?」「呃,爵爷,那可是皇上呀,您这么称呼是否大不敬呢?」琭义闻言,心头一提。
虽然「溯爵爷」乃是皇上当着众臣的面亲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爵爷,但怎么说他还是矮皇上一截呀,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他真怕哪天溯爵爷的脑袋会因而搬家!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溯爵爷这副随兴的痞子样可不是他的真性情呀!之所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全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自古以来,能者多劳,他就偏装成一副无能模样,希望能博得一丝新鲜空气。因此,百官私底下都称他为「痞子爵爷」,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器重他。
对于这种不算恭维的称呼,葛沐风溯倒是接受得甘之如饴;不过他这套却瞒不过德稷,老是命他执行一些怪任务,就拿上回找小格格的事来说吧,可就弄得他满头汗呢!不过那个小格格……呵呵!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我跟皇上的关系与旁人不同,我可是他的拜把、亲信,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呢!」葛沐风溯吃吃一笑,灵黠的眼神中充满戏谑的光芒。
「呃,原来如此。」琭义眉头一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反正我和皇上的关系不是你能明白的。」挥开衣袂,葛沐风溯加快脚步朝宫廷内苑走了去。
才走到紫荚湖,葛沐风溯被眼前的水光云影给慑住了魂,他止了步,目光被水木明瑟的岚影湖光所吸引。
遥视着前方,葛沐风溯眸子半眯,「琭义你瞧,若老来能在这么一处佳境定居,是多快活的一件事。」「溯爵爷您爱说笑了,只要您向皇上讨个赏,要皇上将这块地赠给您都不成问题呀。」琭义直言道。
「啐,我指的不是皇宫,而是一处乡野山林。」葛沐风溯摇摇头。怎么跟这个贴身奴才说话老是像「鸡同鸭讲」呢。
「啥?溯爵爷,您为何要住那种地方呢?」琭义不解,通常人不都要往上爬,爵爷为何要往乡下去?看爵爷平日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又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呢?
「幽静呀!我实在不喜欢现在这种东奔西跑的生活,郁闷!」葛沐风溯脑袋一偏,瞧着眼前的风光,那份意念似乎也愈来愈深。
「哦。」琭义依旧懵懂。
「呵,你不懂没关系。」拍拍琭义的脸颊,葛沐风溯继续朝前走。
走过紫荚湖不久,葛沐风溯再次止了步,琭义诧异地问:「溯爵爷,怎么不走了呢?」「你听。」葛沐风溯微眯起眸。
两人侧耳聆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华丽优扬的筑音,可不久,优扬音律竟变了调,略带凄惋哀怆,正缠绵地呜咽着……彷似被一条丝线拉扯着心,将他暗藏在心深处那股离乡背井、满腹怨脑的恨意与悲哀全挑上筑弦。当然这些含意琭义是听不出来的,可葛沐风溯的双眉却是愈拢愈紧。
「你留在这里等我。」
交代完毕,葛沐风溯便加快脚步往前走,透过竹篱瞧见德稷正斜躺在篱苑中的矮榻上,闭目聆听着。
坐在他对面的抚琴者正飞舞着指尖,时而像平静的流水,穿过密林狭谷,缓流在河床上,引人人醉;时而像铮淙清泉,澎湃汹涌地朝大海急冲,如万马奔腾般激昂跳荡……葛沐风溯放缓步伐,只见那人击筑、按弦,手指上的动作转为激烈,飞快地在他眼前移动着,激出高亢华丽的音符,错综复杂的旋律彷似数百只大鹰俯冲而下,有着千军万马之势,教人听得心神怔忡,一阵错愕。
一曲奏罢,就见德稷鼓掌叫好,微笑地说:「太好了,下去讨赏吧。」「谢皇上。」该人站起,将筑器放入黑色布囊内,在离开的刹那与葛沐风溯对视半晌。
「稀客,怎么有空过来?」德稷坐直身躯,笑看眼前一身华服的葛沐风溯。
爱新觉罗。德稷乃当今皇上,登基不过两年,却将整个大清朝打理得有条不紊,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盛世。
事实上先皇本欲将皇位传给六子爱新觉罗。麒劲,无奈他只爱人不爱江山,早在三年前就带着爱妻易律雨妍前往南方定居。离开前,麒劲向先皇提议立九阿哥德稷为东宫太子。
而德稷也不负众望,登基后致力于各项人文发展、法制修正、税赋减免,在这番作为下,果真为自己挣得了面子,否则他可是对这个捡来的皇位耿耿于怀呢。
「没办法,不将这件陈年绣服拿出来穿,紫禁城守卫可不会放我进来。」葛沐风溯指着身上这款蓝缎万字挑金长袍,话语中含带着调侃的味道。
想想他已半年没进宫了,守卫大多不认得他,这件袍服是德稷所赐,正好用来彰显他独一无二的身分。
说起他俩这份渊源,可是从十岁便开始了。葛沐风溯乃恭亲王长子,也是贝勒之尊,从小便和德稷感情不错,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年,德稷溜出宫外,不慎被乱党所逮,虽然凭着小聪明溜出了敌窟,但在深山野岭中他完全不识得路,这时长他一岁的葛沐风溯率家中护卫及时赶至,将他救回。
为此,德稷对葛沐风溯可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即便登基后,两人间也只有兄弟情,绝无君臣之别。
「好久不见,真想你呢。」德稷笑睨着葛沐风溯,乱肉麻地说道。
「想我?」葛沐风溯身躯一颠,干笑着:「呵呵……害我差点儿昏倒。」「你不信?」「瞧您闲致优雅地躺在这里听筑音,还会想我吗?」葛沐风溯清澈的瞳孔中有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你认为我很闲?刚刚我可是听得毛骨悚然呢。」德稷肆笑起来,撇撇嘴,坐直身子,脸上仍是慵懒无度的神情。
「听出来了?」葛沐风溯眯起一双眸,「连我听了都直冒冷汗呢!」说着,他还俏皮的搓了搓双臂。
「少来。」德稷睨了葛沐风溯一眼,「说说你的感觉吧。」「我胆子小,只觉得杀气很重。」葛沐风溯倚在圆柱旁,摆了个最潇洒的站姿。
「的确。」
「对了,那人是打哪儿来的?」葛沐风溯调笑的脸色难得严峻了起来。
「玉门。不过在他的曲调中,充满了漠西蒙古的好战杀氯,所以我想他定与西蒙有所关联,前阵子他们老被我们大清的大单远征击退,所以怀恨在心,正找机会挑衅呢。」德稷笃定地说。
「不愧是皇上。」葛沐风溯扯出了抹笑容,「不过我很好奇,您怎么会让这种人进宫,还在您面前独奏,岂不危险?」「谁要我是筑迷呢?北京城内会击筑器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击得好的了,只好远从玉门请来当地最有才华的琴师进宫演奏,哪知道这一听可惹出了一身疙瘩和细汗。」德稷唱作俱佳地表现出一副受惊模样,只有葛沐风溯瞧出他眼底的笑意与心底那股深沉的盘算。
「不过……他没乘机动手倒是令人诧异。」葛沐风溯挑起一眉。
「不是不动手,是刚好你来了,他才放弃行动。」德稷刚刚虽听得痴迷,可也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拿捏笃定。
「你可是一国之君,冒险之事还是少做的好。」葛沐风溯摇摇头,睨了德稷一眼「蒙古致力要打垮我们,我能畏惧得将自己藏在宫中什么都不做吗?况且他们手中有洋番人的怪异武器,我又怎能坐以待毙?你说……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德稷口中的武器,便是当时新兴的火药技术。
由德稷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便能猜出他已在打葛沐风溯的主意。
葛沐风溯轻咳两声,佯装不解,「是得想办法。」「你有良策?」德稷拿起案上茶杯,徐步走向葛沐风溯。「路途遥远,你可能也累了,喝口茶吧。」「呃,谢谢皇上。」葛沐风溯拨过手,眼眸轻转了下。德稷这番好意来得有些突兀,让他有种乌云即将罩顶的错觉。「我才刚进宫,能有什么主意呢?」「唉!」德稷闻言叹了口大气。
「皇上,怎么了?」葛沐风溯赶紧将茶杯搁下,这才发觉自己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可已是后悔莫及。
「有个人明明有能耐,却装模作样的不吭一个气儿。」皇上摸摸眉,哀声叹气地诉苦,眼中却闪过一抹顽皮、戏谑的光芒。
「啥?是谁?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要装模作样,葛沐风溯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那个人该不该罚呀?」德稷抿唇低问。
葛沐风溯暗暗留神道:「是……该罚。」
德稷缓步走回矮榻,斜躺上去,懒洋洋地一笑,「成!那我就罚那爱演戏的家伙想法子!」「什么?想法子!」葛沐风溯眉头一扬,接着开始傻笑兼装傻,「是啊……是该教他想法子。」「知道我指的是谁吗?就是大名鼎鼎的『溯爵爷』葛沐风溯。」德稷展开一抹非常甜腻的笑容。
「我说德……皇上,这件事您可能弄错了吧,我才刚回北京城,跟这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我要想什么法子呢?再说我可是众臣眼中最无能的『痞子爵爷』,别找我这无能者的麻烦好吗?」「无能?」德稷眼一眯,「听过一句话吗?」「呃……请皇上明示。」这下葛沐风溯可是狗腿极了。
「大智若愚。」
单单四个字,堵得葛沐风溯哑口无言,只好继续装傻,「这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好,你无能是吧,那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是满人?」德稷改以一副莫测高深的眼神望着他。
「臣当然是满人了。」葛沐风溯抿唇说。
「是满人就该听我的命令。」德稷这句话让葛沐风溯又是一愣。
迟疑半晌,他才开口道:「可我没空呀!我才刚从南方回来,正要去北方看看,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能推托就推托,因为他知道这个差事可不好办,再说他又对国事没兴趣,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儿。
「你说什么?你要去北方!难道你不怕被蒙古兵抓去杀头?」德稷挑起一眉。
「我可以穿便衣,或伪装成回人,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打扮,不过是去那儿看看山水,我可是无意参加这场纷争。」聪明的葛沐风溯自以为可以将这事撇得一乾二净,却不知德稷算计他的心思愈来愈深。
「既然你要去北方,正好顺路,你就替我走一趟回疆如何?」「这么说来,我还是撇不开啰?」葛沐风溯哀叹了声。
「别忘了,你可是溯爵爷,自然得为咱们大清王朝的子民做些事,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你想去哪儿我便招待你去哪儿,如何?」德稷三两句便捉住葛沐风溯的要害,让他想拒绝都觉得不舍。
「当真?」为怕德稷反悔,葛沐风溯又求证了一次。
「当然,要我打个合同给你吗?」
「不用不用,我哪敢教皇上跟我打什么合同啊,就算当真被骗,我也只能摸摸鼻子笑一笑啊。」葛沐风溯再度干笑。
「你哟,就是这么滑头。」德稷笑着摇摇头。
「你错了,我再怎么滑头也比不上皇上您精明啊。」葛沐风溯嘴角一撇,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说。」德稷得意一笑。
「好了,那么皇上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回疆的目的了吗?」玩笑开完了,是该回归正题的时候了。
「我听说回疆部落二长老的小公子精通火药的研究和制造,所以我想请你过去说动他来咱们大清帮忙。」德稷换了个姿势,说出目的「火药?」葛沐风溯瞠大眼,一张阳刚俊伟的脸庞带着一丝错愕。
「没错。」德稷唇瓣带了抹邪邪的笑意。
「那又为何是我呢?咱们大清朝里面比我有能力、有才干的臣子多得是,相信他们的效率一定比我高,做的一定比我好。」葛沐风溯仍不忘继续「推辞」,反正他这一生只求潇洒二字,多余的责任对他来说只是压力。
「话虽没错,但是咱们大清王朝身为爵爷的只有你一位,既然我曾当着众卿家面前说过你的地位是在我之下、万人之上,你这大清朝第二才子是不是也该奉献一下自己的心力呢?」德稷敞开笑容,逼视着葛沐风溯俊挺非凡的脸庞。
葛沐风溯哑然无语地望着德稷,竟荒谬地产生某种错觉,好似这一切全是德稷一手策画,故意要让他走这一遭。
「不要不说话啊,事态紧急,你直接说,你做是不做?」德稷放柔了表情,耐人寻味地笑间。
一直无语的葛沐风溯终于无奈地洒落了一串畅笑,态度由君臣之礼转为莫逆之情。
「我说德稷,你那些话虽然说来柔媚如丝,却丝丝如刀,直逼向我的心坎,让我想说不都难。唉……谁要你是皇上,我只是人家的臣子呢?皇上说一我就不能说二,要我上天我就绝不能下地,既是如此,我又怎能拒绝?」葛沐风溯这几句话说来虽然无奈多于愤怒,但语意中的讥讽还是非常浓烈的。
德稷摇摇头,看着一表人才的葛沐风溯——这全天下……就只有他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你能这么想就更好了,时间紧迫,你得赶快动身,在三个月内把凯贺儿给带回来。」既然他那么爱嘀咕,那么干脆把时间缩短一些,好让他早日结束这场梦魇。
「什么?三个月!」葛沐风溯眉头紧紧一皱,想想来回的时间就去了大半,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能做什么?
「为了让你及早完成此事,达成远游的梦想,我只好鞭笞你,让你加快速度及早脱离噩梦,祝你成功啊。」德稷笑了笑,随即击掌两声,不久便瞧见一位小太监从外头奔了进来,单脚跪地。「喳,皇上有事请吩咐?」「快去为溯爵爷准备一辆马车,一百万两黄金,还有五名随从、四名小厮、三名丫鬟,最重要的是备好一箱上等的绣缎锦袍。」「等等!」葛沐风溯听的一头雾水,「你这是在替我准备『嫁妆』吗?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别忘了,回疆路途遥远,不多带些衣裳、金银财宝和粮食,要是吃了苦肯定暗骂朕没良心,所以我得为你设想周全。」德稷笑说。
「多谢皇上抬爱,我这次去回疆求人,可不是把自己陪嫁到回疆,您这些大礼免了吧,我只要带我身边的小奴才琭义就行了。」瞧他说的那些东西,活像女人出嫁时的妆奁,光听就浑身不对劲儿。
「你当真不允朕的安排?」德稷眉头蓦然束紧。
这下倒变成他担忧起葛沐风溯的安危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葛沐风溯这一路上定会招来许多危险,为避免不幸的事发生,他才打算派护卫随侍在旁,可这家伙居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不用,当真不用。人一多口一杂,带在身边也是累赘,还是我这样就行了。」葛沐风溯哪会不知道德稷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过是故意拒绝德稷,好让德稷心底有点小担心、小愧疚、小烦忧,以后便不会不经他同意就逼他做事了。
因此,瞧见德稷一脸忧色,葛沐风溯不禁得意非凡,可见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还是会为他这个区区「一人之下」的爵爷担心呢。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我得走了。」调皮的葛沐风溯随即摆摆手,就要往回走出篱苑。》
「喂,你就这么走了?」德稷连忙喊住葛沐风溯。
「没错。」葛沐风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可……你什么也不带,我都还没派人拿给你银两呢。」瞧他就要这么离开了,德稷的心头还当真一拧。
「银两不用了,你每个月给我的俸禄够我吃喝好久了,嗯……想想白吃白喝了几年,是有点过意不去,这次出访回疆,算我抵那些白领的俸禄吧。」葛沐风溯的黑瞳掠过一丝奇特光影。
德稷瞪着葛沐风溯那唱作俱佳的肢体语言,忖度;这家伙脾气还真拗,不服气就用苦肉计逼他就范,唉呀呀……谁要葛沐风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宠他呢?
「算了算了,你若真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了。」德稷哀叹了声。
「皇上,真不用我去了?」葛沐风溯偏着脑袋,瞧着德稷那张苦悲的表情,「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假的。」德稷猛一抬眼,逼视着葛沐风溯,狠戾地问:「你到底带不带我安排的护卫随后保护你?」「呃!我……我带。」葛沐风溯吓得往后一弹。
「再问你,你带不带小厮和丫鬟去服侍你?」德稷眼神中出现炯利的光束。
「带……一定带。」葛沐风溯眼珠子往上瞟了瞟,一脸无奈。
「还有……」
「还有?」
「一百万两黄金你带不带?」往前跨出一大步,德稷的鼻尖几乎快贴到葛沐风溯的脸上。
「皇……皇上,您后退些,这样会引人误会的。」葛沐风溯干吞了口唾液,瞠大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德棱那张肆笑的脸。
「现在这里哪来的人?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你带是不带?」德稷早知道葛沐风溯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得拿出威风压压他,他才会乖点儿。
「带带带,唉……我怎敢不带呢?」葛沐风溯叹了口气。遇上了一个霸王,他只好认命了。
「这才象话。」德稷撇撇嘴,双手环脚地对葛沐风溯笑了笑。
「那么请问皇上,我该什么时候动身呢?」索性连这事也由皇上做主吧。
「就让你休息两天,大后天启程。」德稷狡猾地得意一笑。
「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葛沐风溯心想:这两天他得忙着筹备些东西,哪能休息呢?唉……当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这一趟远路走来,倒是让葛沐风溯吃尽苦头,沿路上得经过三处沙漠地带——毛乌素沙漠,巴丹扎兰格沙漠与哈库穆打塔格沙漠,因此炎热的程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到达和阗站,打算休息一宿,隔日一早再赶往回疆部落郡「喀什噶尔」找人,这时,竟听见大街上传来嚷嚷的声音。
「你这个臭乞儿,居然敢偷我东西,还跑,快给我回来,否则我是不会饶过你的。」葛沐风溯一回头,就瞧见一个小乞儿直往他身上冲了过来。
「啊!是谁?是谁挡住我的去路?」小乞儿猛一抬眼,就在四目胶着的刹那,她的眸子瞬亮了起来。
她抓住葛沐风溯一只手,躲在他的胳臂下,转向追逐而来的彪形大汉叫道:
「喝,瞧见没,他可是我兄弟,你可别惹我呀。」「你这个臭乞丐,竟然随地揽人做兄弟,也不瞧瞧人家大爷衣冠楚楚,哪是你高攀得上的?」彪形大汉指着她肮脏的脸叫骂着。
「咦,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这么断定我就不能和这位大爷做朋友?」小乞儿清了下喉,动手拍拍葛沐风溯的胸口,「兄弟,告诉他你我的关系。」葛沐风溯眯起眸子,笑睇着她那副站没站相的懒样,转向彪形大汉说道:
「你抓吧,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就说吧,你这个乞丐就会说谎,小心嘴巴烂掉。」彪形大汉又开始疾起直追,小乞儿只好在葛沐风溯身旁直打转着,「你这个臭男人真没有恻隐之心呀,见我这么被追,很快乐是不是?没良心,真没良心!
瞧你长得人模人样,以后谁嫁给你谁倒霉!」
葛沐风溯闻言只是撇撇嘴,并对琭义使个眼色,琭义马上从褡裢中掏出一只金元宝交到他手上。
「他偷的东西这个可以抵消了吧?」葛沐风溯转向彪形大汉问道。
「这……」
看见亮闪闪的金元宝,彪形大汉的眼睛都快凸了出来,没想到下一刻,他手中的元宝就被小乞儿夺了去!
小乞儿大声嚎着,「你傻瓜呀,我才偷吃他两个馒头,你拿这个跟他换,岂不乐死这个小气老板了?」「问题是你偷了人家东西,赔人家是应该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就拿回来了。」葛沐风溯说着,身手俐落地在趁小乞儿不留神之际,一把将金元宝夺了回来。
「呃……不,我要我要。」
小乞儿赶忙抢下葛沐风溯手里的那锭元宝,接着又朝葛沐风溯伸出手,「救人救上西天,再给我三两银子吧?」「一锭黄金你嫌少啊?」琭义看不下去地说。
「不是嫌少,是我另有需要。」小乞儿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直盯着葛沐风溯瞧,好似他不拿出三两银子就是他的错了。
本不想理会这个刁钻小子,却也不欣赏那个小气老板,于是葛沐风溯又命琭义拿出三两银子递给小乞儿,「这样总成了吧?」「谢了。」说着,小乞儿将元宝藏进自己厚厚的袄衫内,再将三两银子交给老板,「这个数目可以买三十个馒头,先寄放你这儿,你还欠我二十八个馒头。」呵,真是个见钱眼开又精打细算的家伙「喂,臭乞丐,我的黄金呢?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老板张大了一双眼。
「你不懂吗?我只是不希望亮闪闪的金元宝被你这小气的老板坑了去。」小乞儿歪着脑袋对他笑了笑,转而瞧向站在身后的葛沐风溯,「喂,我喜欢你,现今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你这么大方的人了,看你这架势,又带了那么多人手,肯定是某大户人家吧?」说着,还不时以手拐子撞撞葛沐风溯的胸口。
葛沐风溯霍然抓住他的手,「小兄弟,我该帮的忙帮了,你怀里那锭金子也够你好好过一阵子了,我劝你找个正当的差事做做,老让人追着跑,岂不丢脸?」接着,葛沐风溯一个眼神示意,琭义马上吆喝了声,马车随后驶上前来,葛沐风溯矫捷地跃上了马车。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小乞儿不死心地跟在马车后头跑着。
「我打算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明日一早赶往喀什噶尔。」葛沐风溯随口应道。
「你要去喀什噶尔?」小乞儿张大双眸,双腿顿然停了下来。
见他这怪异反应,葛沐风溯立刻示意车夫停车,跳下马车走向小乞儿,「瞧你那楔样,我要去喀什噶尔有什么不对吗?」「如果……如果你要去喀什噶尔,就不该走这修路,从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到达那儿。」说起这事,小乞儿敛下脸,暗藏着几许伤感。
「是吗?可据我所知,要前往喀什噶尔,这条是最迅速的快捷方式。」葛沐风溯疑惑地看着小乞儿那张带点失神的表情。
「没错,以前这的确是条快捷方式,可是半年前因为一场大地震,整个山脉移位,那条路早已毁了。」小乞儿非常认真地说。
「真有这么回事?」葛沐风溯的瞳孔忽地眯起,直望向这条他原本要去的路,心头暗忖:这下该怎么办呢?
「这位小兄弟,这条路不能通行,我们该往哪儿去呢?」琭义倒是急了,这阵子他和主子不知历经多少困难,尤其是沙漠上的生活真不是普通人可以过的,他可不希望又给耽误了时间。
「我当然知道路,不过……」小乞儿弯起唇,若有所图地笑了笑。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葛沐风溯可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
「呃——我……」
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小乞儿心底产生了一丝仰慕,瞧他的衣装打扮分明是从中原来的,且地位和身分定是不容小觑,光看他带来的仆人、丫头以及刚刚拿出一锭黄金的洒脱摸样,便能略知一二。
「算你聪明,其实我的企图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带着我一道去,我不但可以带路,还可以介绍风土民情,对你而言不是挺方便的吗?」小乞儿勾唇一笑,视线落在葛沐风溯那双炯利的大眼上。
可瞧了他半晌,他却一句话也不应,她可着急了,于是忍不住急问:「到底怎么样?你是答应不答应?」葛沐风溯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彷似欲从小乞儿那灵活的双目中看出端倪,于是他双手抱胸,沉声问道:「你是打哪儿来的?」「我就是从喀什噶尔来的啊,偏偏来到这儿过上了大地震,震得我回不去,所以才在这儿当乞儿啊。」她噘起小嘴,露出一抹倒尽大楣的模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风溯镇定那张多变的表情又问「我叫……我叫小小。」她眼珠子暗地里转了下,活像有意闪避这个问题。
葛沐风溯咧嘴笑了,「好吧,上马车!不过我今天得在这里下榻客栈,你能介绍个好地方吗?」冷光闪闪的黑眸直直凝注小乞儿的眼,没有移动半寸。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小却没注意到葛沐风溯那双探索的眼神,坐上马车后,她便推开门帘,瞧着外头的景致,咧开的嘴巴说明了她兴奋的心情。
想想自己已有多久没有坐马车了,忽然让她想起以前快乐而无忧的生活,忍不住闭上眼……眼眶里的泪水已然泛滥,但她却眨了眨眼,刻意逼回那抹水雾。
这半年来,她辛苦地在外求生,已经变得非常坚强,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又骄纵的凯贺儿了。
葛沐风溯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小乞儿那张表情丰富的俏脸,对于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小乞儿,不禁起了浓烈的好奇之心。
第二章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了,这可是咱们和阗最有名的客栈了,只是价钱也不便宜,这位大爷,你决定进去了吗?」一到了目的地,小小便跳下车,彷若说书般钜细靡遗地介绍着所有的店家和风景,看样子似乎是惯于靠着这点小本事赚点小钱。
「就这里好了,我坐马车坐得腰酸了。」葛沐风溯捶捶腰杆,望着小小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你对这儿很熟?」这小子还当真有些怪异,先是沉冷不语,才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得像是生龙活虎,还真让他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了,我是这里人嘛,以后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小小拍拍胸脯说道。
「那就仰赖你了。」葛沐风溯笑看着小小那副老爱装大人的海派模样。
「别这么说。对了,那我可不可以……单独要一间房?」小小咧开嘴,灵活的大眼变得特别闪亮。
「不行,你跟琭义一个房间。」既然只是下人,哪有自己一间房的权利吧?
「什么?你要我跟他……」
小小伸手指着一脸傻样的琭义,连忙否决,「不不不……我才不要跟他一间房,这位大爷,如果你嫌我占了间房花费太多的话,那我宁可去睡马厩,柴房都没关系。」开玩笑,她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同一间房呢?
「那你的意思是,真要去睡柴房或马厩了?」
这北方的天气可不比南方,尤其到了夜里更是寒风刺骨,这小子为了一时逞强,当真不要命了?
「对,除非我一个人睡,否则我就睡马厩。」小小头一偏,固执地说。
「你该明白,不只是你,就连我几个随护,还有小厮、丫鬟都得打通铺的,我让你跟琭义睡,已经算是非常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满足。」葛沐风溯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回疆人都是这副倔样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要一个人,我谁都不要。」小小脸上罩上一层寒霜,直瞪着眼前这位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想不到他这么有钱,却这么小气。
于是他们走进客栈,用过餐之后,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各自回到下榻的房间。
小小鼓起腮帮子走向店老板,「老板,请问你们的马厩在哪儿?我不放心我们的马儿,所以我要陪牠一块睡。」店老板张大了眼,望了小小一眼,又望向葛沐风溯一眼,这才干笑着:
「小哥,你在开玩笑吧?咱们马厩风大的很,那不是人睡的地方。」「你放心,我身体可是壮得很,就是要睡那儿。」说着小小不忘回头又瞪了葛沐风溯一眼,眼底说明了心头的愤怒和委屈。
「老板,随他吧,他要睡那儿就让他睡那儿。」葛沐风溯眯起眸,随即转向琭义,「别理他,我们回房去。」小小无法置信地看着葛沐风溯就这么转身就走,瞧着他那冷漠无情的背影,她气得浑身打颤,最后一甩头冲出了客栈,直往马厩奔了去。
这时琭义便问:「爵爷,你真要让小小去睡马厩啊?」「这是他的坚持,我只好成全他了。」葛沐风溯抿唇一笑,彷似笃定小小不到一更天定会溜回客栈的房间。
「这样……不太好吧?」琭义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在他的感觉中,爵爷不是心肠这么狠的人。
「我倒觉得不错,让他明白我已经够好的了。」葛沐风溯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毛。
「爵爷,您是真要收留小小,让他跟着咱们吗?」琭义有丝不解,「平常您不是不喜欢下人太多,就像这次皇上分派给您这些人,您不是嫌累赘?」「话是没错,不过咱们在回强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个熟人带路啊。」葛沐风溯微眯起眼,深刻且醒目的笑脸绽发一丝神秘色彩。
琭义瞧着瞧着,实在也摸不透主子在想些什么,于是又道:「那小小脾气挺怪的,大冷天的竟然要去睡马厩。」「人各有所好吧。」葛沐风溯暗自撇撇嘴,在进入房间前,对琭义说道:
「今晚你房门就别锁了。」
「为什么?」憨厚的琭义傻气地问。
「如果有人冷得受不了,就不会再坚持下去。」葛沐风溯勾勒起嘴角,话中有话地踱进房间。
琭义没跟着进去,名义上他是溯爵爷的贴身奴才,可爵爷一向自主独立,他除了帮他处理些小事、跟前跟后之外,诸如一些更衣、梳洗的工作,多是爵爷一个人处理。
进了屋,葛沐风溯躺在暖炕上,不知是不是太冷的关系,他居然有点儿失眠,甚至耳朵不时竖起,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
除了飒飒的风声外,几乎什么声响也没……那个小小该不会当真在马厩里睡着了吧?
罢了……他喜欢这么做,他又何必多事?撑不住他自会回房,撑得住他就继续咬牙吧。
这么想后,葛沐风溯便闭上眼,在温暖的被窝中……可真舒坦呀!
可马厩里的小小呢?
她也想要一个温暖又舒坦的被窝呀,无奈马厩里除了一些干草外,其它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小小窝在角落,身上盖满了干草,却仍敌不过袭身的刺骨寒意。
气死人了!早知道她就不跟那个臭男人了,在破巷的废洞里她至少还有床偷来的被子,和几包干面条可以充饥。
刚刚好傻呀,她居然因为赌气,晚饭也没啥吃,现在不仅饥肠辘辘,胃和肠子都快打结了。呜……耍不要回去跟那个叫什么义的挤一间房?
不,要是被爹知晓,铁定会气死的。就算是冷死,她也不能去跟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个丑不拉叽的男人同床共枕!
可真的好冷呀!冷得她牙齿都打架了、四肢都僵硬了、鼻子都冻红了,还有鼻水流出来呢!
该死的臭男人,居然这么对她,如果到了喀什噶尔,她一定要好好找他算帐,让他知道本姑娘……本公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小紧紧抓住干草往身上揽,从草隙中透过的冷风让她打颤不已,直到天快亮了她仍无法睡着,全身冻得动弹不得。
一早,琭义便端来热水,搁在几上。这时葛沐风溯已经醒了,站在窗口,面对着敞开的大窗挥舞四肢,提神练氛。
「是琭义吗?」葛沐风溯头也没回地问。
「是的,爵爷。」
琭义正要离开,葛沐风溯突然喊住他,「等等。」「爵爷有事您吩咐。」琭义赶紧折回,必恭必敬地说道。
「小小他醒了没?」收起气,葛沐风溯回头走到圆几前,搓了搓毛巾,拧干拭了下脸,俊逸的模样煞是迷人。
「小小?」
「你忘了吗?就是昨天那个倔气的小子。」拭了拭手,葛沐风溯回首对琭义那憨傻的模样笑了笑。
「我记得呀,是爵爷您忘了。」琭义抓抓后脑道。
「我忘了啥?」葛沐风溯双臂环胸地笑睨着琭义。
「小小他昨夜一直睡在马厩呀。」琭义张大了眼,担忧地上前摸了摸葛沐风溯的额头,「会不会是您昨夜受了凉,脑子发烫了。」可葛沐风溯却猛地丢下毛巾,奔出了房间。这动作可吓坏了琭义。「爵爷……爵爷您要去哪儿呀?等等我——」葛沐风溯快步朝马厩走了去,一进入里头目光便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一隅角落瞧见小小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迅速走了过去,蹲下身摇了摇他的身子,「小小,小小……」小小缓缓张开眸子,却浑身僵硬的起不了身,眼神十分涣散。
葛沐风溯摸上小小的额,烫手的感觉让他吃了一惊,于是连忙朝尾随而来的琭义说:「快去请小二将大夫找来。」「大夫?」「小小病了,快去吧。」小小似乎病得不轻,已没时间多做解释了。
「病了!哦,我这就去。」琭义也吓了眺,赶紧冲了出去。
葛沐风溯将小小抱了起来,直往他的房间走了去,这情形看在那些护卫眼中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有人上前提醒,「溯爵爷,皇上要我们保护您的安全,可这个小子太可疑,您还是不要太接近他。」「我知道,你们别操心,若真怕我死在他手上,就回去告诉皇上,是我遣退你们的。」他们若是走人,他会更开心。
「小的不敢。」护卫赶紧后退道。
不久后大夫来了,葛沐风溯立刻让开身,好让大夫专心医诊,他对琭义说:
「去转告车夫今天可能不能启程,改天再通知。」他们这一行为了不让马儿太过劳累,多半是沿路分段雇用马车,这样驾车的人轻松,就连马儿也得以休息。
这时大夫摇摇头,直叹息,「唉……」
葛沐风溯胸口一窒,没救了?
「大夫的意思是?」葛沐风溯赶紧上前问道,再怎么说人家原本可是活蹦乱跳的,这下变得病恹恹,他不能说没责任。
「他呀!几次都昏倒在路边,被人扛去我那儿医治,已欠下我不少药钱呢。」大夫说时,葛沐风溯已从衣襟内抽出一只珠钗塞进大夫手里,沉着声哂笑,「我的意思是,可以救他吗?」由于葛沐风溯生性洒脱,并不爱带身外之物,况且有琭义这个跟班,要银子用可说是伸手就有,没得他烦恼。如今琭义不在,他想了想,只好拿出放在身上的珠钗。
「当……当然可以。」大夫望着手里则透晶亮的珍珠,嘴巴都笑开了。
「我不要他救……他根本医不好我……」小小张开眼,整张脸烫得通红,「珠钗给我。」小小虽然全身难受不已,但仍坚持要它。不知为何,一见这珠钗她就很喜欢,她怎能见它被骗走呢?
大夫傻了眼,瞪着小小说:「我好心要救你,你还跟我抢东西。」「我得的是绝症呀,如果你医得好我,这珠钗给你是没问题,可你根本就——咳……咳……」她受了风寒的身体可禁不起再拖延了。
葛沐风溯见状,眉头一蹙,只好道:「大夫,珠钗给他吧。不过你放心,尽管医治他,医药费用我绝不会小气的。」「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眼看葛沐风溯一身华服,想必身分定是不低,他们在这种地方日子都过得挺困苦,经常干旱不断、寸草不生,能有财主给些银两,他们可以到中原购买些用品,生活也可好过些。
就在大夫把了脉、开了药方后,葛沐风溯便命一位小厮抓药去,并遣退丫鬟,由他一人留在房里照顾小小。
这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有了元宝了,为何还要强求其它东西?」「我不是强求,而是我的病压根没得医的。」小小转过脸,神情少了原有的俏皮,可固执依旧。
「是什么病?」葛沐风溯眉头隐隐一皱。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会好了,大夫说……我大概只能再活个几年,所以我也看开了。」小小笑了笑,却呛到喉头,引发一阵大咳,但小手仍紧紧抓着珠钗。
葛沐风溯摇摇头,坐上炕畔,扯着笑说:「你呀,一张嘴老是扯谎,你以为我真不会生气吗?」「你要赶我走,不让我跟了?」小小震惊地看着葛沐风溯。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葛沐风溯挑起一眉,「休息吧。」他才起身欲走,却突然被扯住衣摆。「别走……我没说谎,你……你不要——咳……咳……」彷佛受了刺激般,小小的身子竟不住颤抖着,又因为想拉住葛沐风溯,整个人差点儿落下暖炕。
「喂,你小心!」葛沐风溯眼明手快地赶紧接住小小。
可就这一接,小小的胸口正好落在葛沐风溯手上,那软绵弹性的感觉立刻让他手心发烫,事实在瞬间揭露了!
「啊!你这个大……大色狼,怎么可以乱摸我?!」小小吓得直捶着他的胸,就算是没力气,体弱多病,可也不能任人欺负。
「我怎么乱摸了?」葛沐风溯苦笑着,原来他竟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你居然摸我的胸?」小小拚命喘息,一股气差点儿吐不出来。
葛沐风溯赶紧抱起她,在她胸口赫然点了下,让她气血得以顺畅些。
「你冷静点,既要以男装骗我,又为何怕我碰呢?」他扯了抹笑,看着她一脸病容却又固执的模样。
「我装——」她猛地傻住,愕然地望向他。
「小丫头,算你厉害,把我都蒙混过去了。」见她喘息声已平稳不少,他便将她送回炕上,一别误话了,好好躺着,再说……你那点儿肉,还怕人摸吗?「再笑望她一眼,他便起身往外走。
「等等。」小小喊住葛沐风溯。
「还有事?」葛沐风溯回眸眯眼望着她。
「能不能……能不能别将我……咳……我是女人的事告诉其它人?」轻咳两声,她颇是认真地恳求道。
「为什么?」葛沐风溯眉头一皱,不解地问。
「就……就是不……」她抚着胸,急着要爬起来。
他连忙折回炕边,「我答应你就是,不要再逞强了。」葛沐风溯摇摇头又道:「你呀,明明是个姑娘家,就爱学男人,事事逞能,这可是会害了自己,就拿昨晚来说吧,你老实跟我说你是女儿身,我也不会要你与琭义一间房了。」「我……我不想让你们知道。」她别开脸,苍白的脸上仍有着赌气的生硬线条。
「倔娃儿。」勾起她的下颚,葛沐风溯逼近她的眼。「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企图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别在我身上动脑筋。」「我没有……」听他这么说,她心底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无论有或没有,我只要你谨记于心。还有,好好吃药,再迟后天也得出发,不能再等你。」拧拧她的鼻尖,他不再逗留地步出房间,移步下楼品酒去。
才坐下不久,便见琭义回来了,他顺手将拿回来的药材交给丫鬟和小厮去打点,接着就走到主子身边伺候着。
「爵爷,小小现在怎么样了?」琭义见主子一人在这喝酒,好奇地开口问道。
「还好,不过仍是病得挺重的。」葛沐风溯紧蹙起眉,心忖:要她后天转好,实在是不可能呀!
而他当真能如自己所言,时间一到就带着她离开吗?
「那我们呢?」琭义实在不愿意再耽搁下去,这里的生活还真是与他们满人大有不同呀。
「等她两天。」葛沐风溯饮了杯酒,淡淡地说。
「还要等呀?」琭义惨叫。
「怎么,你好象很不喜欢留在这儿。」葛沐风溯挑起一眉,直睨着琭义。
「我……爵爷您想呢,您去问问其它人,谁愿意来这里呀,夜里寒冻得要命不说,白天天气又出奇的好,甚至有些躁郁,不只是小小,就连我都要生病了呢。」琭义直咕哝着。
「哈……」葛沐风溯突然逸出一声狂笑。
原以为爵爷会骂他受不住苦,想不到他竟大笑出声,倒是让琭义极度不解。
「爵爷您怎么了?是奴才说错话了吗?」
「不……不是,而是你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事。」他勾起唇角,望着琭义,「你说的对,连你都受不了了,何况是那些向来在宫中做着富贵差事的下人呢?」「爵爷,您的意思是——」琭义仍不明白。
「咱们偷偷溜人,躲开这群苍蝇如何?」葛沐风溯眸子突地一亮。
「什么?溜……溜人!」琭义不知是该摇头或点头,「这样好吗?皇上若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
「就算怪罪下来也是我担待,又不用你顶,再说我们有小小在身边,她知道路径,肯定甩得掉他们的纠缠。」「这样好是好,可是没了那些护卫,会不会危险?」琭义听说回族部落的人可是个个性情多变。
「若真有危险,多了他们也于事无补,我喜欢自由。」既已决定这么做,葛沐风溯的心情顿时舒爽不已。
「如果爵爷决定这么做,那小的也没意见,只是这么一来,不就一定得等小小痊愈吗?」说穿了,他就是不喜欢辙继待下。
「放心吧,不过是风寒,我想两天后她应该会好个八成,那时动身就不成问题了。」想着,葛沐风溯不免得意地又斟满了一杯酒,好好的浮它一大白。
第三章
是夜,风寒依旧、凉意刺骨,小小紧紧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并把被子抓得紧紧的。晚膳后服了药汁,让她沉睡到现在,感觉精神似乎好多了,可是被窝的温暖让她不想清醒,也不愿清醒缓缓转过身,她的脚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有点软又有点儿硬,感觉还有体温!她迅速从被窝中抬头一瞧,竟看见身畔有人睡着!
是谁……该不会是琭义吧?
她立刻将那人身上的被子一掀,就着油灯看个清楚!
「唉哟,怎么回事,你觉不睡,掀我被子做什么?」葛沐风溯赶紧将被子抢下。「你睡饱了,我可才刚睡呢!」「为什么是你?」小小愕然地问。
「为什么不是我?」葛沐风溯眯起眸笑睇着小小那张错愕的容颜,「难道你想跟琭义睡?那也行,我去叫他过来。」「你别装蒜,你明知道我……我是女的,怎么还可以跟我同床呢?」体力果真恢复不少,吼起来倒也满大声的。
「今天这家客栈客满,而你又要我为你保密,我能让你去跟那些丫鬟睡吗?
或是你还想去睡马厩?」葛沐风溯受不了地对小小怒斥了声,这一声还果真震醒了她!
对呀,是她……是她坚持请他别将她的秘密说出去,又怎能怪他?
「怎么了?无话好说了吧?快睡吧!倘若你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对一个……前胸贴后背的女人有『性』趣。」咧开嘴,对她嘻笑地做了个鬼脸,他这才背对着她躺下。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可以这么欺负我!」她鼓起腮帮子瞪着他的背影。
「我说的是事实,并没欺负你,况且你不觉得我对你不错?倘若你觉得我很差,那就走吧。」葛沐风溯可是笃定她不会离开,虽然猜不透她究竟要什么,跟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可不能否认的是,他也需要她。
他需要她的带路,需要借用她对这地方的熟悉。
「我……我才不走。」她一走,就回不了喀什噶尔,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漠西蒙兵追补呢。
「那你就乖乖的。」葛沐风溯撇开嘴角,笑得恣意。
「如果我事事配合你,你就不会丢下我了吗?」她扬起长长的眼睫,仍盯着他的背,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嗯……当然,不过记着你所说的『事事配合』四个字。」说着,他便绽出笑容转过身盯着她的眼。
「我当然记得。」她重重的点点头。
「那就好。」说完,他居然伸手抱住她,一只大腿跨上她的腰间。
「喂,好重哦,你这个臭——」才要开骂,竟望见他扬眉瞪着她瞧的大眼,这才让她住了口。
「谁臭了?」他挑眉瞧着她。
「是……」她眨了眨眼,昧着良心说:「是……是我臭啦,已好些天没洗澡了,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她才要转身,却发觉他大腿还真重,让她动都动不了。
「我不嫌你臭,以前我四处游历探访时,若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我也都好几天没得净身呢。」他眯起眼,望着天顶板,回忆着过往,脑海里不禁出现许多片段,有快乐、有辛苦,可那些全是他觉得愚轻松的生活。
「嘎,瞧你人模人样,穿着一身华服,也会过那种生活?」小小可一点儿也不相信。
「人的一生有各种际遇,并不表示我这时候发达就会发达一辈子。」他扯了抹笑,而后专注地看着她,「你家在喀什噶尔吗?」「嗯。」小小神情瞬黯,「地震后就回不了家了。」葛沐风溯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跟你有缘,在你回家之前就像琭义一样伺候着我好了。」「伺候你?」她紧盯着他,「可你有一大堆仆人了,还有我伺候吗?」「可我就喜欢你伺候,要不要随你了。」他蓄意逗她。
「那你身旁一大堆人做什么?摆好看的吗?」她狐疑地问,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些人是为了保护我。」葛沐风溯一想到那些跟班就头疼,于是又问: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你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帮帮我?」望着她那双好奇的大眼,他忍不住漾出一抹别有意图的笑容。
「我怎么帮你?」反正她是跟定他了,他若有困难,她当然愿意伸出援手,可问题是……瞧他这副贵公子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会需要她的帮忙?
「你说过,你对这里的环境很熟?」他眯起子眸又问一次。
「当然熟了。」这半年来她为了逃命与躲藏,老在大街小巷中乱窜,早把每条街道摸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等你身子骨养好了,我们三个人就溜。」一想起当德稷知道自己的人被甩了后那张气爆的脸,他就得意。
自由洒脱惯了的他,实在不习惯一起床就被一群人盯梢,就连去茅房也有人在外头闻香,唉……实在苦不堪言哪!
「你不后悔?」她错愕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会有人不要人保护呢?
「绝不。」他毫无犹豫的点点头。
「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跟着你一块儿到喀什噶尔,本是很近的地方,因地震后重山定位,这下得绕好远的路啊。」她垂下脸,向来俏皮的五官经过这一病后,似乎笼上一片暗影。
「你这是什么意思,」葛沐风溯蹙起眉头,撑起上身仔细瞧进她落寞的眼神,「快说,要不然我真不理你了。」「你不会不理我,你还需要我呢。」小小偷觑了他一眼。
「信不信?没有你我一样可以甩掉他们,到达喀什噶尔。」眯起一双漂亮大眼,他有丝心烦意乱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当他听见她这么说,他胸口竟涨满一股躁郁的感觉。
蓦然,他想起当大夫来诊治她时,她苍白着张脸说自己得了绝症,这到底是真是假?
小小仰起头望着葛沐风溯,紧咬着下唇却不说话。
「快说!」葛沐风溯当然不肯退缩,定要从小小口中撬出真相。至于为何会有想了解她的冲动,他并无意弄明白。
「我说过了,我有病,常会动不动就心悸,大夫说过,我只能再活几年,但也有可能今天闭了眼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小小转过身,有意避开他那双探索的眼。
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让她连头皮都发麻了。
「那为何还要那么固执?」他用力转过她的身子,掐住她的下巴。
「我……我固执什么?」小小往后缩了下。
糟了,被他一双闇沉眼神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又是在这种幽幽烛光之下,周遭氛围变得诡异极了,害她的心都发烫了!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赌气睡马厩?」他勾起嘴角,一字一字地说出心底的不解。
「是你逼我跟琭义睡,你也知道我是女儿身,哪能跟他睡,只好——」「你可以跟我坦白。」「你给我机会了吗?」一双大眼含着泪雾,小脸委屈十足地回瞪着他。
「我!」葛沐风溯愣了下,接着却肆笑了声,「可你现在不就跟我睡在一块儿吗?怎么就不再坚持?」「那……那是因为……」小小噤了声,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会坦然接受他睡在自己身旁。
她对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像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是这么深邃柔软,让她的心渐渐软化了。
「因为我比琭义帅,你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我了?」葛沐风溯大胆露骨的话语让小小一阵错愕,小脸都不知该摆哪儿了。
「你胡说!」听着他磁性的音调、看着他魅惑的眼神,她的心口竟然悄悄一紧!
「过一阵子你就明白我是不是胡说了,因为你现在仍处于五里雾中,记得好好想想我的话。」葛沐风溯可是对自己极具信心,想想这些年游荡了大江南北,一路上可是招来不少姑娘们对他倾羡的目光。
不过……他绝不会因为某个女人爱上他而接受她,丧失自己一心向往的自由之身。
「我想什么嘛!」她立刻转过身去,这才偷偷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随从?」
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之所以不问,是她早看出他是满人,而且可能是高官厚禄之人,所以一开始她没兴趣知道,一心只想赶紧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现在……这男人深幽的眼神、风趣的谈吐,无不吸引着她,让她多了份对他的好奇。
「我!我是大清朝圣上亲封的『溯爵爷』。」他一只肘枕起脑袋,气息轻吐在她敏锐的耳边。
「什么?溯爵爷!」小小一震,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爵称太响亮,更因为他温热的吐息直窜耳间引起的酥麻。
虽然她生在回疆,可仍听过满人皇帝封了满清以来第一个爵爷,而偏偏这个爵爷不安本分,只爱四处游玩的传说,没想到她居然真会遇上传说中的主角。
「怎么了?瞧你那副震惊的模样,是不是被我的名号吓到了?」他好笑地望着她可爱的脸蛋。
「才不是呢!」她贴向枕头,一手捂着耳朵,不习惯那股直灌进耳中的热颤气息。
「那为什么要躲我呢?」葛沐风溯嗤笑着,接着竞趴在她身上,将脑袋倚在她的胸前。当然,他并没把整个重量压在这瘦弱的丫头身上,否则她哪吃得消呀!
「你这是做什么?」他干嘛要靠她这么近?到底有什么企图?偏偏她身体还病弱着,就算拉开嗓门也喊不出声呀。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仔细研究一下你的面相。」他状似正经地直望着她那张僵直的表情。
「研究我干嘛?」这男人那双漂亮又略带邪气的眼眸为何没事直瞪着自己瞧?
「看看你是不是个短命的女人。」说着,他便紧抿双唇,深不可测的眸子直在她的脸上游移。
说他在看面相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想从她的脸色与眼神中找出病因。
他不是大夫,可练武之人练到一定程度时,多可由某人五宫中看出这人的武功底层到哪儿,还有体内运行的顺畅度。
「你还会看面相?」发觉他愈来愈贴近自己,小小拚命贴着床面,差点紧张得忘了呼吸。
「当然,你眼神昀动下安、血气不顺,而且唇色黯沉,肯定是得了大病。」他一半是胡诌,另一半则是说出他看出的现象,虽断定不出病症,但肯定这丫头的确是带病之身。
「那我还能活几年?」她张大眼凝住他的眼,彷似已相信了他的话。
「嗯……只要跟着我,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挑起一双剑般的眉宇,他笑睨着她。
「真的吗?为什么?」向来精明的她倒是被他的说词给弄傻了。
「因为……我可以压抑住你的病情,让它不会发作,就像现在。」他降下身躯,更靠近了她一寸。
小小只能张大眼,直视着他眼底那黝黑的瞳心。如果,如果他再接近一丝丝,她相信他们的嘴就会碰在一块儿了!
「真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两腮发烫呢?
「当然。」眯起眸,他扯唇一笑,这才转过身回到他的位置上躺好。
上方的压力突然一空,小小的心情也赫然放松了,可却有一股落寞的寂寥笼上心头。
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他说:「睡吧,你赶紧将身子养好,我们才能尽早脱离苦海。」小小点点头,「好,我会努力让自己痊愈的。」接着她便听见他发出细微的鼾声,于是她也赶紧闭上眼,希望也能如他一般安逸地睡着。可瞌睡虫偏偏不眷顾她,耳边的呼吸声仍是这么清楚,就连他身上属于男人的青草味,也带着一股魔力迷惘着她的心灵。
唉……究竟该如何才能睡得安稳,忘记他的存在?
两天后,小小的风寒总算是完全驱除了,身体也在用药下渐渐恢复活力。
只不过睡眠有些不足,别看葛沐风溯日里风度翩翩、器宇非凡,可晚上的睡相可差了,一会儿将大腿摆在她腰际,一会儿将胳臂横搁在她胸前,让她一整夜都呼吸困难,喘息不已。
唉……她是招谁惹谁了,
「看来这雨天你身体已经养得不错了,可以动身了吧?」一早醒来,葛沐风溯便伸了个懒腰。
「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体好些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忘了?我会看面相。」葛沐风溯回眸笑睇她一眼。
「你果然厉害,我是好多了,要今天溜人吗?」她还真信他。
「没错,全靠你了。」起了身,他帅气地披上外袍,只着内袗的身躯有意无意地显现出壮硕有力的肌肉,让她赫然一慑。
「那没问题,相信我。」小小干笑两声,回过脸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否则她定会喷鼻血的。
现在她终于了解,不只有男人看见美女褪衣会血脉愤张,就连女人看见俊男更衣,一样也会流鼻血的。
「那你也该起来了。」他走到铜镜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那……那你是不是可以先出去一下?」小小羞涩又困窘地问。
「我出……喔,对,我是该出去,或许看习惯你做男装的打扮,怎么也纠正不来你是女儿家的感觉。」扬扬眉毛,他这便转身打算出去。
「等等!」她霍然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回头笑看她那副小女儿的羞态。
「我……我想净个身可以吗?」小小垂下脑袋,极不好意思地道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了。我去跟小二说,要他扛来澡桶,并烧一壶热水过来。」葛沐风溯双手交叠于胸前,淡淡说了声后,便非常自然的离开了。
小小哀叹了声,人家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要净身,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已将她当成哥儿们了,害她还羞赧了半天才说出口,想想自己刚刚的紧张,还真是丢脸!
等了好一会儿,小二终于端来了热水与澡桶,加了水后便对他说:「小哥,试试水温,若还不够烫,这里还有些热水,再加进去吧。」「谢谢小二哥。」一看到透明干净的水液,小小心底便有股说不出的舒服。
「还有,这衣裳是楼下那位贵公子要我准备给你的,就搁这里了。」小二从肢胳窝下拿出夹着的一叠衣裳。
小小眼眶瞬热,鼻头也出现涩意,他……对她真好,姑且不论是不是自己在他心店还有利用价值,可这样的感觉就是那么温暖。
果真世情冷暖,若没有领受过,是体会不出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又再次道了声谢。
直到小二走后,小小便赶紧将房门上闩,想想自己已好久没好好净个身了。
轻手轻脚地将衣服褪下,她仅着单衣坐进水中,才刚解下单衣,并拉开肚兜儿红绳,窗外突然出现异样的声响,她警觉地将单衣重新穿上,一手紧抓着搁在一旁的半壶热水。
突地窗子当真被撞开,闪进一个黑衣人,小小吓得惊声尖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手中的热水往那人身上一倒!
正在楼下喝茶的葛沐风溯闻声,心头倏然紧束,连忙旋身飞起,在众多客人的惊呼声中,纵身跃上二楼,一脚踢开房门。
就见眼前的黑衣人双手抚着脸跳窗而出,而小小则是吓傻地愣在原地,手里紧紧提着那壶还冒着烟的水壶!
听见身后传来的众多脚步声,葛沐风溯立刻往后一退,将房门关上,沉声道:
「没事了,别直拿着热水壶,小心烫到了。」
小小眼底还含着泪,颤抖着双手将水壶搁下。
这时在屋外的琭义大喊道:「爵爷,发生什么事了?」「嗯……没什么,小小烫伤了。」葛沐风溯只好这么说。
「那他没事吧?」琭义又问。
「没事,你请那些好奇的人都下去吧。」葛沐风溯背对着门板,目光却胶着在愕然无语的小小脸上。
「是。」
琭义领命退下后,葛沐风溯来到小小面前,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湿透衣衫的胸前,看着那巍峨挺立的傲然风光。想不到这丫头看似没什么斤两,可女人最引以为傲的部位肉却一点儿也不逊色。
「那人是谁?」他目光上扬,望进她眼底。
「他?」小小愣了下,身子还不停打颤,当她稍稍回神转而凝望葛沐风溯那张关切的脸时,竟大哭出声,「哇……」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半裸着上身,湿漉漉的身体往他身上贴去。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他是谁?」既然是小丫头投怀送抱,又怎能拒绝,他可从不做伤女人心的事。
于是葛沐风溯紧紧地抱住小小,按摩着她裸露的肩头,「别怕别怕,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是你的仇家吗?或是……或是你是他的仇家?」「不……我没害过人,怎可能是他的仇家?」她瞠大眼,泪水渐渐从眼角淌下,「已经好几次了,我好怕……真的太可怕了……」「好几次?」闻言,葛沐风溯猛地推开她,望进她脆弱的瞳心,「你的意思是,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瞧着他那双比自己还震惊的目光,小小突然惊醒般地狂叫出声,「啊——」「你怎么了?」他蹙起眉。
她拿起湿衣裹住身子,这一吓,脑子又错乱了,你……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身子,你这个大色狼!「「我大色狼?拜托,是你一径往我身上扑的。」葛沐风溯忙不迭地撇清关系。
「我才没有呢。」小小赶紧辩解。
「如果没有,我又怎么可能抱着你呢?」葛沐风溯耸耸肩,无辜地望着小小。
「那你现在出去。」她指着门口。
「我若出去,那人又折回来,你可不要叫呀。」说着,葛沐风溯更佯装更离去。
「等等。」小小喊住他。
「还有事吗?」回过头,他笑望着她那张愕然的表情。
「你不要走,请你站在原地,转过身,我很快就洗好了。」小小颤着声,试探地说道。
他漾出一抹俊美无匹的笑容,随即转过身去,「好了,可以开始洗了吧。」「哦,那……那你不能转过脸哦。」小小快速地搓起身子,边搓还边抬头看着他,生怕他突然转过脸。
就是因为她太注意他了,才刚起身,脚下却踩到了碱皂,这一滑又让她尖嚷出声,「啊……」葛沐风溯动作矫健地扑过去接过小小的身子,「拜托,你又怎么了?」「你!」这回他居然更大胆地揽过她的胸前,一只大掌就这么握住她的雪乳。
「哦,好,我不动你。」葛沐风溯连忙将手一松,让她咚地一声掉进水里。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小小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直瞪着葛沐风溯一那双诡魅的俊逸脸孔。
「你还是快洗吧,别又闹状况,如果这只是你想迷惑我的伎俩,可以不用那么麻烦,我今晚很愿意给你欢爱。」葛沐风溯挑起眉,有意吓唬她。
说实在的,此刻她裸露的姿态还真是诱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弹性颇佳,可惜就要被那身男装所掩,若换上一袭女装,定是风情万种。
然而,这些年来他大江南北行走,见多了投怀送抱的女人,对于女人他根本就没啥希罕,更不容易对女人乱性。
「我要穿衣,你转过身去。」
见到葛沐风溯转过身,小小这才赶紧起来拭干身子,穿上衣物,并噘着嘴儿气他故意发出的可恶笑声。
好不容易一切就绪,她才道:「你可以转过身了。」其实她忍不住有点小失望,为何他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心动,她几乎让他看光了,他居然还可以跟她开玩笑。
葛沐风溯这才转身瞧着她垂首翘唇的摸样,「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你!」说着便冲出了房间。
「我?」葛沐风溯指着自己的鼻尖,喃喃自语,「我也不过是为了拉你一把才下小心摸了你的胸,这样就十恶不赦了吗?」淡然一笑后,葛沐风溯跟着走了出去。
第四章
在葛沐风溯的吩咐之下,琭义早将一些行囊细软都打点好了,当然也依爵爷的吩附留了十万两黄金给那些跟班做为回程的盘缠,接着便与爵爷和小小一行三人偷偷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葛沐风溯事先已书了封信给皇上,希望皇上能赦免那些人的罪,若处置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宁可担起杀头大罪,也不再回宫。
喝,想想,全天下可能就只有他敢威胁皇上吧!
「唉,还是自由自在的感觉畅意多了。」葛沐风溯坐在马车中,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回疆冰冷的空气,可也比被一群人围绕着要舒服快意。
「爵爷,我们真的要绕那么远的路吗?这下时间肯定会不够的。」琭义嘀咕着,着实为这次的旅程担心。
「不够也没办法了。」葛沐风溯倒是一脸无所谓的释然。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小小坐在葛沐风溯对面,直被他那玉树临风的气势给压抑得差点儿忘了呼吸,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问话。
「还不是——」
「琭义,别忘了言多必失呀。」葛沐风溯看向帘外,悠哉地逸出了这几个字,当场让琭义噤了声。
「是想瞒我呀?」小小冷哼了声,「根本不把人家当朋友。」「就是把你当成哥俩好,才不希望你知道太多。」知道太多,那些漠西蒙兵可能会来个「以绝后患」。
倘若让他们得知回部二长老之子会制造火药,那么那位凯贺儿极可能有危机,他可不能害了对方。
「烂理由。」哼!她才不信呢!
小小别开脸,瞪着窗外,淡淡又说:「我们这次可得沿着盆地外围走了,路途算是平坦,只不过远了些就是。」「我信你,就照你的安排。」葛沐风溯漾着俊逸笑容看着小小,就见她缩了缩身子,轻呵出一口白烟。
「怎么,冷吗?」他眯起眼问。
「有一点儿。」或许是病体初愈,也或许是想到未知的未来,小小胆怯地打了个冷颤。
葛沐风溯二话不说地将身上那件高级鹅绒毛氅脱下,递给小小。「披上吧,别又着凉了。」「你不冷吗?」捧着温暖又柔软的毛氅,她心口顿生一股暖意。
「本来不冷,见你直打哆嗦,我都冷起来了,你还是穿上吧,我可不想再耽误时间。」淡淡的解释却让小小本来温热的心陡地一凉。看来他不是对她好,而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耽误你。」头一偏,小小赌气地噘高嘴。
「小小,别老翘着张嘴,活像个女人,丑毙了。」不知情的琭义突然吐出的一句话,更是令她火冒三丈。
「琭义,你懂什么,我丑吗?我哪儿丑了?」小小直瞪着琭义,差点儿在他身上瞪出两个大窟窿。
「呃——」琭义被骂得挺冤枉,只好赶紧修正道:「不丑……一点儿也不丑,很帅气、很英俊,简直跟我们爵爷有得比了。」事实上这个小小是挺标致的,小巧的鼻、水灵灿然的眼、甜甜的瓜子脸,若生为女儿身,定是个大美女!
「哈——」眼看小小的脸色愈加铁青,葛沐风溯忍不住大笑。
「爵爷……这有什么好笑的?」琭义那张委屈的脸愈看愈有趣。
「以后你就知道了。」葛沐风溯笑着摇摇头,「快叫车夫赶路吧,紫禁城内的护卫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他们极可能会追上我们。」「哦,好。那我赶紧去催促一下车夫。」琭义赶紧爬出车厢外,坐到前方盯着车夫赶路了。
「为什么不肯坦然自己的女儿身?」车厢内此时只剩下葛沐风溯与小小。
「不行,我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想杀我的人才做这身打扮,如果我换回女装,会有更多人要取我性命。」「哦?」葛沐风溯半眯起眸,这才发现眼前这位谜样的姑娘真的很神秘,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是招惹到江湖武林人士吗?可她明显不会武功;还是招惹了仇家?可她坚称自己无仇无敌,关系单纯,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替我担心呀。」看他微蹙的眉心始终没有放松,小小于是贴近他,偏着脑袋娇声问。
「当然了——」
「说这三个字就好,别再加一句『因为你现在有助于我们早日到达喀什噶尔』,那会很伤我的心的。」她赶紧制止他再说下去。
葛沐风溯心一揪,这才发现在她的笑脸背后似乎藏着一抹很深的愁苦……与一种过分矫饰的坚强。
「你错了,我接的下是说这句话。」他迷人的眼直瞅着她。
「那是……」她眨了眨眼。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深邃的眸子淡然地散发出一抹诱心的诡光,让小小的心就这么揪在他这句「朋友」上。
他们是朋友……那以后会变成……变成情人吗?
只是她生命有限,就算真的变成情人,又能维持多久呢?
「怎么了?瞧你又魂不守舍的?」葛沐风溯偷瞄着她的表情。
「哼!」小小撇开脸。
「是不是当朋友没意思,想当我老婆?」葛沐风溯窃笑着,眸光既似深情又似捉弄。
「什么?」小小脸儿一臊,「别胡说八道了。」「我没胡说呀。」漾了抹别具吸引力的笑容,他掬起她的下颚,「瞧你小脸都红成烧虾了「你堂堂大男人就会欺负我!」噘起小嘴儿,小小气闷地转过身,一脸气呼呼的,可心底却因为「老婆」二字而甜孜孜的。
「别老爱噘着嘴儿,破坏了你的美,其实你长得真是不赖呢。」他露出一抹痞子味的讪意,「瞧你唇红齿白、肤柔细滑、吹弹可破、身材曼妙,彷似仙子下凡、嫦娥转世,可千万别被一张小嘴给破坏了。」小小赶紧抿紧唇,不再随意嘟翘起来,信以为真地问:「在你心里,我真是这么美吗?」接着兴高采烈地笑说:「我娘也曾这么跟我说过,她说我是天下最可爱美丽的小姑娘。」他点点头,「没错,做娘的都会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乍听出他话中有话,她立刻蹙起眉。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说你虽然很美,可我见过太多又美又成熟妩媚的女人,你并不算特别,顶多算是差强人意而已。」葛沐风溯明知她会生气,却逗她逗出了趣味,虽要她别常噘嘴,却又偏爱看她噘嘴的可爱模样。
「你……你……」小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翘又翘,再翘就显得更稚气了……还有,那张脸别鼓成这样,活像猴子的屁股,丑毙了!还有那凶相,天呀……活像只母老虎!」他眉头一蹙,直数落着她的不是,几乎将她全身上下都嫌透了。
小小怒视着他,真的妤生气!不管了,她发誓,她迟早要他爱上她!
「不想响应你,让你更得意。」小小双手叉腰,顿时像极了问案的女巡抚,「我只知道你是溯爵爷,你的名宇呢?」「呃,小的叫风溯,葛沐风溯。」见她当真生气了,他那嬉笑摸样却更张狂,还对着她打躬作揖,「姑娘有何吩咐?」「你少装了,说我是母老虎是吧?好,如果要我带你们去喀什噶尔,从今以后就得听我的。」小小随即指着他的鼻尖,「你……以后我就喊你风溯,可别指望我会像琭义一样喊你一声爵爷,懂了没?」「是、是,我本就叫风溯呀,再说……我也从没听你这么尊敬的喊过我,只有喂、ㄟ、你……改成风溯可好听多了,别忘了,你得说到做到喔。」他竟不怒反笑,还是副悠哉恣意的模样。
「你怎么——」
「嘘,喊我风溯。」葛沐风溯趋上前,近距离地瞅着她那张漾着薄怒的容颜。
呵,他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欺负得她眼眶盈泪,本来是要捉弄他的,怎么会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处境?
不解……她真不解,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这条路极其荒凉,人烟稀罕、灯火寥若晨星,极目所见全是蔓草荒榛,唯一常见的全是断垣残壁。
之前,在几次请求下,马车夫都不愿走这一遭,因为这条路虽比山路平坦,抢匪却很多,去时有伴,回来时可是单独一人呀!
葛沐风溯只好以高价买下这辆马车,改由琭义代为驾驭了。
「这里本来没这么落寞寒碜,都是因为战争、打斗、夺权,才会造成这种状况。」眼看这一切,小小突然有感而发。
想想这也不过是数年前发生的事,藏苗直攻回疆,弄得民不聊生;如今虽然战争结束了,可人心几时才能回复平静呢?
「战役果真带给百姓极度的伤害。」说到这儿,葛沐风湖不禁犹豫了。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凯贺儿替他们制作火药,难道这就不会伤及无辜吗?
「所以我最讨厌战争了。」小小噘起小嘴。
「瞧,又噘嘴了,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葛沐风溯挥开衣袂,找了块大石坐定。
「爵爷,难道我们不找客栈了?今晚要在此歇腿吗?」琭义瞧了瞧四周静谧阴森的感觉,浑身发毛不已。
「对,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睡一宿。」葛沐风溯倒是不以为意。
「什么?」琭义蹙眉。
「怕什么?这里没鬼的。」小小睨了琭义一眼,笑着说:「亏你还是大男人,真没用!」琭义急着辩解,「我……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怕委屈爵爷。这里都是些破墙,挡不住风,很容易着凉的。」「行了,琭义,以往在外地,我们什么日子没度过,忍忍吧。」葛沐风溯起身拍拍琭义的肩,「那里给你睡,有墙壁挡风,我睡这儿就成了。」「这怎么行?」天,爵爷竟然留了个好位子给他。
「我练过身,不畏寒的。」说着,葛沐风溯便在一处断墙边躺了下来。
「喂——」
接收到葛沐风溯炯利的眸光时,小小马上改了口,「风……风溯,那我睡哪儿呢?」「前阵子你不都和我共枕吗?当然是来我臂弯睡了,我可以保护你。」葛沐风溯扯了抹邪笑说着「我才不要。」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不要也行,你就在那儿挨冻好了,小心你的身子不好。」他忍不住又吓唬她了。
小小深吸了口气,心想:她都还没让他爱上她呢,她怎能死呢?
于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投怀送抱,而她一躺下,葛沐风溯立刻吃尽豆腐似地揽紧她。
眼看这一切,琭义不禁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爵爷怎会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莫非他有某种癖好?想着,他不禁打了记哆嗦,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了。
小小窝在葛沐风溯怀里,觉得好温暖,一连数天偎着他而眠,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她发觉自己好象不能一天没有他了。
真的不能没有他……
渐渐的,她眼皮愈来愈重,慢慢睡去。四周是这么寂静,远处的狗吠成为耳中唯一的声音。
突然,沉睡中的小小张大了眼,女性的直觉让她愕然发现自己的月事来了!
这……这怎么办,底下有些热呼呼的,她的衣裤不就遭了殃?
不行,她不能再睡在他身边,得赶紧去清理一下才是。
小小悄悄地翻身坐起,捂着臀朝前方的小溪直奔而去。
葛沐风溯眯眼看着小小匆忙离开的那一幕,见她双手直捂着臀,想必这丫头定是乱吃东西,找地方解手去了。撇嘴一笑,他又侧身睡了。
小小奔到溪边,左右瞄瞄,确信无人后,她正要解开下着,竟听见身后突来一股劲风,她立刻一闪,整个人却跌进水里!
「啊——」
夜深人静的一声低呼,即便是轻之又轻,可还是震醒了向来浅眠的葛沐风溯。
「小小!」葛沐风溯立刻旋身拔高身影,刷地将下摆俐落地折进腰间,行云流水地直往发声处飞去——「跟我走。」黑衣人眯起了眼,一步步走近小小。
「不……不要,你别过来。」小小站了起来,吓得拔腿就跑。
她拚命的跑、不停的跑,心想以前几次都让她侥幸溜掉,或被人给救了,这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突然背后一阵重击,她狠狠的吐了口血,接着人就这么飞跃了起来!
她以为……这次她死定了!而且是死在无人知晓的寒溪底下。
不,她不想死,谁来救她呀?风溯!对了……风溯……情急之下,她扬声大喊着,「风溯……」可耳边划过的尽是萧萧风声和阵阵犀锐入骨的冷意。
可就当她落下的一刹那,她赫然张大了眼,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落水的疼痛,一股温暖又坚实的怀抱紧紧围拥着他。
「真是你……」她虚弱地笑了,嘴畔还挂着苍冷的血液。
「小小!你撑下去。」
就在她疼得快要昏过去之际,突然瞧见黑衣人正从葛沐风溯身后奔驰过来,她连忙哑声喊道:「小心——」可葛沐风溯却仍文风不动地抱着她,她急得张大眸,就在这间客不容发的瞬间,葛沐风溯猛地转身,一个回旋踢便踢中黑衣人的下处,疼得他惨叫了一声。
「你坐会儿,我去追他。」葛沐风溯将小小搁在一旁大石上,随即纵身飞去,疾追着那名黑衣人。
葛沐风溯轻功要得,三两下的飞跃就拦下对方,见对方发了狠提气猛攻,葛沐风溯几个旋身就轻而易举的闪避开来。
「你是谁?说!」葛沐风溯拧起眉,眯起利胖,只闪不攻。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仍不松手。
「呵,不配吗?我会让你知道我配是不配!」葛沐风溯半合上眼,缓缓地、徐慢地敛闪轮攻,招招准确无误地直逼黑衣人,那速度彷似飞龙般超光移影、逐日奔驰,当真让黑衣人疲于应付。
事实上,这只不过用了葛沐风溯一半的功力而已,眼见那人就要招架不住,最后他一个貂形勾拳,在黑衣人的胳臂上戮下一道伤口。
「啊!」随着黑衣人的惨叫,葛沐风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破的残袖内,露出一个黑蓝色的烙印。
「漠西蒙兵?」葛沐风溯目光一湛。
「哼!」那人倒也气傲地将头一仰。
「说,为什么一心要对付小小?」葛沐风溯的手劲蓦然加重,直到黑衣人皱紧了眉低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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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告诉你。」
「好,那我——」
「你可以杀我,但是在杀我的同时,你的人或许已经被我的人给带走了呢!」黑衣人回眸凝睇着葛沐风溯那张猝变的脸色。
「该死!」葛沐风溯用力推开他,快步奔回溪边。当他看见小小仍安好的躺在大石上,才知道自己着了道。
葛沐风溯走了过去,轻摇了下她的身子,「小小……小小……」可她却动也不动,只是闭着眼,连眼皮都没颤动!
葛沐风溯的心口突地拧起,连忙托起她,并拉起她的上衣,看到她身后有一道深黑淤青的掌印。糟了,她受了内伤!
看看这四周不方便疗伤,葛沐风溯立刻抱起小小,突然手下一阵腥甜的黏腻,让他赫然一惊!
低头察看,才发现竟是她的葵水来了!
这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呀!
看向小小那张苍白的小脸,葛沐风溯不再延宕地快速将她带往废墟,找了处隐密的角落打算为她疗伤。
他先将她平放地面,而后褪下她的上衣,并抬起她的身子,眼下斜视地直视她的脸,运足内力的双掌贴住她的胸口,将体内真气一点点地灌输给她。
约莫三炷香过后,小小白皙的脸色缓缓起了红晕,小脑袋也不再下垂,葛沐风溯这才收了气,缓缓张开眼。
同时,小小也微眯起眼,望着眼前为她疗伤的男人。
「风溯……」她无力地喊道。
「别说话,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时间输了太多真气给她,葛沐风溯的脸色也有点黯败。
「又是你……是你救了我……」小小微微一笑,一低头却看见自己敞露的上身,让她又是一阵无措。
「呃……这是为了疗伤,你别误会。」他扶她躺下,她却无力响应,只能任他为她拉好衣物。
葛沐风溯淡淡地说了句,「我去拿件干净的衣服替你换上。」葛沐风溯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件衣服,他蹲下身,眯起眸子望着小小,「转过去,我先帮你拭一下身体。」「啊!不用……我……我自己来。」就算喜欢他,也不能让他这样伺候自己呀。小腹突然泛上一丝酸疼,让她忆及自己为何跑到溪边净身。
天……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让他碰她了。
「你受了重伤,别乱动了。」他用力转过她的身子,并压制住她,避免她再妄动,接着面不改色地褪下她的长裤,为她擦拭腿间的血渍。
小小僵在那儿,吓得动弹不得。老天!从小到大她可是第一次让男人为她处理那……那东西。
娘曾说过,男人认为那东西是污秽、不洁的,甚至触碰或眼见的话还会触楣头,为何他不怕呢?
「好了,转过来。」葛沐风溯沉声又说。
「不,前面我自己来。」即使再怎么伤重无力,她怎能将这事假手于一个男人。
「听话!记得前阵子有人答应我她会乖乖的,对我言听计从的,嗯?」他就着月影反射的瞳光逼得她噤了声,只好任由他了。
小小紧紧闭上眼,别开脸,浑身僵直地让他擦拭着她的全身,从她的颈、胸、一直到小腹,然后是那染血的祸端。
「我……还是我……」
「嗯?」一声沉重的嗓音,把小小的心都给吊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抿紧唇,四肢颤抖地感受他温柔的抚触。
他动作轻柔,细细地轻抚,当湿布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苞核时,她浑身竟出其不意地弹动了下,就连呼吸都凌乱了。
所幸这时他收了手,并为她拉上铺了粗布的长裤,这一切让小小又是意外又是错愕。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这么多?
「从小,我母亲便体弱,是我料理她的生活起居,当然对于女人这东西我已是见怪不怪。」他笑得洒脱,可小小却瞧出他有着不同于一般孩童的早熟童年。
他虽为恭亲王府的贝勒,但因为母亲有精神上的疾病,神智不是很清楚,除了自己的家人,她不让其它人碰,而他没有姊妹,这责任自然落到他身上。
「风溯!」她感动地望着他,可望着望着……她竟觉得好疲倦,有他在身边,一抹安全感浅浅洋溢在心中,她紧绷已久的神经赫然放松,睡意也渐渐席卷而来,终于窝在他身畔睡着了。
见她就这么睡了,他不免撇唇笑了,这丫头……对他真是一点儿戒心都没有,难道不怕他兽性大发吗?
刚刚他可是费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想吻她、要她的欲望,她以为他真是无情无欲的圣人吗?
他一向无心于爱,更不希望未来的人生被缚绑。然而望着她的睡颜,他的眼神竟缓缓柔化了。
第五章
「好些没?」
小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一睁开眼就看见葛沐风溯关怀的眸光,心底又是一热,眼眶竟染上了水雾。
「风溯,你是关心我的?」她憨傻地看着他,泪水不禁落下。
「傻瓜啊,我当然是关心你的。」葛沐风溯拧拧小小的脸蛋,望着她的泪眸,他的瞳星不禁一暗。
若说他没有被这小女人的天真所影响那是骗人的,只不过他向来性喜自由,不愿被感情缠住,否则以往不知多少比她更艳美妩媚百倍的女人对他示好,他为何不屑一顾呢?
但不知为什么,对小小他竟然有一种割舍不下的责任,是因为他曾看过她赤裸的身子,或是已习惯她枕在他肩窝睡着的那份负担?
「真的?你关心我,那我也想告诉你,我——」「身体才刚恢复,别说太多话,这次我不想再耽误,咱们得及时启程。」彷佛明白小小要说些什么一般,葛沐风溯赶紧截去她的话语,随即漾出微笑。
「有话过一阵子再说吧。」
小小的表情变得有些突兀,见他拒绝了她,彷似有一种夭折的痛楚自内心深处缓缓地蔓延到眼眶,连眼角都湿润了「嗯,我知道。」她噘起嘴儿,看若他慢慢远离自己,这回他怎么不说,你怎么又噘起嘴了,又丑又难看……是不是他触及了她的污秽,所以不喜欢她了?
「小小,快起来吧,也不知道你怎么尽往水里跳,老要我们爵爷救你。」琭义不解地说,还以为昨晚是小小到溪边洗澡,不注意才落水的。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小赶紧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衣衫,她蓦然想起这是昨夜风溯亲自为她换上的。虽然大了些,可上头有着他经常穿在身上所摩揉的细致感,那触感就是不一样。
「还不快点,咱们要出发了。」琭义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了。
「哦。」小小这才小跑步地跑了过去,爬上马车,就见葛沐风溯已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着实是昨晚为了救她,提气运行太久,真气还没回复。
「风溯,你怎么了?」她赶紧坐到他身侧,睇凝着他。
「我没事。」他笑着轻拍了下她的手,「倒是你,还疼吗?」小小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她脸儿一臊,羞红难抑地说:「嗯……是好一些了。」「瞧你那模样就知你说谎,很疼吗?」葛沐风溯眉宇一拧,接着竟伸手贴着她的小腹,缓缓施力。
小小先是愣了会儿,随即脸儿染上红晕,僵着身子看他的手直在她的腹上轻揉慢捻,身子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抖颤。
「放轻松,这样紧绷着气血行不透,当然会腹痛了。」「哦。」小小根本紧张地说不出话,只好绷着身子,感受着他那轻缓的揉捏,紧张的神情缓缓放松了下来,感觉到腹部微微发热,疼痛也似乎缓和多了。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嗯,真的舒服多了,谢谢你。」经过这几次的肌肤相亲,小小面对葛沐风溯时多了些不自在,偏偏他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静得像似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就是让她气馁的地方。
真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别再以一副哥儿们的心态对她。
「那就好,沿路上颠簸的很,你要是一有不舒服,得赶快跟我说,而且我刚刚嘱咐琭义驶快一些,今夜最好找个落脚的地方,别再夜宿荒郊了。」葛沐风溯仔细地交代。
小小点点头,又望向葛沐风溯那张俊美的笑脸,久久才嗫嚅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生我的气?」「你怎么会这么问?」「因为你一直问要谋杀我的人是谁,我始终不肯告诉你,所以我想……你一定是生气了。」小小抿紧唇,偷瞧了葛沐风溯一眼。
「哈……你不愿意说我当然不能勉强,但是你的安危却让人担心,不说出他是谁我无法防备,就这么简单而已。」葛沐风溯眯起眸,脸上浮现着狂肆笑意,可眼底的睿光却更深了。
瞧了眼言不由衷的葛沐风溯,小小不禁抿紧唇咕哝着,「你话意里明明在恼我,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你真要我坦坦白白地告诉你,我气你不跟我说实话吗?」他眯起眸盯着她,瞳星射发出惯有的魅惑光芒。
「我……」她竟然被他逼问的无言以对。
「除非你愿意说,否则我不会强迫你,你该懂我的意思。」轻轻拍了她的面颊,那动作是宠溺、是关切,更像是一种对朋友间的豪气,这让她脑子霍然浑沌了起来,完全意会不出他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他有可能像她对他动情般喜欢上她吗?虽然他表面总是嘻皮笑脸,可她能察觉到他背后那抹捉摸不定的深沉,这让她更想探知他的心,知道他对她真正的感觉。
「我猜……那些人应该是漠西蒙古人吧?」见她不语,他又说道。
葛沐风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小猛然愣了下,「你……你怎么知道?」瞧她那惊愕的表情,他不禁发出一阵哂笑,「昨日对打时,我刺破那人的衣袖,看见他手臂上烙印的图样,我断定他们是漠西蒙兵。」当时,蒙古兵身上都会烙下一个印记,做为自己身分的表征。
「原来如此。」小小这下不得不承认了。
「所以我真不明白,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惹上他们呢?」葛沐风溯的眉间凝射出一丝疑惑,脸色明显地暗鸷下来。
「我……我怎么知道?我想是他们找错人了。」耸耸肩,小小以一笑掩饰葛沐风溯摇摇头,狎近小小的脸,近到两人的呼吸几可交闻,「没关系,不过下回再遇上他们,可别再尖叫,嗯?」「你的意思是……我不说你就见死不救?」小小皱起眉头,瞪着葛沐风溯那张清瞿的俊脸。
「既然不想让我知道缘由,我只好眼不见为净了,否则碰上一次我就要问一次,这对你或对我,都是种麻烦透顶的事啊。」「你……你真无情!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希罕你来救啊!」小小气得双手抱胸,一双柳眉好笑地在额心上打了个死结,葛沐风溯看得不禁莞尔。
「你还笑……就会欺负我!」
为什么他对她的温柔总不能持久?虽然一个贴心的动作就让她感动得心热鼻酸、痛哭流涕,可下一刻呢,他连忙又恢复淡漠而玩世不恭的模样,让她误以为刚才所看见的温柔是种假想。
「别气了,我知道女人在月事来时,心情总是不定、脾气暴躁,所以我让一让你好了。」他贴近她,又笑说:「不过脾气要是发久了也不好,容易老、容易丑,还会变成晚娘面孔,面目可憎啊。」他咧开嘴,以清晰磁性的嗓音说着让小小胸闷揪心的话。
「葛沐风溯,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听我的摆布,臣服于我的。」小小僵着脸,大声咆哮出口,偏偏葛沐风溯当她说的是笑话,正悠哉地哼着小曲呢!完全不予理会。
眼看着这样的他,小小只能紧咬着下唇,死睇着他。
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月的赶路时光,日子平淡无奇,除了赶路依旧是赶路。
说起感情,葛沐风溯就一本正经的撇三撇四,可只要路上无聊时,他就开始说笑给他们听,还会露出痞子样的笑容唱大戏。
「爵爷,前面有家野店,就在这里打尖吧?」琭义猛地拉了下辔绳。
正在说着笑话逗小小开心的葛沐风溯赫然住口,望了下外头,「好吧,就在这儿休息一夜了。」反正他说了一整天的笑话也真是累了,倘若有人捧场笑两声也好,偏偏小小摆了张晚娘面孔,还真乏味。
真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成天老是噘着张嘴,状似不高兴的样子。他又没惹她,唉……女人心喔!
进了店里,小小始终闷不吭声地吃着东西,彷似一股怨气无处可发泄,直对着盘子里的毛豆出气。
只见毛豆一会儿飞东、一会儿蹦西,被波及的葛沐风溯与绿义只能边吃边闪着天外飞来的毛豆。殊不知小小脑海里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勾引他,让他爱上她?
她就不信,她若使尽全部力气,他还会对她不为所动吗?
唉……可她却连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前阵子她连脱光了衣服,他依然视若无睹,难道没穿女装她就显露不出半点儿女人味?
「唉呀……」一声叹息不够,她又叹了一声。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葛沐风溯以为她前阵子的伤还没好,神色间不禁出现了一丝担忧。
「没有,反正你又不关心我。」小小丢下碗筷说:「我气闷,想出去走走。」「小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光天化日,那些人胆子不会这么大吧?」小小丢下这话,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小小一离开,琭义便好奇地问:「爵爷,他方才说什么人不会那么大胆呀?」「这……没事。」葛沐风溯眯起眸眺望着窗外。她一不在,他竟又开始为她的安危担心了。
这时冲出野店的小小,无聊地在旁边的泥地上踢着石子,没想到石子竟踢中一位姑娘的后脑勺,惹得她大吼了声!
「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暗算姑奶奶我。」女人一回头,望见长相俊俏的小小时,目光随即一亮。
「我说小哥,你来咱店里打尖是吧?」她娇声娇气地说,将身子直往小小的身上贴过去。
「呃……对。」从没被女人投怀送抱过的小小,无措极了。
「你是打哪儿来的?」不但直黏过去,她还猛抛媚眼呢。
「我……我是从和阗来的。」小小干吞了口唾液,浑身被她贴得直冒冷汗,怪难受的。
「哇!那可真远呢。」
「是不近。」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娇滴滴地问。
「不知道。」小小对她干笑着。
「那我告诉你好了。」女人抓着两鬓长辫,柔媚地拨弄着发丝,「我就是店老板的妹妹,名叫春花。」「原来如此,真是久仰久仰。」全身香汗淋漓的小小被春花这一黏,可是进退两难,只想赶紧摆脱她。
「真的!你知道我?」春花心花怒放。
「我……我听说过呀,传闻中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老天,她这个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听你这么说,我……我真的好开心呀。」春花低首娇笑着,接着便道:
「我……想知道小哥家里有些什么人?」
啊?小小一愣,这会不会太快了?已经问到家里人了喔?
「对不起,我家在很远的地方,目前是跟一个朋友来此。」见春花着迷的眼神仍未褪去,小小又说:「对不起,我饿了,先回去吃饭,姑娘,告辞了。」》
没想到,小小一奔回店内,春花竟尾随跟至,差点儿吓坏了她,于是她赶紧对葛沐风溯抛了个求救的眼神。
葛沐风溯撇开笑容,挑子挑眉,「下次看你还敢不敢乱跑。」然而,更意外的是,本来对小小有意思的春花一见到器宇轩昂的葛沐风溯,反而对他着了迷!
她痴迷地直往葛沐风溯走了去,并大胆地坐在他身畔,双手搂住他的手臂,「这位公子,您好俊帅呀,身材又挺拔、五官又深邃,真是迷人呢。」葛沐风溯的反应可没像小小这般小气,他执杯对着春花说:「谢谢姑娘夸奖,我敬姑娘一杯。琭义,替姑娘斟酒。」「谢了。」春花接过酒杯,掩唇一笑,「公子,我也敬你。」两人黄汤下腹后,春花更大胆地贴向葛沐风溯,小嘴差点儿沾上他的唇,「公子您打哪儿来?又打算去哪儿?若可以,我真想与你同行。」「我正要去南方。」葛沐风溯有意欺瞒。
「南方好耶,这样吧,如果公子不嫌弃,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不不不,我得在这家店歇上两夜,不用急着打点细软,先跟我喝两杯如何?」葛沐风溯刻意移转春花的注意力,可那魅惑的笑容对小小而言却十分刺目。
他为何就对春花笑得这么恣意优雅,可面对她时却摆出一副无奈状?
一心纠结在那张不是为自己展开的笑容上,小小压根没注意到葛沐风湖从头到尾都没对春花说实话。
小小冷着脸,气恼地胡思乱想,于是也没发觉春花是何时离去、怎么离开的?
直到一顿饭终于吃完了,葛沐风溯才对小小说:「瞧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心事?」「我累了,想睡了。」小小赌着气说。
「好,那我让小二为你准备一间房。」约莫十天前她伤势稳定后,他们就不再共睡一炕了,他会蓄意再多备一间房,这结果让她又哭了好久。
「嗯,谢谢你。」鼓起腮,小小虽然百般不愿,但又能如何呢?
当晚,小小在炕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为何葛沐风溯对春花的要求有求必应呢?莫非男人就是喜欢风骚的女子?
对,她既要勾引他,就必须学春花的骚样,这才能打动他的心,让他真正敞开心胸爱上她。
挣扎了好一会儿,小小终于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来到葛沐风溯的房间。
站在黑暗中望着睡在炕上的人影,小小的心怦然跳个不停,连怎么开始第一步都不知道呢。
回想起春花,若是她,她会怎么做呢?
对,脱衣服,先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小小战战兢兢地望着葛沐风溯动也不动的背影,她的呼吸愈来愈紊乱,真怕他醒来后会被她的模样给吓着,更害怕他会认为她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可是她豁出去了,刚刚春花不也是妩媚至极吗?甚至大胆地将身子紧靠在他身上,瞧他可是得意不已呢!
小小不知道此时的葛沐风溯已张开了双眸,正等着看她想耍什么花招呢!
她缓缓褪下衣衫,最后只留下一件肚兜儿和底裤。
她深吸了口气,再深吸了口气,壮了胆后便大步走向他,直接跳上他的炕,可整个人却僵在那儿,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始。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和长长的眼睫,她忍不住想逗弄他,于是她压低身子,在他耳畔轻轻吐气,见他眼睫毛轻扇两下,甚是有趣。
「风溯,我想让你喜欢我,就跟你喜欢春花一样。」小小红着脸儿,甜甜地说春花!他何时喜欢春花了?葛沐风溯皱起眉头,直思忖着小小这句话。
一直沉浸在紧张中的小小并没察觉到葛沐风溯早已经醒了。「所以,我要学她,学她的妖媚。」可……可怎么学呢?
想着春花直捱近他,在他身边唉唉喊着,于是小小开始模仿,以提高了八度的尖嗓说着,「风溯……我爱你……你也爱我好吗?」边说身子还不停挤向他,隔着肚兜儿的胸乳紧贴住他的脸,「人家……人家不是说男人最喜欢女人这里的吗?你怎么都没动作呀!」尖嗓慢慢下沉,见他无动于衷,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团!
天,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在勾引他,他还睡得着呀?
小小气极了,低下头大胆地吻上葛沐风溯的唇,青涩的技巧却漾满了迷人的气息,柔嫩的身子直磨蹭着他的身躯,简直快逼疯了他。
可他忍……他得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乱了阵脚,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妮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别不理我嘛!」她抽泣着,模样无辜又诱人。
「这样不够是不是?好……那我继续……」她柔软的唇捉弄似地往下移,小手更是大胆地开始褪下他的衣物。
她先是打开他的衣襟,接着是内诊,然后细细舔吻着他结实的胸肌,以及上头暗红色的乳头葛沐风溯倒抽了口气,赫然张开眼睛,望着她的小脑袋仍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擦,淡吐香甜的气息喷上他的胸前。
而后她居然又大胆地解开他的裤腰,用力且粗蛮地拉下他的长裤。
不……不能再继续了,他该制止她,可是他竟不想叫她停下来,还想再享受一下她那青涩稚嫩的爱抚。
这时她的小手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胯间长物,颇是好奇地张大眸子,「这……这是什么?」这句问话听在葛沐风溯耳中可是好气又好笑,而令他血脉偾张的是她绵滑的小手就像是在把玩某样新奇的玩具,直在上头不断摸索。
该死的女人!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葛沐风溯全身紧紧绷起,好不容易等她放弃把玩而放开了「它」,这才让他彻底喘了口气。
「你真没感觉吗?」好象不知该怎么继续了,她有丝挫败地大吼道。
最后她一屁股坐在他「那个」上面,下颚抵在他的胸前,「喂,你说,你到底嫌我哪里不好?」小手柔柔地抚摸着他胸前的毛发,「是没有女人味吗?」那份酥痒,又一次令他全身僵住,自制力差点儿崩溃了!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是有女人味嘛!」扬起小脸,她挺起上身俯在他脸上,轻声地问。
那乳蕾隔着肚兜儿有意无意地搔弄着他的脸与唇,让他忍不住想张嘴大口含吮住它,尝尽她的芳香。
「不说是不?」她抿紧唇哭了,「你就是不肯说是不?不管,我不管!你非说不可。」她一边喊一边挪动着臀部,不断撩弄他的昂藏,弄得他呼吸浅促,双目已染上火红。
「够了!你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葛沐风溯再也忍不住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压缚住小小,吓得她瞠大了双眸尖嚷出声,「啊……救命呀——」。
第六章
葛沐风溯猛地含吮住小小叫嚷的嘴,直到她停止呼喊,才松开她的唇。
「你是想做什么?偷袭我吗?既然想偷袭就不要喊救命。」葛沐风溯眯起眸子,直睨着小小那双怔忡的大眼。
「我不喊了,我只想……偷吻你。」说着,小小竟学着他刚刚的动作,再度翻身坐在他身上,俯身用力咬住他的唇,傻气地吸吮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用力推开她,不想再被这个小女人控制了。
「我……我当然知道。」抿紧唇,小小忘了羞怯,理直气壮地望着他,「我……要你!」「你说什么?」他眉宇一蹙,浓黑双眉下是一双敛光深沉的眼。
「我要你,我要让你爱上我。」她坐直身子,颤抖的手开始摸索身后的细绳,轻轻一抽,上身的肚兜儿就这么飞落下来。
葛沐风溯倒吸了口气、望着小小胸前粉红色的乳蕾,有如诱人的初开玫瑰、正怯怯然地勾引着他的目光、他的欲望。
这下换成葛沐风溯屏住呼吸,瞧着她无辜的眼神,感受她的私密处抵着他的勃起,肆意摩擦着,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最致命的诱惑!
「你真要?」他全身奔窜过狂肆的激流,尤其是下腹已鼓动得为之胀痛。
「嗯,我要。」小小重重的点头。
「不后悔?」一股灼烫的迷雾刺激着葛沐风溯的眼,使他的瞳心浮上一层腥红的欲色。
「绝不后悔。」她笑了,笑得妩媚动人。
小小的心跳声正在狂跃,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她已成功迷惑了他。
「那我就如你所愿。」他赫然起身,反扑向她,野蛮地叼住她的唇,长舌猛地一窜,占据了她的小嘴,摩擦着她口中香滑的内壁。
同时他的双掌紧抓住她弹性腴白的胸乳,拚命挤捏揉抓着,在上头烙下了晕红的指印。
跟着,他的滑舌来到她的颈侧,轻吮着她滑嫩的肤触,而后来到她的胸乳之上,含吮住那颗粉红娇媚的樱果。
「啊!」她吸了口气,身子打了个冷颤。
好酥、好麻,好痒呀!小小忍不住逸出串串娇吟,小手紧抓着床单,那小蓓蕾已涨红似火、昂然挺立。
「你敏感得过火。」葛沐风溯眯起眼,火热的唇吻遍了她双峰的每一寸,拇指邪恶地在粉色的乳晕上头绕圈,狠狠地迷幻了她的神志。
「呃……呃……」小小沉沦般地发出柔媚的嘤咛。
她已完全沉溺在他高超的调情技巧之中,滚滚情欲风暴正席卷着她的每一寸感官。
「舒服吗?」他加重唇上的掠夺,牙齿轻嗫着她柔嫩的肤质,刺激着她的末梢神经,让她持续狂抖。
「不……我好难受。」她不知道让一个男人喜欢竟要经历这样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难受就是舒服。」他眼底迸射出一道炽热的光束,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亵裤往下一扯,而后来到她腿间的幽谷口处,拨弄着她的层层花瓣。
「啊呀!」她下体一抽,身上已沁满了细汗。
「怎么了?」他肆笑地撇撇嘴。
「一点都不舒服,好难过,不要……我不要了……」从未尝试过情欲滋味的小小,哪承受得住他这番狂炙的感受。
「现在才喊不要,太迟了。」
现在他满腹全是被她撩起的欲望,怎能说撒手就撤手呢?于是他捧起她的娇臀,将自己亢奋的灼热紧抵着她柔软的下腹,粗糙的大掌揉弄着她光滑的肌肤。
「别……这样好怪……」小小并不后悔爱他,可是这样激狂的感受真的让她受不了!
「一点也不怪,这就是男欢女爱的滋味,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他眯起一双讪笑的眼,用力转过她的身子,火热的唇贴上她的后颈。
「嗯……」小小闭上眼,呼吸急喘着。
葛沐风溯的唇舌直往下舔,湿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品尝着她每一分香甜柔滑的滋味……就在他的舌尖往下滑至她的后臀时,她身子的颤抖只是有增无减,「风溯……你……你在做什么?」「我正在给你你想要的。」他的舌继续游移,舔过她的臀心,让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啊……」这时,他竟将舌头突然顶进她柔嫩弹性的花心中,在里头热情挑弄,火辣的吸吮着她涓涓流出的蜜津。
「真甜!」他轻喟了口气,舌尖不停地撩拨着花瓣的皱褶。
「啊——溯——」小小张大了眸子,双腿频频打颤,底下的花穴开始抽搐,几乎痉挛。
天,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有种快死去的欢快,这么销魂,又驱之不散。
他得意一笑,翻转过她的身子,强力掰开她的一双玉腿,迷醉的眼睛望着她底下美丽的瓣蕊。
他目光一凝,拇指压住那颗挺立肿胀的珍珠,煽情地揉捻着它,她只能闭上眼,情不自禁地扭动起身子。
眼看她底下的花心在兴奋中不停启合,像极了一张索爱的小嘴儿,他伸出中指,赫然往那花心中一插,充塞着她从没让男人亵渎的女体中。
「不——」
在他的掠夺下,她的身子瞬间划过一道电掣的战栗,冲刷着她的全身,在她体内狂燃起来,让她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情欲激情中。
拿捏住她兴奋的程度,他接着又探进一指,结结实实地塞满她,那充实与填满的滋味,让她快意地夹紧他的手。
「放轻松,你会更快乐。」他的手指开始前后进出,磨蹭着她的滑嫩敏感,她的小手只能紧抓住他的肩,仰首不断地矫哦出声。
「不行……我真的下行了……」她的呼吸愈来愈乱,细汗已从鬓边沁出,形成一股湿泽的美,「怎不行了?还没正式开始呢。」他撇嘴一笑,然后让她平躺下来,跪在她双腿间,解下裤腰高举她的双腿,彻底攻陷她柔嫩的处子之身!
「啊……」小小痛呼出声,双腿一夹,细小的穴口紧紧锁住他亢奋的热物,「不要……真的不要了!」她不知道爱一个人居然要承受如此大的剧痛,简直就要撕碎了她的身子,扯裂了她的下体。
葛沐风溯先是愣了下,随即加快了抽动的速度,好尽速减低她的疼痛。
「不要……啊!你在做什么?」小小吓得惊声尖叫,拚命扭动着娇臀,想摆脱他这种要命的攻势。
可是他却不愿放过她,反而紧握住她的小腿,拚命拉开她的双腿,好让他彻彻底底捣进她红滟滟的花心之中。
说也奇怪,疼痛竟然慢慢远离了她,而后席卷而来的是她料想不到的激狂与热欲。
随着他激情攻势的持续加温,她终于忍不住双腿一颤,紧绷的神经将她拉上一个不知名的高峰,随着她尖嚷的喊叫,体内亦充满了一股热流。
「啊……」一声激情喟叹之后,她疲累地瘫在暖炕上。
在喷射出兴奋的产物后,他也微喘地望着她那张红透的娇美容颜。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猛然清醒了,他要了她、还是要了她……以后他该对她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呢?
眯起眸子望着她因疲累而渐渐沉睡的容颜,他的心却乱了!
从那次亲密过后,小小对葛沐风溯的依恋更深了。
可他却仍旧嘻嘻哈哈,不时对她开着玩笑,却始终不再提那晚她挑逗他的事。
这让小小觉得很困惑,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唉……也就在他谈笑风生、她心事重重之下,一行三人终于到了喀什噶尔。
一进城,葛沐风溯居然连一丝丝心理准备都不肯给她,便直接说:「小小,喀什噶尔已经到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乍听这句话,小小的小脸儿蓦然刷白。「你……你是什么意思?」「我?」葛沐风溯揉揉鼻翼转过身去,「你曾说过,你老家就在喀什噶尔,既是如此,我又有急事,就不送你过去了。」他漾出一丝笑意,状似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你……你的意思是,到了这里,你就可以甩开我、撇清我了是不是?」小小顿时像是被重物击中般,脸上有着难掩的痛楚。
「你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嫌弃我,嫌弃我是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她伤心不已,胸口那股抑制不住的悲哀已令她热泪盈眶,心一下子也被挖空了般,好痛……呀!
葛沐风溯微蹙的眸子,映着小小的泪眼,心却拧了!
可他能怎么做?说要带她走,带她回大清国?
不……这种事他说不出口,也做不来,他无法想象自己闲逸的生活突然多了个女人。
「不是的,你要我怎么说?」葛沐风溯抓住小小激动的双肩,好声好气地说:
「别这样,你知道我们并不适合,但你放心,该给你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省。」眼看回疆百姓们的生活都不太好,如果他能拿出大笔银子救助他们,这比娶她更实际些。
「你要给我什么?」小小哽哑着嗓子问。
「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改善你的生活。」说来虽有点儿无情,可他是真心想帮她。》
「不要!」小小用力推开葛沐风溯,「你……你当我是什么?红灯户里头的姑娘,靠卖身体求富贵?」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淌落。
原来,当心被挖空时,竟是这么痛!
「不是的!」葛沐风溯敛起脸色,眼底不再有笑意,只有满腹无奈。
「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月再说了,我懂……我真的懂,因为你自始至终都不曾喜欢我。」小小抹去眼角的泪雾,点点头,「没错,我是住这里,很……很开心回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送了,更不用塞银子给我。但别忘了你曾说……只要我跟着你,我就能活下去,如今离开你,我大概也活不久了……」小小边说边往后退,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然后她转身就跑,速度极快地离开了葛沐风溯的视线!
眼看她就这么逃离自己,葛沐风溯双目不禁染上湿热,可他并没喊住她,他相信这丫头只是一时气愤,过一阵子就会来找他了。
「琭义,放出消息给附近店家,如果有个小子四处找寻我们的话,就告诉他我们到领主那儿去了。」他有丝担忧地直往她逃逸的方向瞄着。
「是。」琭义领命,立刻着手在街上四处散放消息。
半晌过后,琭义回来了,「爵爷,我都通知好了,也给了银子,相信他们若遇上小小,会照说的。」「那好,我们可以上路了。」收回视线,葛沐风溯面带忧色地往前直走。
琭义走着走着,发觉爵爷的脚步似乎变慢了许多,眼底也有一抹浅藉的郁色。
这么不一样的爵爷,连他这种粗线条的人都察觉了,可见小小的离开的确让他无所适从。
「爵爷,您若不放心小小,我去帮您追去。」琭义忍不住问了。
「不用,她的个性就是这样,骄蛮的很,是该让她冷静一下。」话虽这么说,可他又担心她会遇上那些几度想伤害她的漠西蒙兵。
更害怕……她会就此一去不回!老天,分开不是他原有的打算,为何真离了、散了,会让他揪心至此?
「有时候我真会以为他是姑娘家,举止有点儿怪怪的。」至今还蒙在鼓里的琭义憨直地说。
葛沐风溯闻言也只是撇唇笑了笑,「别多话了,走吧。」如今他只想办正事,将德稷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其它的……以后再烦心吧。
「是。」琭义点点头,只好忍下满腹的不解,跟随着爵爷的脚步而去。
到了回疆领主科司特的大帐已近午时,科司特一见着葛沐风溯,立刻出帐欢迎,热切地招待美食。
只是看着这一桌酒菜烤肉,葛沐风溯完全没有心思,只想着流落在街上的小小,不知该靠什么裹腹?
她可回到家了,或是又折返找他呢?
「不知溯爵爷远道而来是为哪桩?」科司特并不笨,当然知道葛沐风溯来此的目的并不简单。
「由于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我这次前来是为了与贵族二长老见上一面。」葛沐风溯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研究着科司特的反应。
「二长老?是为了火药制作的事?」科司特眉头一拢。
「没错,希望领主能成全。」葛沐风溯拱手道。
「这……难道你没听说一件事?」科司特扬起眉,又举杯敬葛沐风溯。
葛沐风溯回敬之后又问:「什么事?」
「早在半年前我们这里发生了大地震。」科司特眯起眸回忆着当时惊心动魄的景象,心头不禁大叹了口气。
「我听说了。」这话题让葛沐风溯想起了小小。
「二长老半年前带着小公子前往和阗办事,哪知道发生地震之后,父子失散,二长老至今都还没找到小公子呢。」科司特抬头看着一脸器宇轩昂的葛沐风溯,「我想你这趟是白来了。」果真,葛沐风溯面色一变,不禁摇头兴叹,「想必二长老定是十分伤心了?」「当然。」「我能去拜访他吗?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即便达不成目的,也想尽我一分心力,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葛沐风溯的泱泱风范,还真是让科司特激赏不已。
「当然不成问题。」科司特同意道。接着便转首命令一旁的下属,「带溯爵爷去见二长老。」「是,溯爵爷请跟我来。」葛沐风溯起身,对科司特颔首之后,便与琭义二人随着那人而去。
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长满寒梅的小里,那人才对葛沐风溯说道:「溯爵爷,这条路直走到底就是二长老独居的地方,请。」「谢谢。」葛沐风溯道了声谢,朝着这条满是梅香的小径走去,路底是一排矮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走进竹篱内,葛沐风溯瞧见一位老者对他笑说:「您是溯爵爷吧?这茶是咱们回族人最爱喝的磋茶,您尝尝看。」「二长老,您知道我会来这儿?」葛沐风溯心底猛地激起一丝疑惑。
「当然了,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二长老凯库咧开嘴,笑得开怀。
瞧他那兴奋的模样,葛沐风溯不禁怀疑地问:「既然二长老知道我是谁,那我就不多赘言介绍。晚辈之所以前来,本是为了见见小公子凯贺儿,却不知他……只能请二长老您放宽心,吉人自有天——」「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说这些安慰话了。」凯库挥了挥手,流露出一丝灿然笑容。
这情形倒是让葛沐风溯一慑,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心底的错愕。
非常诡异!为什么凯库脸上找不到忧伤二字呢?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难过吧?」凯库笑看着葛沐风溯那张愕然的表情。
「没错。」葛沐风溯也不伪装地坦言道。
「我找到他了。」凯库兴奋地捻捻须。
「哦,是何时的事?」闻言,葛沐风溯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再伤脑筋想着回去后该对德稷怎么交代。
「就刚刚,我想是托你的福。」凯库又为葛沐风溯倒了杯茶。
坦白说回族无论是酒或茶都有股怪味,刚刚才喝了酒,这会儿又喝茶,葛沐风溯还真怕自己的肠胃会吃不消呢。
「哪里的话,嗯……虽然这时打扰显然不对,可是我真的希望与令郎见上一面。」葛沐风溯只想将事情赶紧办好,好去找那个小小鬼灵精,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
他着实后悔,真不该一到这儿就遣她回家,好歹也得送她回去,只是当时他一心想让自己的心回复清明,不再被她的倩影所缭绕,才说出那样该死的话来。
「当然可以,你等一下。」凯库起身走进一旁的木屋内。不久,一位年轻的少年郎便出现在葛沐风溯眼前。
才起身准备自我介绍的葛沐风溯,一抬起头整个人却呆住了!
「小小?!」
不仅是他,就连琭义也难以相信地指着她的鼻尖。
「我不叫小小,我是凯贺儿。」双手负背、潇洒不凡地在他们面前绕了两圈,嘴边的笑容还真只能用诡怪来形容。
「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就是小小。」葛沐风溯眯起胖子,淡冷地望着她。
「我说我不是。」她大声回道。
「瞧你这种爱咆怒的模样,分明就是她。」他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告诉你呀!」这话一说,不就摆明了她就是那个让葛沐风溯头疼不已的小小吗?
「你!」葛沐风溯想说什么又止住,转身对琭义说:「你先下去,我有话要跟她私下谈谈。」「好的,爵爷。」琭义临走前,还不忘多瞄了小小一眼。他不禁纳闷,这小子没事要爵爷喜欢他做什么,还真是个怪胎。
「你瞧,连琭义都觉得你有问题。」葛沐风溯摇摇头,看着她的眸光转为深邃,「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你不是早对那里的几个店家说了自己的去处,要他们转告我吗?」小小撇嘴一笑,「可见你还是不放心我的。」「我要找的是你哥哥凯贺儿,不是你,请他出来好吗?」他眉宇一攒,双眉变得幽黑而深黝。
他第一次见到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有种预感,她……这次铁定不会放过他。
「我哥哥?」她挑起眉,戏谑一笑。
「怎么了?」他眯起胖。
「我就是凯贺儿,你瞧我这身装扮,就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小小笑得灿烂不已。
「我懂了!」葛沐风溯猛一击掌,「其实你就是凯贺儿,只是一直对外宣称是位公子,为的就是要保护自己?」「没错,你真聪明。」她甜笑地望着他,大眼中对他的倾慕依旧。
「我同样明白了另一件事,为什么那些漠西蒙兵要对付你,怕的就是你会威胁到他们?」葛沐风溯向她走近一步,一双利眼直瞅着她那双蓄满情意的眸心。
「没错。知道吗?半年前因为那场大地震,我与我爹失散了,那些人从那时起就开始注意我,从此我就生活在生与死的煎熬中,又躲又藏,只敢穿着男装,因为那些漠西蒙兵简直猪狗不如,见到落单的女子就奸,那是我亲眼看见的!」她激动地落了泪。
「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肯换回女装?」葛沐风溯揪着心问,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竟吃了那么多苦。
「对,我不敢,就怕哪天你不保护我了,就像现在。」她转过脸,目光烁然地望着他,「既然你那么狠,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叫我贺儿。」她抿唇笑说。
「呃……好,我的好贺儿,我是来求你的没错,可是也会付给你们所有需要的金钱或物品,请你跟我回去,替我们制作火药。」葛沐风溯走近她,在现下的情况,他也只能好言相劝了。
「才不。」她头一偏,骄傲不已地噘起嘴。
「又噘嘴儿,不是改了吗?」葛沐风溯伸手轻触了下她微翘的唇,不禁令凯贺儿心中一麻!
「以前是因为爱你,所以听你的,现在我……我不爱你了,所以没必要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她双臂抱胸,望着那张令她心慑的脸庞,为了不让他再将她的爱视为无物,她想杀杀他的锐气。
「你说什么?」
天,怎么搞的,他不是不在乎她对他的爱吗?可为什么听见她说出这种疏离的话语时,心头竟然抽疼了起来?
「如果你要在我家做客的话我很欢迎,再怎么说你都护送我到了这里,就这样了。」交代了一句后,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他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如彩蝶般地旋回身子。
「没……没事。」
「别不好意思,你就住下吧,算我报答你啰。」果冻似的唇微扬,对他甜腻一笑后,她便走出了他的目光。
就在这一刹那,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竟捉摸不到她的心思,真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不相信她会就此对他忘情,绝不相信!
第七章
大首领科司特当晚便派人来到木屋,请葛沐风溯前往大帐接续午时未完的宴席,继续畅饮,而凯库与凯贺儿当然是陪客啰!
这时的凯贺儿终于换回一袭女装,回疆女子的装束向来大胆狂野,穿在活泼的凯贺儿身上更是相得益彰,整个人十分亮眼动人。
「溯爵爷,我敬你。」大首领举杯敬道。
「谢谢大首领,该是我敬您才是呀。」葛沐风溯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这时凯贺儿也举起酒杯,对着大首领说:「这阵子我不在,多谢大首领安慰我爹,我也敬您。」「好好,贺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这就好。」大首领欢喜地道。
「这阵子她吃了不少苦,她告诉我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时,还真是让我胆战呢。」凯库终究不舍女儿。
「爹,您多心了,我虽然吃了点苦,可也长大不少呢。」凯贺儿的眼神瞟向了葛沐风溯,「最重要的是,我有幸认识溯爵爷。」葛沐风溯一震,看向凯贺儿那双挑衅的双眸,心底不禁轻喟了声,接着转向凯库笑说:「二长老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呀。」「哈……她可是调皮的很,少了她在身边,还真是寂寞。」凯库边说边拍了拍凯贺儿的小手。
「那我来此的事,不知二长老答应吗?」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不肯答应他了,他只好转而将希望放在凯库身上。
「你来此是……」凯库帮着女儿装蒜。
「溯爵爷是想借重贺儿制作炸药的天分,请她跟他一块儿回到中原。」大首领代葛沐风溯说出来意。
「这……」凯库犹豫了。
「爹,我不去,说什么我都不去。」凯贺儿对着葛沐风溯抿唇一笑。哼!她就是爱看他那张敢怒却不敢言的脸。
「贺儿,我希望你能答应,这半年来你不是吃了那些蒙族的亏吗?藉此机会帮助清廷,说不定还可为自己雪仇呢。」大首领帮着葛沐风溯说话。
凯贺儿鼓起腮帮子直瞪着葛沐风溯,「都是你,瞧,大首领的心都偏了呢!」「贺儿,不能这般无礼。」凯库立刻指正女儿。
「好嘛,反正他一来,我什么都不对。」得不到他的爱,还因为他受数落,凯贺儿可是满心委屈。
愈想愈不服气,凯贺儿气得一咬牙便往外冲,让凯库都喊不住。
「这丫头!」大首领摇摇头,「我说凯库,她都让你宠坏了。」「老夫汗颜呀。」凯库一叹。
「我看我还是去看看她吧。」葛沐风溯对两位点了点头后,便起身追着凯贺儿而去,这一幕看在两位老者眼中,眼底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葛沐风溯三两下就追上了凯贺儿,她十分生气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追我做什么,我说不去就不去。」「真不去?」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对,就是不去。」
她转过身,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双手抱胸道:「谁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来此只是想利用我,我才不会上当呢。」「别这样,公与私得分清楚嘛,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带你去咱们北京城四处看看,不但风景好,你们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也多,怎么样?」看样子,他只好使出诱惑这招了。
「我……」她是心动了,但就是不想这么简单称了他的心,「我不去,我们这里风景也很好呀。」「是呀,也很好。」他点点头,可心想:这里不是沙漠就是荒野,有什么意思呢?
「再说东西我也有了,我不需要什么小玩意,那只是小女孩玩的,无聊诱顶。」她眉儿一掀,说得极为不屑。
「原来如此。」葛沐风溯又点点头,思忖:难道你不是小女孩?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吧?」
「我是很想死心,可回去后肯定会被大卸八块。」他轻吐了口气,喃喃自语着。
「大卸八块,谁这么大胆?」凯贺儿听得心下一惊。
「是……唉,算了,反正没人管我的死活。」葛沐风溯眼看她就是不为所动,只好使上最后一招——苦肉计了。
「你告诉我是谁呀!谁这么大的胆子,我去为你讨公道。」她情急之下突然冲口而出。》
「去!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要去为我讨回公道?」葛沐风溯眼睛一亮。
被他这一顶,凯贺儿差点儿变成了哑巴,不过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掰呀!
于是她咧开嘴,笑出一脸灿烂,「那只是我的正义之言,我才没那么勤劳呢,千里迢迢跑去中原,还真累呢!」「不累不累,我们坐轿乘风,一点也不累。」葛沐风溯又开始嘻皮笑脸了。
「风?你瞧,我们这里什么最多你知道吗?就是风。还带我去乘风咧。」她指了指四周,嘴里直咕哝着。
「贺儿,你该知道我的意思,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就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可以吗?」葛沐风溯无力地说,他已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劝她,偏她怎么也不依。
「然后呢?如果我帮你们对付那些漠西蒙兵,接下来你会怎么安置我?」凯贺儿蹙起眉,认真地端倪着他。
「我会亲自将你送回来,这是我该做的。」他也很认真的回答。
「那么再来呢?再来就是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分道扬镳了对不对?」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
看着她那对水雾的大眼,葛沐风溯竟凝了神,不知如何解释。
「无话可说了吧。从头到尾你就是想利用我,帮你达成你的任务,即便是我用尽心思勾引你,把自己的清白交给你,仍得不到你的一丝爱怜?」凯贺儿说的激动,但眼神中仍暗藏着痴迷,但是她不要、也不愿意再因为爱他而答应他任何事。
「贺儿——」葛沐风溯凝起眉,沉重地喊着她的名字。
「别叫我,我不想听。」头一偏,她的意志坚决,绝不会软化自己的坚持。
「好,那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葛沐风溯没辙了,只好退了一步。
「你真的想知道我要什么?」凯贺儿笑着摇摇头,「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给,这不是多此一问吗?」说到这里,她的心口不免发酸。
「何必执着呢?如果你真是因为那件事要我负责,那我愿意,这样可以了吧?」葛沐风溯敛起玩笑的心态,换上一脸正经。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贺儿诧异地张大眸。》
「你要的不就是我娶你吗?好吧,我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我若娶了你,你是否就能接受我的要求?」葛沐风溯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深深击中凯贺儿心里的痛虑;他不知道她要的是他的真心相待,绝不是这种因为勉强、而被逼迫的答应。
所以就算他同意了,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变相的凌迟。
「不用了……我不用你再刻意对我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再有关系,你听懂了没?」抛下这句话,凯贺儿便伤心落泪地转身飞奔而去。
葛沐风溯的拳头紧握,额前也颦出了好几个皱痕,漠然的心在她挥泪离开的刹那赫然一震!
他想追过去安抚她,可是却强忍住这个冲动,只能苦笑着……或许这趟回疆之路他并不该来。既然达不到德稷交给他的任务,那他还需要再耗下去吗摇摇头,他吁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
翌日一早,琭义就看见爵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副要返回中原的样子,可据他所知,爵爷的这趟任务可是万分艰辛,既然还没达成目的,他又为何急着要走呢?
「琭义,你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葛沐风溯猛一抬头,就看见琭义正张着大眼看着他。
「什么?爵爷,你当真要离开这里啊?」原以为只是自己的臆测,想不到爵爷还真有此打算。
「你不是一心想回去吗?这回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真怪!」葛沐风溯好笑地放下手上的事,笑看着琭义。
「那小小……不,贺儿愿意与咱们一道回去吗?」琭义本来对小小有着极度的偏见,认为她个性固执、为所欲为,可说是任性至极;可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了解她对爵爷的感情后,他便明白,她之所以这么表现,完全是想吸引爵爷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恢复女装的她,神态飘逸动人、妍秀娇美,有谁会讨厌美丽的女人呢?
「她不去。」想起凯贺儿,葛沐风溯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折。
他实在无法意会这小丫头究竟在坚持什么?难道她的一生非得要他的爱来陪衬才有意义?
「那怎么办?皇上对你可是有着极大的期许,压根没想到咱们会锻羽而归,不知皇上盛怒之下,会不会重罚咱们呀?」琭义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些不可能的后果。
听着碌义这些揣测之语,葛沐风溯不禁失笑,「放心吧,就算皇上要剥皮,也第一个找我,怎么也轮不到你。」葛沐风溯看着琭义仍杵在那儿,忍不住又说:「既然知道我已决定离开,你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呢?」「爵爷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要离开?」琭义有些意外。
「没错,既然没有进展,那我不如把时间拿去做我想做的事,快去打理吧。」葛沐风溯说着,不免又想起那个刁钻、淘气的凯贺儿。
唉……说要离开总是有些不舍,但是留在这儿,也只是让心更混乱而已。
「那……那贺儿姑娘怎么说?她可有留你?」
「她并不知情,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还是淡漠的走吧。」葛沐风溯提起行李,「我先去向大首领和二长老辞行,你动作快一点,然后去雇辆马车在门外候着。」「是的,爵爷,我马上去办。」琭义快步离去之后,葛沐风溯便前去跟大首领辞行。他到达科司特的帐外,经守卫通报之后,便恣意地走了进去。
「怎么,耍离开了?」科司特一抬头看着葛沐风溯身负包袱,便猜出他的意图。
「来这儿已经好些天了,是该离开了。」葛沐风溯说来轻松,但心情却沉重不已。
他从没对某个地方或某个人感到依依难舍,可他竟发现自己心底某个角落尚遗留在这里,令他空洞不已。
看出葛沐风溯眉宇间的忧色,大首领感叹道:「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应该以大首领的身分命令贺儿随你回中原,但是我又不能这样逼迫她,因为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希望你能谅解。」「哪儿的话,是我不好,说服力不够。」葛沐风溯的俊颜上流露出一丝哂笑。
「对了,你跟贺儿说了没?」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都不说,可他早看出来他们彼此都有暗恋对方的情愫,只是一个内敛一个大胆,以至于无法配合,真让他感慨又遗憾。
「不必了,就算跟她告别,得到的也是她讥诮的言词。所以我先回去了。还有,不知二长老在吗?我想再去看看他。」至于凯贺儿,可能是他这辈子放在心上,永远不灭的回忆吧。
「那还真不凑巧,二长老方才和贺儿到镇上买东西去了。」科司特叹了一声。
「那也没办法了,我已经派人租了马车,时间一到还是得走,那我就不多逗留了。」葛沐风溯对大首领微微颔首,「这阵子承蒙您的招待,改天也请您来咱们中原玩玩,看看紫禁城的风光。」「那是当然,有机会我一定造访。」两个男人惺惺相惜地彼此寒喧一阵后,葛沐风溯便率性地离去。
望着葛沐风溯颀长挺拔的背影,科司特不禁想,如果贺儿那丫头能够有个像溯爵爷这样挺拔优秀的夫君,凯库定会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只是……这段姻缘路应该会十分难走吧!
科司特找出酒坛子,在帐内赫然畅饮并引吭高歌,从回族勇士的狩猎歌谣唱到军队的行军曲,一曲接一曲之后,最后竟唱起男女对唱的情歌,就在这个时候,凯贺儿突然从帐外奔了进来。
「大首领,您又在唱歌了?」凯贺儿一进帐内,就趴在案前,甜笑地望着大首领那张慈祥的脸庞。
「是呀。」科司特眯起眼看着凯贺儿那张聪颖慧黠的双眸。她从小就聪明,数年前在山上捡获一只洋人误投的未爆炸药,她不怕死的将它拆解研究之后,竟发现了其中的成分与做法,这恐怕是一般人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
但为何聪明如她,竟会在感情上钻牛角尖呢?
「好熟的旋律,是什么歌?」凯贺儿偏着脑袋想了想。
「情歌。」科司特肆笑地说。
「情歌?」凯贺儿颇是讶异。什么时候大首领也会唱情歌了?
「没错,歌里的意思是指一对男女明明有情,却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坚持闹得分手,事后两人悔恨不已,但却已找不到对方。」他话中有话地暗示着,希望能一语唤醒梦中人。
「那他们真的……真的很悲哀。」凯贺儿拭了拭眼角湿濡的泪水,当然知道大首领指的是什么。
「所以——」
「大首领,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说了。」凯贺儿牵强一笑,「刚刚和爹出去买了一堆东西,好累,我先回去休息了。」「等等,贺儿。」科司特喊住凯贺儿。
「还有事吗?」凯贺儿顿下脚步。
「他走了。」他半眯起眸,准备看她的反应。
「他?」
「溯爵爷,他走了。」科司特又重复了一次
「什么?!」像是听到什么不可能的讯息,凯贺儿的小脸瞬间抹上一缕苍冷,身子也微微摇晃着。
「你没事吧?」见她这般,科司特赶紧上前观察她惨白的脸色。
「他走多久了?」凯贺儿深吸了口气,急急握住科司特的手。
「已有好半晌了。」
科司特才说完,就见凯贺儿忽地冲出了帐外,他忍不住笑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呀!
凯贺儿拚命地往前跑,希望能追上葛沐风溯。
可是这里有两条路通往南方,他究竟是从哪条路离开的呢?
她拾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来做决定。往上一丢,发现它落在靠右的路口上,于是她便加快脚步地直追而去。
可是经过了好几个交叉口却仍不见葛沐风溯的影子,该不会她选错了路吧?
当她愈走愈胆寒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两个长相粗肥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有肥肉不断抖动的双下巴。
凯贺儿打算绕过他们,哪知道他们竟堵住了她的去路,明目张胆地对她露出一抹恶心的笑容。
「你们是?」凯贺儿提防地往后退了步。
「这小妞真是漂亮啊!」男人直笑着,却是答非所问。
「让开,我要赶路。」凯贺儿虽然害怕,仍然非常镇定地应对。
「赶路?我看你跟哥哥我亲热一下再走吧。」其中一人笑咧了张大嘴。
「阿克,别闹了,咱们缺盘缠,这丫头穿着华丽,身上肯定有咱们要的银子。」另一人较为谨慎。
「可是……」
「我跟他说。」另一个男人走向凯贺儿,「我们并不想伤你,只要你将银子乖乖交出来。」「银子?」凯贺儿摸了摸身上,糟了!刚刚出去买些杂物,爹爹的银子不够,她将她的全拿出来垫了,现在身上可是一文都没有。
「是的,只要你拿得出咱们兄弟要的数目,我们就放你走。」那人声音沉冷,模样凶悍。
「告诉你们吧,本姑娘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总不可能不让我定吧。」说着,她便要离开。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可是好话说尽了。」那人扬起眉,瞧着她耳上的坠子,「把耳坠子拔下来。」「什么?」凯贺儿抚着耳垂,「好吧,要就给你。」她拔下耳坠子就往他身上一扔,才刚举步又被拦下「你们到底还要什么?」她怕追不上葛沐风溯,可是快急坏了。
那人竟对有着双下巴的男人点了下头,就见那个恶心的胖子朝她走了过来,「我要搜身,因为我们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王八蛋,你快滚!」凯贺儿错愕地大喊。
「你乖一点儿,哥哥我就会温柔些。」下一刻,他已扑向她,她压根来不及逃地就被压向身后的大树。
「放开我,我身上没东西,你这个大混蛋,走开——」凯贺儿开始拳打脚踢,就是不肯就范。
「让我搜搜我才信你呀!」恶心男人逮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会放弃呢?
「走开……」她挥手就给那人一巴掌。
「好辣呀!呵呵,我喜欢。」一只肥满大掌忽地贴在她身上,开始上下胡乱摸索,直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她拚命挣扎,使尽全力抗拒,但依旧让他摸到藏在腰袋中的一样东西。
「不要——」凯贺儿动手抢着那样东西。
原来那是上回她重病时,葛沐风溯本欲给大夫,却被她强抢而来的珠钗。她可是一直珍藏着它,绝不容许别人抢走它。
「哇……还说没有,这玩意儿少说也值好几个钱,瞧这珠子闪亮剔透,说不定是高档货呢。」那人得意大笑。
「还我……那个不能拿。」她急急冲上前,想要抢下那支珠钗。
她绝不能失去它,说不定她再也追不上他,这辈子也只好靠它睹物思人,为何要剥夺她唯一的拥有?
「少啰唆,滚开——」那人一脚踢开她。
「啊!」跌坐在地上的凯贺儿,情绪激动得无以复加,「给我——那东西你不能拿,如果你真要银子,我……我可以回去拿给你。」因为受了刺激,她的胸口顿时发疼了起来,冷汗从她额上不断淌下,和着泪珠形成一种绝望的颜色「哼,真让你回去拿,我们就是蠢猪投胎。」说着,两个男人拿着珠钗就要离开「不——」她按着胸口,努力地爬起来,朝他们冲撞了过去,「给我,把东西给我——」「去死吧!」他们连连打了她几拳,就在她唇角淌出了血,快支撑不下去的当儿,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那两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一记重拳给击倒在地上。
顿时,这两个男人吓得狼狈地爬起身,转头就跑——「贺儿!」葛沐风溯急忙来到凯贺儿身边扶起她,「你……你怎么了?那两个混帐怎么对你了?」一瞧见满脸泪和血交织的凯贺儿,他的心头已是揪疼不已。
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不告而别,她定是追他而来的。
「风溯……快……快帮我要回珠钗……」凯贺儿掉下一串眼泪,颤抖的手指着正往远处逃跑的两名恶徒「珠钗?」葛沐风溯摇摇头,「我先送你回去找大夫。」看见她苍白的神色,又让他想起她的病。
「求你……求你……风溯,我求你。」说什么她也不肯走,除非拿回珠钗。
「你……好吧,等我一下,琭义,照顾贺儿。」葛沐风溯嘱咐之后,便施展轻功乘风而去。
凯贺儿拧着心等着他回来,她的脑子好昏呀,眼前也灰蒙一片,心口好象就快要停止跳动了,不过她仍强忍着痛苦,拚命地想撑下去。
葛沐风溯不负所望地回来了——手上拿着她要的珠钗。
「给……给我……」凯贺儿呼吸急喘地伸出手,「算你送我的好吗?」葛沐风溯蹙紧双眉,将珠钗摆在她的手心中,「走,我带你回去。」葛沐风溯抱起他,飞也似地将她往回家,心底却下解着;她何必为了一支珠钗,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刚刚在路上,他因为不放心她,因此打算折返给她一个交代,没想到却惊见她为了一支珠钗正与那两名恶徒纠缠,那一刹那,她可知他的心有多疼?
她明明可以把它送给他们而得以自保,为何她不肯呢?
第八章
「没事了,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作。」
大夫卡亚收拾起医袋,解释了几句,正欲离开时,葛沐风溯忍不住问了,「大夫,难道贺儿的病永远没得医?」卡亚想了想,「也不是,只是能医这种病的人太神秘诡异,行踪又不明,很难找得到人。」「哦,既然有办法,无论多神秘,我一定会找到他。」葛沐风溯眯起了阵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人姓名不详,只听说他住在北京城城郊的山野中,但从没人见过他,也不知是不是传说。」「谢谢大夫,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葛沐风溯此刻抱持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那我祝你成功,我先回去了。」
「谢谢卡亚。」凯库送走老大夫之后,再度折返屋内看着沉睡中的凯贺儿时,心底缠绕着十多年来一直解不开的结。
「二长老,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位高人,将贺儿的病给治好的。」瞧出凯库面带忧色,葛沐风溯于是说道。
「我何尝不希望找到他呢?可那人行踪成谜,又该从何找起?」望着苍白的凯贺儿,他又说:「这孩子心脏不好,一激动或受风寒就容易犯病,这两、三年是她最危险的时候,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二长老,您别激动,请您相信我好吗?」葛沐风溯极具信心地说。
凯库重重的点点头,可脸部疲惫的线条却更加深了。
「既然贺儿已没事,你先去休息吧。」不忍他一把年纪了,还整天都守候在这儿。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凯库点点头,拖着惧瘠的身子走出屋子。
葛沐风溯的目光盯着凯贺儿的小手,就算还没清醒,她手里仍紧捏着那支珠钗,难道她真这么喜欢它?
还记得当时在和阗时,她吵着要它的情景,当时他以为那是她使性子的关系,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见她眼皮突然动了动,他赶紧俯下身。「贺儿……贺儿……」凯贺儿慢慢张开眼,瞅着葛沐风溯半晌,虚弱地道:「看来……我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好,没事了。」葛沐风溯笑着,「为什么一直抓着它,喜欢它是不是?」「本来是很讨厌它,可后来有了感情,我就好喜欢它。」将珠钗压在胸口,她的眼沁出了泪雾,突然问道:「将它放在襟内,就像是贴着你的心一样,感觉我们好靠近。」「喜欢就送你吧。」他握住她握着珠钗的手。
「这不是要送给你喜欢的姑娘的吗?我曾想过,一定是我拿了你要送给心爱的人的东西,所以你不喜欢我。」她张着眼,直注视着他,「你真有心爱的姑娘吗?」闻言,葛沐风溯的反应只是想笑。
「我早想问你,可一直不敢,你一个大男人身上会有这支珠钗,不是姑娘送你的,就是你买了要送给某位姑娘。」她闭着眼,不敢瞧他脸上坦然的神情。
「对,是我要送人的。」他的坦诚让她心痛。
「那你真有喜欢的姑娘?」难怪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她。
「没有。」这次回答得更爽快。
「那珠钗……」她疑惑地望着他。
「只是顺道买给一个挚友的妹妹。」
由于他多年在外漂流,经常认识一些颇具义气的朋友。其中有位叫张祥的明友,有个小妹湘君,常常爱缠着他,吵着他非得买一样东西送她。而他也一直将对方视为妹妹,于是前阵子他看见这支珠钗,觉得还不错就先买下,省得日后忘记,遇见她拿不出东西又被她叨念半天。
「挚友的妹妹……」他说的这么简单,可她听在耳里却是如此难过。
「你别误会——」想必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怎么忘了呢?你长得那么出色,肯定有不少女人爱你,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凯贺儿伤心地说。
「别多想了,才刚醒来,再睡会儿。」他安抚着她,却不愿解释,毕竟这种事是愈描愈呀。
「你竟然连对我解释都不肯。」凯贺儿苦笑着。
「没有的事,再说就算我解释了,你会信我吗?」他勾勾她的下颚,露出一抹潇洒的笑意。
「不信是不?」他迷人的眼直盯着她。「那就对了,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别想,嗯?」他俊魅的五官隐隐显露出一副率性爽朗的味道,就是这种味道,让她着迷——是这么无所谓,这么率性而为,他可以任她胡想,却也不愿多做没用的解释。
「我不敢睡。」她蹙起一双幽幽瞳心。
「为什么?」他望了下窗外,「是因为那些漠西蒙兵吗?」「不是,我是担心你又不声不响的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呃……」葛沐风溯一震,只好又嘻笑着说:「我暂时不走。」「可是以后还是会走?」一滴泪又酝酿在她眼底。
「ㄟ……这个嘛,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让你养,你说是不是?」他站了起来,为她盖好被子。
「溯……」凯贺儿拉住葛沐风溯的手。
「嗯?」他停住脚步,转首笑问。
「我答应你。」为了争取他,她定要有勇气和其它女人竞争。
「你说什么?」凝住了脸上的表情,葛沐风溯不敢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我答应你,跟你回北京,替你们满人做事。」凯贺儿笑了,柔弱地又说了一遍。
「当真?」即使是听了第二次,他仍不敢相信。
「对,我答应你,绝不反悔。」凯贺儿闭上眼,「不准逃哦……我想睡了,醒了就跟你走。」说了这句话后,她便闭上了眼,疲累地睡去了。
葛沐风溯握住了她的柔荑,仔细瞧着她那张赢弱的容颜,早已深藏在心底的那份疼惜也更深了。
他该接受她如此浓烈的感情吗?罢了,只要她能快乐,不再发病,这一辈子多个女人倒也不坏?
凯贺儿身子慢慢恢复之后,便与葛沐风溯一块儿离开了回疆。虽然凯库极其不舍,失踪半年的爱女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待不到几天又要离开,而且是去遥远的南方,这教他怎能安心?
可大夫说了,能医治贺儿的人就在南方,无论如何贺儿都得去这一趟,何况大首领也安慰他,唯有这么做才能治好贺儿的相思病,也才有机会成全这对年轻人的姻缘。
所以,他只好暂时割舍这份思念,让贺儿随着葛沐风溯去了。
才刚启程,凯贺儿便偷觑着葛沐风溯直瞅着她笑的脸孔。「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不是,因为你本就像一朵花。」不是他自命风流,而是这世上追逐他的女人太多,让他不胜其扰,可唯有她的纠缠让他动了心。
「哼,你是吃了蜜呀,嘴巴那么甜。」虽然这么说,凯贺儿心底还真是喜孜孜的。
「你不是曾问我,我接不接受你吗?」他址着抹笑,直盯着她。
他那种灼视实在太大胆了,她的小脸赫然染上两片红云,「对呀,我是问过,可你不是拒绝了?」「那时是拒绝你,可却不是心底的话,因为我生性飘泊,要你跟着我,或让我带着你四处游走,实在怕委屈你了。其实若不是为了拜访贵族,我是不可能穿得这么别扭的,早就换上一件俐落粗衣了。」看看自己身上看似矜贵的衣衫,他不免逸出一声感叹。
「我不怕苦的,如果你习惯吃粗食,我就跟你吃粗食;要穿粗衣,我就跟你穿粗衣。」她急忙拉住他的手。
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不禁发出一阵轻哂,「放心,虽然这是我的喜好,可也不用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我知道。」她倚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声声都是对她诉情的爱语,「这么说,你……你接受我了?」她的小手在他心口上似有若无地磨蹭着,让他的下腹一僵,浑身发出一道滚滚热流。自从上回他在她的蓄意挑逗时要了她后,他便不再碰她了,可知她就像火……足以将他焚烧。
「你说呢?」这句反问,已经将他心里的意思表露无遗了。
「真的,你肯要我?」她心悸地流下眼泪,「肯喜欢我、爱我?」瞧她激动的,小手在他身上抓得更紧了!
「贺儿,别乱摸。」他压住她的手,就算他个性再随性,可这儿总是马车里,琭义和车夫就在前头呢。
「我摸你,你会有什么感觉?」她抿唇轻笑,小手竟更大胆地往他下腹游移。
葛沐风溯闭上了双眸,再张开时,眼底已出现了一丝殷红,「贺儿,你该知道再这样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要挑逗你,我——」正想开口挑逗他,却被他狠狠堵住双唇,只剩下丝丝细碎的嘤咛。
「你要我就给你。」他豁出去了。
扯开她的领口,他一双大手钻进里头,掌住那一对雪白柔软的丰乳,不停揉捏着上头诱人颤动的乳花,舌尖轻轻在上头转绕舔洗,将那红透的梅果撩拨得更为挺翘。
「嗯……溯……」她小脸覆上一层醉红,乳头上被刺激的酥痒让她难耐欲念地蠕动着身子。
「怎么样?喜欢我这么做吗?」他煽情地笑问。
「我……嗯……」这下她的脸儿更像鲜红的苹果,才要推开他,哪知他却撩起她的长裙,大手直接覆上她的底裤,找到她最敏感的核心,直接搓揉,嘴角还挂着露骨的笑容。
「怎么这么湿了?」
瞧她亵裤都已湿了大半,那半透明的色泽让他的身体迸发出一股狂热。
突地,他的中指钻过裤缘,搔弄着那颗战栗的珍珠,激起她下体更激烈的潮骚,让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啊——」「嘘……」他赶紧含吮住她的小嘴,嗤笑地提醒着她,「他们在外面呀。」她猛地张开眼,紧咬着唇,强逼着自己把呻吟吞进腹中。
他笑看着她勉强克制自己呐喊的模样,不禁失笑出声,还坏心地说:「对,就这样,千万不要喊出来哟。」接着,他竟将她的亵裤一把勾下,拇指与食指掐住她的穴前花苞,揉拧狎玩着,其它三指则搔弄若她已湿漉漉的穴口。
「嗯……」她紧咬着唇,想发泄大叫,却又怕被人听见。
可她愈是强忍,体内的兴奋愈是狂烈,而且他竟将两指戳进她湿濡的洞穴,一进一出地折磨着她。
她浑身束紧着,私处的小穴也跟着一抽一张地收放着,不停吮吸住他的指头,那紧实实在是让他再也隐忍不住了。
于是他赫然抬高她的臀,把自己的热杵重重往内一刺,实实在在地充填了她。
那火烫的热杵猛然刺进又抽出,在她柔美的紧窒中翻云覆雨着,直到她的小穴充血、发肿,分泌出更多香滑的汁液。》
他用力地冲刺着,几乎深入她的最深处,狂肆的姿态因马车的摇晃而更加猛烈。
她受不了地张开小嘴,喘息渐深,他则将指头塞进她的小嘴中,堵去她亟欲呼出的呻吟。
「溯……不行了……」她好难受,却又不能叫。
「怎么不行了?」他眯起暗藏磷火的眼,瞧着她果冻般柔亮微启的唇,呼出香腾腾的热气。
「好难受呀。」她下体己频频发出痉挛的喜悦。
看着她那难忍的媚态,他像受了激励般,愈是发狠地在她紧窒的甬道中来回抽插,将她穴中的爱液全都挤压出来,发出了诱人欲望的拍打声。
「你好媚呀!」
他勾起邪魅的嘴角,望着她痴迷的眼神,胯下的力道更为凶猛地在她的柔穴中做乱,狂野的摩擦攻击着她最脆弱的敏感点,使得她浑身发出忍不住的抖搐。
「爱你……溯!」强势的进攻,就快让她受不了了,两只玉肢抖出最脆弱的酥软。
他勾起一丝笑弧,猛地一阵刺入,让她忍不住发出了高昂的叫喊。
这次他没再制止他,他喜欢听她水媚的呻吟,不是吗?
「对,再叫,将体内所有的激情抒发出来。」他脸上有着一抹强忍的情绪,为了给她更大的喜悦,他就是不让自己喷出。
「溯……不……不能,有人在外面……」
她紧紧握住双拳,整个人在兴奋边缘颠覆,就快要崩溃了!
「不管了,喊就喊吧,我喜欢听……」说着,他高举她的双腿架在肩上,让她那片红润湿泽完全映在他眼前,接着以更火辣的进攻,将两人的情欲提升至最高点……终于,在她一声尖锐的嘶喊下,他已将热源全数喷在她体内……坐在马车夫旁的琭义,红着脸与马车夫相觑一眼后,只好将耳朵关起来,继续前进了约莫经过个把月,一行人终于到达北京城,这一路上,凯贺儿与葛沐风溯的感情转为浓烈,让她开心不已。
尤其是一路上,葛沐风溯若瞧见漂亮的发钗、坠子,都会买来送给凯贺儿,然而她却连用都不舍得用,就怕用坏了或用旧了,宝贝地珍藏着它们。
而且夜里,他经常对她轻柔爱抚一整夜,有时欲狂体热时,更是热情地拥着她一夜云雨。
「哇……这里真的好热闹呀,不愧是京畿,繁华又富庶。」或许是好心情使然,凯贺儿看见什么都觉得美好。
「我倒觉得太吵了。」葛沐风溯皱着眉指着前方的杂耍团,「你瞧,那个男人的表演真有这么精采吗?不过是翻几个跟头,居然吸引那么多人的注目。」「嗯,你看不惯,去跟他比呀!」凯贺儿好笑地睨着葛沐风溯。
「你以为我不敢?」葛沐风溯摸摸鼻子便往人潮聚集处走去,然后趁着男人边翻跟头边丢花球之际,忽地跳上去,劫下他手中的花球。
「小兄弟,我们来比一比,怎么样?」葛沐风溯扬扬脑袋,半眯着眸子说道。
「你是谁?」那人心一提,在江湖杂耍这么些年遇见闹场的不少,可像葛沐风溯这样长相不凡却又一副屌样的男人却不多见。
「我是想跟你玩一玩的人。」葛沐风溯边说边对站在底下的凯贺儿眨眨眼,接着又对他说:「怎么样?同不同意?」「我没意思跟你比,我只想表演。」那人一看就知道葛沐风溯并不好惹,于是连忙推托。
「我只是跟你玩玩,随便比比,你还要推辞真没意思,莫非你怕我?」葛沐风溯一手搭在他肩上,笑看着他那错愕的表情。
「我怎会怕你,你会边翻跟头边耍玩球吗?」那人蹙眉问。
「不会。」葛沐风溯摇摇头。
「那就对了,既是如此,你要跟我比什么?」
「比跳高如何,我除了会翻跟头,还会跳高呢!」葛沐风溯撇撇嘴,「如果我得到的掌声没你多,就让你把我当球玩。」「好啊!好啊!」台下的人全都笑着起哄道。
那人迟疑了会儿,才豁出去般地说:「好,就比吧。」「好,那由你开始吧。」葛沐风溯很有风度地说。
「谢了。」说着,那人便拿着三颗彩球,腾空翻身而起,手中的彩球也跟着跃舞,底下顿时掌声四起,那人骄傲地一笑,却突然一个失手,手上彩球全掉了。
就在这一刹那,葛沐风溯随之拔身飞起,高度几乎让底下的人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就在众人错愕地以为他失踪的瞬间,就见他倏然从高空中连续翻身落地。
这惊险的一幕立刻引来大伙更为激烈磅礡的掌声,这一刻胜负已定,葛沐风溯不但赢了,更博得大伙激昂的反应。
正因为如此,正在远方挑选饰物的湘君闻声往这儿瞧了眼,一看见葛沐风溯,立刻瞠大目光!
「是风溯哥!」湘君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
葛沐风溯下了台,攀住凯贺儿的肩正欲离开,却听见湘君的叫唤声。
「风溯哥……」
葛沐风溯立刻转过身,一见是湘君,当真是错愕不已,「是你?湘君!」「是呀,你忘了吗?几个月前你曾答应我,要带我来紫禁城玩,哪知道等了好久,都不见你来,所以我只好跑来京城找你。」湘君说得开心,可站在一旁的凯贺儿心中却马上扬起一股危机意识。
「你一个人来的?」
「你担心我的安危呀!」湘君媚笑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功夫,有几招还是你亲自调教的,怕什么?」葛沐风溯担忧地看了下正垂脸沉思的凯贺儿,「湘君是我友人的妹妹,你们年龄相仿,可以做朋友。」「谁要和她做朋友?」凯贺儿头一偏,赌气地说。她没想到,才刚到京城,居然马上就有情敌出现了。
「贺儿!别这么没礼貌,快跟湘君打声招呼。」他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是这种态度。
「我说了我不要嘛!」凯贺儿背转过身。
「风溯哥,这个野女人是谁?她不肯跟我做朋友,我才不希罕呢!」湘君接着逼间。「快告诉我,她是谁?」葛沐风溯暗地呻吟了一声,一山难容二虎,若他带着这两个女人,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她叫凯贺儿,是回疆的可爱小姑娘。」葛沐风溯边说边揽住凯贺儿。
「回部的人!」湘君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和回疆的人牵扯上了?」「我看这事还是等进宫再说吧,你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宫吧。」葛沐风溯另一只手握住了湘君的手腕,就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
凯贺儿即便是满心不悦,但为了不输给湘君,这才勉强跟随着他。
突然,湘君赫然问起:「风弥哥,你有帮人家买礼物吗?人家可是朝思暮想地希望能早点收到它呢。」「呃……买是买了,只不过……」葛沐风溯抓抓后颈,竟是无言以对。
「被我拿了,后来溯转送给我了。」凯贺儿见葛沐风溯说不上话,于是立刻接话,响应了湘君的疑惑。
「你说什么?!你拿了它?」湘君简直是快气毙了!可是她得忍……努力的忍,希望留给葛沐风溯一个好印象听大哥说,葛沐风溯现在的地位只在皇上之下,如果能与这样的人缔结连理,未来她便是绝无仅有的爵王妃呢!
「没错,是我拿了,就在这儿。」凯贺儿指了指发上的珠钗。
「我的好湘君,别生气了,我这就买给你,你挑吧!」葛沐风溯不希望最后两个女人演出「全武行」,尤其不希望惹得凯贺儿又发病。
「真的?」湘君一时开心,竟搂住了葛沐风溯的颈子。
「当然,快去挑吧。」葛沐风溯轻轻推开湘君,再看看凯贺儿泛绿的脸色,可想而知以她胡思乱想的功力,误会应该更深了。
进入紫禁城后,凯贺儿整颗心都放在湘君手里拿着的翡绿手镯上。
这可是刚刚葛沐风溯亲自为湘君挑选的,即便她有千百个不愿,也只能站在一旁不说话,心底难受得要命。
真不明白她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当真只是朋友之妹吗?
一到达宫廷内苑,葛沐风溯便唤来小太监,「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还有,皇上现在在哪儿,出宫数月终于回来,是该觐见他了。」想当初他将德稷特地派给他的人手全撤了回来,不知德稷见了他,会不会又笑里藏刀地刮他一顿。
「禀爵爷,皇上出去野狩,三天后才会回宫。」小太监必恭必敬的回答。
「哦,我知道了。你快带这位姑娘下去。」葛沐风溯再一次看向湘君那张不依的表情。
「为什么是我?她呢?她为何不用去客房?」湘君开始慌乱地大叫,仇视的目光更是紧盯着凯贺儿。
「明儿一早我再跟你说明,不早了,快去睡吧。」葛沐风溯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
于是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小太监立刻上前说道:「姑娘,请跟我走吧。」湘君眉头一蹙,又瞪了凯贺儿一眼,才委屈地跟着太监的脚步离开。
「为什么不留下她?」湘君一离开,凯贺儿便纳闷地问道。
「因为我要留下你。」对她咧嘴一笑后,他展开双臂,等着她自动投怀送抱凯贺儿笑着冲进他怀里,「溯,你这代表什么?」「代表我心里只有你,当真只将她视为妹妹。」端起她的下颚,他谜样的眼神直瞅睇着她灵魂之窗的深处。
「她真不是你心爱的女人?」凯贺儿疑惑地望着葛沐风溯。
「傻丫头,这一路南下,难道你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他漾出一丝魅惑笑意,温暖了她的心坎。
「我察觉了呀,你对我很体贴也很好,我一直洋溢在这份幸福中,可是现在她来了……」只要一想起湘君口口声声喊着「风溯哥」的亲热样,她的心便一寸寸的下沉。
「不管谁来,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要不要我跟你说我爱你?」他温柔地拨开她的秀发,「如果你要听,那我就说爱你爱你爱你……说一辈子。」「不用啦,这样多累呀。」她柔柔一笑,双颊隐隐出现害羞的红晕。
葛沐风溯看了看天色,「我想先带你回我房里歇息,既然皇上不在,我想趁这空档去找可以医治你的高人。」「不要,你不要走。」她急急拉住他,「我现在已经没发病了,你多陪我一下好不好?」瞧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葛沐风溯当真是拒绝不了。「好吧,我陪你。」「真的!那我就放心了,第一次进宫,你又不在,我会很紧张的耶。」她好奇地偷瞄着在四处不停走动的御林军。
「你还会紧张呀!」他戏谑地拧了下她的脸,「谁遇上调皮的你,只有投降的分儿!」「哼,你居然笑人家。」凯贺儿揉揉脸颊,抡起拳头就猛捶他的胸。
「你真是野蛮。」他抓住她的双手,眯起眼直睇着那张纤丽容颜。
「野蛮又如何?你能对我怎么样?」她淘气地对他吐吐舌头。
「喂,我可是大家眼中最不务实的痞子爵爷,你怎敢这么对我?」他拢起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近距离地逼视她。
「那又如何?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痞子样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的你是……」她眉儿一扬,眼珠子轻巧地转了转。
「我是什么?」眯起眸,他正等着她的回答。
「你呀,你是个狂妄的自大爵爷,就会欺负弱女子。」她笑着要逃,却忘了自己的一双皓腕还为他所掌握着。
「你说我什么?好……好……等着瞧,看我怎么对付你,让你臣服在我身下,继续让我自大狂妄。」一把扛起她,任她在他肩上叫嚣,他咧开一脸得意笑容,直迈向德稷为他在宫中安排的寝居。
这时,一直躲在树后的湘君可是瞧得两眼泛出火光。她不信自己比那女人差,而且是她先认识葛沐风溯风溯在前的呀。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将他夺回来,一定会的!
第九章
三日后的晌午,湘君站在往返御书房唯一的一条路上等着葛沐风溯,终于如愿地在午后等到了心仪的男人。
「风溯哥。」远远见着葛沐风溯,湘君以小碎步跑了过去。
「哦,湘君呀,有事吗?」葛沐风溯扯了抹笑,「对了,上午我已捎了封信给你大哥,请他来接你回去。」》
「什么?你那么快就要赶我走啦?」湘君极为错愕地倒抽了口气。
「紫禁城乃皇家重地,你不能待太久的。」葛沐风溯稍作解释后,便往寝居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找她吗?为什么我不能多待,她就可以?」湘君双肩颤抖地怒视着葛沐风溯,「我认识你在先,对你示爱在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感情的事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湘君,你条件这么好,将来一定可以遇到比我好上百倍的男人。」葛沐风溯揉揉眉心,真不知道娘给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做什么?老是诱拐女人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又不能一刀把这张脸给毁了,再说毁了可是会痛啊!
「好上百倍……」湘君发出一阵苦笑,「我连你的心都得不到,又怎么能够得到更好的男人的心?」「这是缘分,强求不得的。」葛沐风溯拍拍湘君的肩,你哥若来了,就乖乖跟他回去,把我忘了吧!「「你真这么狠?」湘君眯超眸子,「告诉我,她是怎么勾引你的?我就不信像她那种傲慢的人,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哦,那么你认为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葛沐风溯眯起眸,冷冷瞅着湘君。
「你应该喜欢像我这样的人,我会厨艺、会女红,可她呢?她会吗?」湘君一眼就瞧出凯贺儿的骄蛮个性,哪像她是汉人,可是温柔多了。
倘若就因为她是汉人,葛沐风溯才拒绝她,那也再说不过去了,虽然他曾对她大哥提及,希望能早日满漠一家,别再有任何区分了。
「她?」葛沐风溯愣了下,「的确是不曾见她下过灶、拿过针黹。」「那就对了,她根本就不像女人。」湘君抓住葛沐风溯的手,对着他嫣然一笑,「还是选择我吧,我会把最好的都奉献给你。」「得了吧。」葛沐风溯甩开湘君的手,摇摇头说:「我喜欢一个女人,可不是要他来为我煮饭、洗衣、缝衣服,那些事下人都会做。」「可是……」湘君抿紧唇,愤怒不已地说:「可是我爱你。」「拜托你,别再说这个字了。我已接受了贺儿,不会再喜欢其它女人。」说着,葛沐风溯便打算举步离开。
「我懂了,就是因为她,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湘君赶紧绕到葛沐风溯面前,「那我去跟她说,告诉她我有多爱你,希望她能把你让给我。」「不可以。」葛沐风溯一把握住湘君的手,「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可能?没有她就有可能。」湘君激动地说:「我一定要去找她,问她凭什么跟我抢!」「湘君,你这是何苦,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就算没有她,裁也不会喜欢你。」葛沐风溯极为笃定地说。
「不,不是的,因为有她在,你才会这么对我的。」湘君愤恨地一咬牙,转身就跑。
「等等,你最好别乱说话,贺儿有病,很严重的病,你一个胡说八道,极有可能把她激得发病。」他可不容许在找到那位高人之前,看见凯贺儿又发病。
临行前大夫曾交代,凯贺儿的病如果发作,一次会比一次严重、难医,最好是别再受刺激了。如今她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他绝不能失去她!
「哦,她有病?」湘君停住了脚步。
「对,你能答应我别去找她胡扯吗?」他谨慎、认真、慎重地又对湘君说了一遍。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去找她了。」说也奇怪,当湘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居然不再激动了。
「那就好,还有,我真的希望你死心,否则只会让你更痛苦。」「要我死心也行,但我能不能跟你要一样纪念品?我想我这次回去后,想再见到你就不是这么容易了。」湘君放柔嗓音,故作一副伤心样。
葛沐风溯蹙紧眉头,细想了下,「我身上没什么可以送人的……」「嗯……就你颈子上那条链子吧。」湘君眼角一瞄,突地瞧见他的襟口露出一条红丝线。
「这不值钱,只是我要前往回疆时,皇上硬塞给我的护身符。」葛沐风溯将它解下交给湘君,「既然你要,就送你吧!」「谢谢风溯哥,我好喜欢。」湘君将它捏在手心,笑得诡异不已。
「喜欢就好,那我回去了。」对湘君轻漾出一抹笑意后,葛沐风溯便离开了。
湘君当真就此放弃了吗?才不呢……既然打定主意要得到他,她就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凯贺儿有病?哼……是上天在帮她吧,如果把凯贺儿气死了,那她不就简简单单就去除一个对手了?
凯贺儿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手拿着剪子剪下屋外盛开的小花,将它们一枝枝插进瓶中,打算妆点一下葛沐风溯的房间。
自从她决定随他前来南方,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转了一个大弯,由原来的落寞空虚,变得好幸福!风溯不但待她温柔体贴,还事事为她着想,让她恍然以为自己已是他的小妻子了呢!
「怎么这么开心,在剪什么?」突然,一对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圈住她的纤腰,在她耳畔柔声问道。
「你房里太单调了,我想为你插瓶花儿。」她甜甜笑着,将瓶内的花插得万紫千红、艳丽极了。
「以前我总认为一个人才自由,现在才发现,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着的感觉更好。」他抿唇一笑,双臂将她揽得更紧。
「你现在也学会贫嘴了呀!」她笑睨了他一眼,随后又问:「对了,你刚刚不是去觐见皇上吗?他可有罚你?」「唉!当然罚啦。」葛沐风溯松开手,吁叹了口气。
闻言,凯贺儿立刻放下剪子,关心地问:「很重的罚吗?」「是很重。」葛沐风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什么?你只是不要他派给你的下人而已,干嘛小题大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立刻回去,才不帮这种忘恩负义的皇上做什么火药。」她噘着唇抱怨着。
「哈……瞧你,又翘起嘴儿了!」他忍不住俯身亲吻了下她微噘的红唇。
「你还笑,都要受罚了!」她凝视着他。
「我都被罚过了,还怕什么?」他摊摊手,笑得可恣意了。
「什么?罚过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他是怎么罚你的?鞭刑、吊刑?」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部的刑罚方式。
「你错了,他罚我喝酒,好重好烈的酒呀!喝的我头都晕了,闻到没?我满身酒味。」他逼近她,额对额地对她说。
「讨厌,你唬我。」凯贺儿用力推开他,转过身说:「不理你了!」「你才舍不得不理我。」团住她的腰,他低首亲吻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敏感的颈窝,逗得她吃吃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行了。」她用力推开他,「说真的,我几时要帮你们制作火药呀,还有你们要的火候是多少,这要仔细说清楚。」「这事不急,我刚刚已跟德稷提起这事,他答应我让我治好你的病后,再做这工作。」他笑着说。
「治好我的病?」说起自己的病,她便从心底泛起一抹失落。
谁能医好她呢?他真的找得到那位高人吗?
「对,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心力、用尽一切方法找到他。」他极具信心地对她说,也希望她同样有信心。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一定会痊愈。」她给予他一抹最坚强的微笑。
「我这就去找那位高人,你好好待在这儿,风大的话,记得进屋去。」如今他一心想让她脱离病痛的危机。
「我眼你去。」她颦起额。
「不行,找人可不是一个定点找,得四处搜寻,你会太累的。幸好德稷已主动派人给我,我想一定可以如愿找到他。我答应你早点回来,但你一定要听话。」拍拍她的脸,他蓄满浓情的眼直望着她那张不甘愿的表情。
「好嘛!我等你回来,不要太晚喔。」她还是勉强答应了。
「一定。」挚情地又看了她一眼后,葛沐风溯才转身往宫门走去。
凯贺儿叹了口气,接着又开始做起插花的工作,却没注意到湘君早早就站在她身后了。
「哟……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确定葛沐风溯走远后,湘君这才冒这么一句话,将凯贺儿吓得跳了起来!
「是你!」凯贺儿回头望着湘君。
「怎么?是不欢迎我,还是早忘了我的存在?」湘君笑出一抹佞色。
「我跟你不熟,你来找我做什么?」凯贺儿对湘君仍存在着一份敌意。
「呵,我又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风溯哥的。」湘君伸长脖子直往寝居内望了几眼。她当然知道葛沐风溯不在这儿,这只不过是演给凯贺儿看的。
「他不在。」凯贺儿鼓起腮帮子瞪着湘君,每每听见她这么亲昵地喊着「风溯哥」,她的眼眶就会凝出泪光。
「哦……那他是去找那位可医你病的大夫了吧?」湘君突然问出口,而后连忙捂住嘴,「唉呀,我怎么这么嘴碎呀!」凯贺儿蹙起眉头直望向湘君,「你怎么知道我有病的事?」「这……这……」湘君垂着脑袋,为难地支吾着。
「你说,我要你说!」
「是你要我说的哦,那我就告诉你吧。」湘君故意掩嘴暧昧地笑了笑,「当然是风溯哥告诉我的,否则谁会知道你有这种怪病呀!」虽然早猜出是葛沐风溯说的,可亲耳听见湘君这么讲,她的心为何特别难受呢?感觉就像是他们隐瞒着她某件事一样。
「他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凯贺儿的嗓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这个答案我能说吗?我怕你会受不了。」湘君徐步走近凯贺儿,「风溯哥说,你现在就像泡沫一样,吹不得、碰不得,只消一个不注意,就会不见了。」「你放心说,我可以的。」凯贺儿深吸了口气,故作坚强道。
「这样呀,那我就说了,其实……其实我与风溯早已情投意合,偏偏遇上你死打烂缠的,他又不得拒绝,所以他很头疼。」湘君边说,边偷偷观察着凯贺儿的神情。
「他很头疼?」凯贺儿咬紧下唇,嗓音微嘶。
没错,都是她死打烂缠的抓着他,不让他跑出她的视线呀!
「还不是因为你会制作火药嘛!若得罪你,他可是有负皇上给予的任务,这可不好交代啊!」这是湘君前来这里的路上听见几个宫女太监窃窃私语的内容。这下可好,她心底形成许多更恶毒、更残忍的话语等着伺候凯贺儿。
凯贺儿的身子隐隐一颤,往后迭退了步,「他……他真这么说?」「没错,他还告诉我,得赶紧将你治好,才可以快点儿甩开你这个包袱至少你比较不会恨他。」湘君说着残忍的言语,可嘴边的笑可甜的呢!
「不……我不相信。」凯贺儿摇着脑袋,可泪水却已狂溢不歇。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若这不是风溯哥的意思,我又怎么知道,你说对吧?」湘君恶意一笑,按着竟说:「知道吗?他其实正午前就离开了御书房,刚刚是去找我用餐饮酒呢。」湘君边说,边以食指绕着鬓边细发,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害羞神情。
「你别说了,我不要听。」凯贺儿捂住耳朵,她不停告诉自己要相信风溯,这女人居心叵测,说的话怎么能信?
「好,不说也行,你瞧这是什么?」
湘君再度走近贺儿,拿出她向风溯要来的那只护身符。凯贺儿一瞧见它顿时怔住了!她战栗地接过它,仔细瞧着上头的花纹,她认得它,每次她与风溯亲热时,总见着它戴在他的颈上,几乎是不离身的。
这东西又怎会在湘君手上呢?她想相信他,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呢?
「我拿它来还给风溯哥,刚刚呀……他在我床炕上可狂猛了,就连红绳都被他给扯断了!」湘君垂颜羞语,相对于凯贺儿的苍白脸色,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泪水染花了凯贺儿的妍美小脸,此时的她一颗心只有「破碎」二字可以形容,她一手抚着发疼的心坎,已有预感自己就要发病了,可是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受了骗的心痛!
「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事,那就请你高抬贵手吧,成全我和风溯哥。」瞧着凯贺儿一脸苍白的模样,湘君乘胜追击地说:「反正风溯哥心里也没有你不是吗?
就不要再死缠着他了!」
凯贺儿看着手中的护身符,这代表湘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还能自欺欺人吗?
「他骗我……他居然骗我……」凯贺儿紧咬着唇,用力地将手中的护身符甩向墙角,泪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神情,「好,我成全你们,永远都成全你们。」丢下这句话,她便泪流满面地往外直冲,她心底好恨、好怨呀!
她真心付出的情爱,居然被他的怜悯与欺瞒所淹没了。好痛……心口好痛……死了算了吧!就带着那片虚假的美好回忆死了吧。
「轰!」地一声,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接着便出现了闪电与雷声,漆暗的天空飘下粗实的雨丝,湘君双手抱着自己,看看突变的天色,心底竟然掠过一抹惊颤。
「这是怎么回事?吓死人了!」打了记哆嗦后,她便疾步朝自己的房间逃也似地奔了去。
葛沐风溯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快步走进屋内。「该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天了呢?」「贺儿,贺儿,你还好吧?」他担心突然的变天,会让她突然发病。
可走进内室却不见她的人影,这时葛沐风溯心口突然停顿了下,立刻又冲出屋外,找寻着她的身影,「贺儿……你在哪儿?快回答我呀!」他不在乎自己正淋着雨,一心只想找着她,他先去后面的花园搜寻了一遍,依旧落空之后,他的胸中涌上一股无止尽的担忧。
天色已不早,而且还下着大雷雨,她会跑到哪儿去呢?
正打算到别处找找时,葛沐风溯余光一瞥,竟瞧见那只送给湘君的护身符,居然落在墙边!
葛沐风溯将它拾起,紧紧捏在手掌心中,愤懑地直往湘君那儿走了去,用力踢开她的房门,就见她惊愕地站在远处,身上还沾着雨珠!
「风……风溯哥,你……你怎么来了?」见到葛沐风溯猝变的脸色,湘君的神情竟有抹说不出的惊愕。
「说,你把贺儿带去哪儿了?」葛沐风溯大步跨了进去,那张铁青的脸色足以令湘君浑身发寒。》
「我没见过她呀!」湘君矢口否认。
「没吗?」他眯起眸,勾起嘴角,「那这是什么?」打开掌心,在他手心中的赫然是那只护身符「这……唉呀!你在哪捡到的,我正在想自己掉哪去了,风溯哥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丢掉它的——啊!」「你说是不说?」葛沐风溯一把掐住湘君的咽喉,心头忧急如焚呀!「我……风溯哥……我不能呼吸了。」湘君吓得张大眼,脸色已变得铁青!
「说!」他可不容许她再浪费时间。
湘君全身颤抖着,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与她印象中差距甚远的男人。在她印象中,他一向不拘小节、我行我素,甚至有些爱耍宝说笑,即便大哥说过那并不是他真正的个性,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会变得这么狠戾。
没错,他发狠了!因为这个邪恶的女人居然敢对付他心爱的女子。
「说是不说?」他手劲赫然加重,几乎快让她断了气。
「若我不说,你想杀了我吗?杀了我,你又如何跟我哥交代?」她痛苦地扭起五官,却怎么也不肯松口,就怕他会更恨她。
「你死,我自会向你大哥负荆请罪。」葛沐风溯仰首半合上眸,「快……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我……告诉她……告诉她你并不爱她,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个快死的人,更为了……为了她会制作火药。」她双手抓着他掐在她颈口的手,非常痛苦地说着。
「什么?你竟跟她说这种话!」葛沐风溯的脸色更加铁青!「那这个护身符又是怎么回事?」「我……我还说……你陪我吃午膳,还……还跟我亲热,所以将护身符掉在我的床炕上——啊!」葛沐风溯不打女人的,可这时他真的忍不住了,他重重甩了湘君一个巴掌后便愤而离开了。
可想而知,贺儿听见这些话一定是伤心欲绝地奔出宫了,雨下得这么大他非得找到她不可!
第十章
卓神医轻拭着女孩湿透的脸颊,并且面不改色地为她换上干爽的衣物。
望着她紧闭着双眸,却难掩轻愁的年轻脸蛋,他不禁轻喟了声,「这么年轻,居然得了这种病。」还好她遇上了他,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
他拿出装着各式针灸的布囊,从中挑出数支,沾上药剂后,便在她几处重要穴位插入。
而后他又起身点燃药气熏香,放在她身侧让她缓缓吸入,而他则坐在一旁打坐,等着她清醒。
约莫三个时辰后,他终于听见她嘤咛的嗓音,他立刻来到她身侧,执起她的手把起脉象,这才放心地微笑。
凯贺儿徐徐张开眼,一看见眼前的老人家时,不禁问道:「您是……」「你身子还虚弱得紧,别多说话。」他笑了笑,而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气色好了些,只是你心中郁气难解,会影响病体的康复。」郁气?对!她心底充满郁气和恨意,在知道葛沐风溯对她全是虚情假意时,她的心就抽疼得厉害!
「怎么了?脉象又乱了!别想,快稳住。」卓神医赶紧拿出另一支针,插入她的人中,如此不但可以阻止她说话,也可以稳住她的心灵。
凯贺儿愕愣地望着他,心想:他是大夫吗?她只记得自己伤心欲绝地往后山直奔,压根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天雨路滑,她摔了一跤后就不省人事了。
「对,我是大夫。」他不但精通医术,尚学过天文,懂得观天象断来事,更厉害的是,他也会读心术。
这下她心底的震惊更深了,于是在心中默念,「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高人、神医吗?」「哈……高人、神医愧不敢当,本该早早现身,可我知道你我见面的缘分未到,不能违逆天意。」拔下她人中上的细针,他又说:「好些了吧?」「好多了,谢谢您。」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以前,她不知会多开心呀。
可现在呢?
「别再胡思乱想了,愿不愿意在这住下?你的病情少说也得医治半年才得以断根。」他和蔼地说。
「半年……」她压根不想活了,何需浪费半年的生命等待奇迹呢?
「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况且许多事下是仰赖片面之词就可断定一切,要用心感受、用眼去看。」他话中有话地安抚着她。
「用心感受、用眼去看……那是什么意思?」她幽幽地问。
「这得看慧根,你慢慢体会吧。」卓神医淡淡地说,犀利的眸光直瞅着她那对慧黠双眸,「你很聪明,一定懂的。」「我会懂吗?」现在她只觉得好累……身体累,心更累,好想忘了他……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葛沐风溯的影子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挥不去、散不了,这教她如何拿出宁静的心来体验这句话呢?
「只要放下心,用心去体会,你会明白的。」卓神医笑着走到另一边的椅上,继续打坐。
「不知高人您怎么称呼?」凯贺儿转首望着他,「我是回部人,名叫凯贺儿「我知道。」「您知道?」她张大眼,发觉这位老人家实在是深藏不露,似乎根本不用说话,他就能了解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我姓卓,你可以喊我一声卓老先生。」他隐隐笑着。
「那么我喊您卓神医好了。」她认为如此称呼才能够表示对他的尊敬。
「哈……我说过了,神医这两个字当真不敢当啊。」「您太谦虚了,我们找了好久,就是为了找您,现在您竟在我毫无心里准备下出现,我说不出心里有多开心。」「你真开心吗?我倒觉得你心情沉重。」卓神医一语又刺破了她的心思,让她的小脸微微一皱。
「我……」想着,她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
卓神医张开眼看着她,「想哭就哭出来吧,闷在心里对病情没有帮助,但哭过后就别再想了,否则会适得其反。」「我……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您说要我别再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她恨他、怨他,可就是因为有爱才有这些埋怨,哪是说忘就忘得了,说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往好处想,或许事实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回忆我刚刚的话,你只是一味的怨恨,可有用心去感受这个事实是否是真正的事实?」卓神医撇开笑脸,尽其所能地开导她的心情,但是许多事只能提示不能言明,也只有看她和那个男人的缘分够不够深了。
「这个事实是否是真正的事实……」凯贺儿蹙起眉,彷佛有一点懂得卓神医的话语。
「对,无论事实是哪一种,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宽心,把自己的病完全交给我,可以吗?」他谨慎且认真地说。
「我知道,也一定会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开朗,谢谢您!」闭上眼,她顿时觉得好累……》
「你一醒来就说了那么多话,伤着元气了,快睡一觉吧,再醒来时就尽量别再去想这件事,直到你病情稳定后再说。懂吗?」卓神医闭上眼,也开始闭目养神,心底已开始揣测着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药方来医治她。
葛沐风溯这一找找了半年,可是凯贺儿行踪依然渺茫,这让他日日生活在痛苦中,早失去了以往的率性和洒脱。
最为诧异的是那些大臣们,他们眼中的痞子爵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专情呢?
这时的他脸上除了专注、认真,已找不到其它东西,而跟随着他四处找人的手下们,也都能够感受到凯贺儿对溯爵爷的重要性,这使他们找起人来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凯贺儿就像突然消失在风中一般,渺渺茫茫,压根不知漂流去哪儿了。
「风溯,可以了吧,倘若再找不到人,也该放弃了,半年的时间可不短,她若真在北京城,早该听到你找她的风声,也该现身了。」德稷不放心葛沐风溯这阵子老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于是拨了个空前往他的寝居,打算找他谈一谈。
这时的葛沐风溯才刚从外头定进来,虽然一脸疲惫,但仍坚决地说:「我永不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老天,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多情种子呢?」德稷摇摇头,吁叹了声。
葛沐风溯扬起眉睫望着他,「多情种子可不只我一人,有个人生性多情却不自知,那我就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他话中有话,却让德稷变了脸。
「别放肆,我是来劝你的,可不是来听你教训的。」德稷难得板起脸色。
「要不你处死我,反正我也找不到贺儿,经历了大半年更不知道是死是活,杀了我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天天猜测她现在到底在哪儿?是落入歹人手上过着被凌迟的日子,还是被善心人士所救,我天天想、天天想……都快要疯了。」葛沐风溯直抓着脑袋,心里的挫折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
德稷当然也瞧得出葛沐风溯这半年来究竟憔悴落魄了多少。「别恼了,我来这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葛沐风溯无力地问。
「小顺子刚刚跑来告诉我,他昨儿个去城里的龙凤酒楼喝酒,竟然看到一位素衣卖唱的女子长得和贺儿十分相似,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葛沐风溯张大了眼,「卖唱?可能吗?」虽与凯贺儿相处多时,他倒不曾听过她的歌声,再说她突然消失了半年,会以一个卖唱女现身吗?
「她是你的女人,会怎么做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去看看就去,不想去我也不逼你,只是把这消息转达给你而已。」「这……不管,我绝不能错过任何机会,这就去瞧瞧。」葛沐风溯对德稷道谢过后,便像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德稷勾起嘴角,望着葛沐风溯急连奔离的身影,不禁笑叹,「卓神医,真有你的,若非你出此计策,我看这两个冤家永远都碰不着面了。」殊不知卓神医与皇家可是渊源极深,与皇叔格凌与灏麟更是交情深厚,只是他极不爱官场的生活,只肯在深山隐居,性喜云游,经常来无影去无踪,如今会因为凯贺儿特别进宫见他,可想而知这丫头定是很得他的缘吧!
凯贺儿在卓神医的精心医治之下,终于痊愈康复,那种心悸、心痛甚至无法呼吸的老毛病已不再犯了,因此卓神医劝她去找心里惦记的男人,然而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于是向卓神医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为了筹足回回疆的盘缠,她只好依身在酒楼卖唱。可每每看见一些与葛沐风溯同样有着雉发的男人们在她前面晃动时,她总不免会想起他,更忍不住揣测他是否已和湘君成了亲,早将她给忘了呢?
「哎呀,真不知道溯爵爷在想什么?这半年来他为了找一个女人,差点儿将整个北京城翻了过来。就连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得安宁,可真是累死人了。」突然有几位士兵从外头走了进来,叫了几盘小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是啊,更可笑的是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没见过那位贺儿姑娘,要我们找人,谈何容易呀?」另一人搥搥双肩,也抱怨着:「累啊,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不过我还真是被溯爵爷的真情给感动了,你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跑了而失心丧忘成那个样子?以往他可是咱们眼底最洒脱、自在、开朗的溯爵爷,这会却变得老成又愤世嫉俗,差别真大!」「真不知道那位贺儿姑娘为什么会突然跑了,希望她能听见我们的哀号声,早点现身吧!」叨念声此起彼落,正待在一旁准备出场献唱的凯贺儿,自然听见这些人的谈话,她凝住了心,浑身颤抖不已。
是她错怪他了吗?若他真对她无情,又为何要找她呢?而且他们还说他对她有着真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卓神医说的对,她并没有用心去感受风溯对她的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或误会。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冲,才跑进酒楼旁的巷内,竟看到一名虎背熊腰的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凯贺儿?」他沉着声问
凯贺儿虽不认识他,可那眼神却是这么熟悉……那双眼……对了,他是以前经常找上她、欲将她劫走的黑衣人!
「又是你?你是漠西蒙古人?」凯贺儿怒视着他,眼底满是惶色。
「你真厉害,只看过我蒙面的摸样,就猜得到我的身分,快跟我走吧。」他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她用尽全力想甩开他,「本姑娘不跟你走,要我去帮你对付大清朝,你去作梦吧。」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她现在急着见葛沐风溯,才没空理他呢!只是她逃得走吗「跟我走,你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他冷笑。
「否则如何?死我也不去。」她也豁出去了。
突然,她瞧着头顶上一把闪闪发光的白刃,顿时傻了眼,一你……你是想……「「如果你不肯帮我们,那我也不可能留下你帮助爱新觉罗。德稷,你就受死吧!」一刀正欲往凯贺儿的天灵盖刺下,而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刹那间她的心中只有一股冲动——她想告诉风溯她爱他,她已经不恨他了,所以她猛然喊出:「风溯……我爱你!」奇怪的是,当这句话一喊出,预期中的刀子并未落下,只听见两声凄惨的嘶喊!
凯贺儿迅速张开眼,就看见了他,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那名漠西蒙古人已被葛沐风溯架住,不久后,正在酒楼内喝酒的士兵听见惨叫声,连忙奔了出来,乍见葛沐风溯,立刻下跪道:「溯爵爷吉祥。」「别磨蹭了,快将他逮住。」葛沐风溯立刻将漠西蒙古兵交给他们。
「他是?」
「他是漠西蒙兵,还不赶紧送进大牢,择日重审。」葛沐风溯下令道。
士兵们立刻领命将那人逮走,葛沐风溯则转向完全呆愣住的凯贺儿,咧开抹温柔笑痕,「你刚刚喊那么大声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再喊一次。」「你……你……哇……」她投入他怀里,立刻大哭出声。瞧见他一脸胡碴、憔悴不堪的模样,她的心不知有多痛。
是她……是她害他变成这样的,都是她的错!
「怎么了?不哭不哭,不逼你说了,你别哭了。」他心下一惊,赶紧轻拍她的背,她的泪可是会令他揪肝扯肺呀!
「我要说嘛!」凯贺儿抬起小脑袋,一张哭花的脸上有着倔强的线条。
「好,要说就说吧。」一遇上这个小女人,他就没辙了。
「我……我好爱你……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惹的祸。」她抽抽噎噎地继续说:「我刚刚在酒楼里听见那些官爷说……说你这半年为了找我,已弄得疲惫又丧志。」颤抖的小手轻抚上他的面颊,「我当初定是误会你了,对不对?」葛沐风溯欣慰地笑了,有她的信任与谅解,这阵子所受的苦已不算什么了。
「湘君当时对我示爱,要我选择她,我不答应,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地要了我颈上的护身符,我没想到她会拿去编故事欺骗你。」「它又回到你身上了?」她惊讶地发现护身符正挂在他的颈上。
「她那种女人没资格拿我的护身符,它曾陪着我度过认识你之后所有的时光,我怎舍得再送她?」他柔魅一笑,即便是一身疲累,可笑起来仍是这般迷人。
「你瘦了?」她含泪带笑地说。
「是不是也变丑了?我可不准你再找借口舍弃我。」葛沐风溯又回复飒爽的神情,开始跟她开起玩笑。
「我才怕你舍弃我呢!我那么坏,让你找那么久,你会不会恨我呀?」她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我当然恨了。」他紧蹙起双眉。
「真的?你恨我……」凯贺儿小脸一皱,眼角又湿了。
「对,我恨你逃了那么久,让我在担心你的安危中坐立难安、夜不安枕,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葛沐风溯故意冷着张脸。
「那……那你打算怎么罚我?」凯贺儿忍不住缩起了双肩。
「就这样。」他突然将她揽进怀中,深情狂暴地吮吻着他,惩戒的意味渐渐加深。
「嗯……溯……」他的吻好剽悍、好强势,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整个人被吻得酥软又无力。
葛沐风溯缓缓地离开她的唇,望着她那被吻肿的唇,「对不起,我一碰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没关系……我也好想你。」凯贺儿的小脸垂得低低的,「只是……不要在这里嘛!这里人来人往的,人家会害羞耶。」「你真美!」望着她那张因羞赧而变得红嫣的唇,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说的对,我是不该在这儿吻你,你美好得让我快把持不住了。」「讨厌,你就会说这种肉麻的话。」凯贺儿羞红了双颊。
「肉麻吗?你们女孩不就是喜欢听肉麻的话?」他朗星般的黑眸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好啊!你取笑我,人家不依。」她举起一双小拳头轻捶着他的胸膛。
「算我失言,你饶了我吧?」他只好往后直退。
「你别跑,人家还没发泄完呢!」一跺脚,她又追了两步。
「可是被打会疼,要不我让你吻,快、快来!」葛沐风溯定住脚步,噘起了唇,痞子模样尽现。
「你……你讨厌!我……」凯贺儿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捂住心口大叫,「疼……好疼喔!」「怎么了,你的病又犯了?」葛沐风溯的心一拧,急忙扶住她,「是我不好,我该站着让你打的,你千万不能发病呀!」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老天,你可不要又把她夺走,让他又坠入深渊。
「我……我心好疼。」她呼吸微喘,伸出颤抖的手揪住他的衣袖。
「忍着,一定要忍着,我这就带你进宫找御医瞧瞧。」他抱起她,飞也似地疾奔进宫。
一踏进入宫门,他便大声喊着,「快,快传御医……快呀!」小太监们听闻,立刻领命跑着去传御医。葛沐风溯火速地将凯贺儿抱进了房间,轻放在炕上,急切地问:「贺儿,你忍忍,我知道你疼,但你一定要忍呀。」「风溯,你……你睡我旁边好吗?」凯贺儿张开眼,柔弱地说。
「什么?」他贴近她的脸,「我听不清楚。」
「我要……我要你睡这儿。」她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这……好,我睡。」既是她的要求,他当然同意,于是他便脱下翘头履,睡在她身侧。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一个翻身压住他,「嘿嘿,这下你被我制伏了吧,看你还往哪逃?」「贺儿?!」葛沐风溯错愕地瞠大了眼,「你没事?」「你希望我有事啊?告诉你,我以后可以凶可以悍,还可以淋雨,都、没、事、了!」她睨着他,俏皮地一字一顿,「你现在可是我『身』下败将了,你等着看我怎么整治你?」「等等……」葛沐风溯喊住她,「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可不在乎她怎么整治他,但他得先弄清楚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她没事了?难道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不到的事吗?
「其实半年前那场雨差点儿淋死了我,是我命大遇上了卓神医,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高人。」她甜甜一笑,「瞧,你找他找那么久找不到,我瞎蒙就蒙对了人,是不是我比较厉害?」「呃——是、是,你最棒、最能干。」听闻至此,葛沐风溯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她的与正常人一般,不用再害怕会突然发病,他可以依她一千个、一百个条件。
「这半年来卓神医尽心地替我医病,每天都要针灸,好疼喔!不过再疼也没想你的心疼。」说着,她便趴在他怀中,思念的泪水再度滑下眼眶,落在他的胸口,熨烫着他的心。
他轻抚她的发,磁性幽魅的嗓音浅浅低吟,「我也好想你,想你人海茫茫会去哪儿?想你什么也没带要如何回去回疆?想你会不会恨我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
想——」
「别说了,你别以为你净说些花言巧语,我就会放过你。」她加重施力地压住他,「现在是我控制你,你得听话。」「行,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最柔软的地方抵在他火热的亢奋上,让他红着脸压抑得很辛苦。
「好,我要你闭上眼睛,刚刚你在街上强吻我,现在换我吻你了。」抿紧唇,她得意地笑了笑。
「是,在下遵命。」他失笑地闭上眼,打算看看这小妮子到底想做什么。
她张大嘴,低口咬住她的唇,捧住他的脑袋,当真强吻了起来。
瞧她的吻技始终都没有进步,老是吻得他一脸口水,可他偏偏喜欢她这么对他,想这世上,也只有她这个小丫头敌对他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吧?
「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融入?」吻得好累呀,口水都流失不少,可他仍张着双大眼笑盯着她。
「你的功力还不够呀!」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说什么?居然取笑我功力不够。」她用力往下一压,这才发现他那爱搞怪的玩意儿就抵在她的私处,有一下没一下的颤动着,惹得她小脸一红。
「要学吗?」他氰氲的眼闪出一丝温柔。
「学……学什么?」她憨傻地问。
「学着该如何让对方全心投入。」说着,他已轻松一个翻身,反被动为主动地压住她,「就是这样……」俯身用力吻住她,一双大掌开始在她身上施予魔力,才一瞬间就让她浑然忘我。
「嗯……」她身子一颤,轻逸出丝丝呻吟。
「瞧,这就是第一步,你是不是已经渐渐溶化了?」他撇撇嘴,肆笑地瞧着她晕红的脸色。
「我……」望着他的笑脸,她蓦然清醒了,「我上当了,你欺负我,我不是在下面的,我要在上面。」「男上女下这是很正常的,有什么不对?」他开始装傻。
「呜……我不管啦,人家要在上面……」
「可我现在在调教你呀!」
「臭男人、坏男人,我打你、我捶你——」她不停捶着他的胸,可嗓音却愈来愈弱……「小亲亲、小爱爱,我爱你、我抱你,别气啰!」他低哝软语着,一手解下她的亵裤,先行挤进她的体内……就此,两人在屋内一会儿强烈争执,一会儿暧昧呻吟,在太监的催促下赶过来的御医,一听见里头发出的怪异声音,顿时愣在屋外,「你们开什么玩笑,生病的人,能这样吵闹吗?」「禀御医,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太监赶紧澄清。
「我想八成是溯爵爷找到了贺儿姑娘,才乐得开你们玩笑,还不快离开,别打扰人家了。」红着老脸,御医只好拖着步子离开。
小太监则偷偷趋近窗口,打算一览春光,却被折返的老御医拎住衣领,「还看!小心你心痒难耐没得发泄。」被拖着倒着走的小太监,只好大叹——太监真命苦啊!
字节数:144333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