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所有的密谋都在暗中悄悄地进行
夕阳的金色光辉,斜映着‘蜜月游轮’的泳池,使这个碧波漾漾的泳池美不
胜收。
这个位于游轮船首甲板上的泳池是特制的,它的深水区有四米深,深水区的
三面池壁是用一寸厚的钢化玻璃镶成的,坐在甲板F的观赏室里,你可以像欣赏
一个特大萤幕似地观看游泳者的一举一动。
此时,这个观赏室里坐满了观众,他们正在欣赏独特的‘水中芭蕾’——四
个穿泳裤的男子和四个穿比基尼的女郎,正在水中嬉戏,像一条条美人鱼似地穿
梭在对方的大腿中,并时不时地缠绕在一起,伴随着柔曼美妙的音乐。
那些年青男子不是用手,而是用嘴一点一点啄开女郎们乳罩的背带,她们胸
前的遮掩眼看就要被除去了……
在观赏室的最后排,芭芭娜站在摄像师的身旁,正在指点着他拍下这些奇特
的镜头。
芭芭娜穿一件宽松的圆领无袖衬衫,着一条及膝紧身马裤,显得青春焕发、
清纯飘逸。
忽然,芭芭娜看到维克多推门进入了观赏室,他迈步径直朝她走来。一看维
克多的神色,芭芭娜就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亲爱的,你到哪去了?这大半天都没见到你,我真想死你了……’芭芭娜
说,像一个妻子般给了他一个颊吻。
‘我有事找你,我们去编辑机房吧。’维克多笑了笑,凑着她的鬓发说。
两人乘电梯,来到了游轮甲板上第十一层的编辑机房里。
这间编辑机房里,摆满了仪器,有两套美国通用电器公司生产的多功能FD
Y11型编辑机,还有一套电讯转发设备。这间编辑机房,是游轮专门提供给摄
制组使用的,在这里摄制组每天将拍摄到的镜头剪辑成半个小时的节目,然后转
发到大西洋上空的通讯卫星上去。
一进机房,维克多就取出两瓶矿泉水,他打开其中一瓶的盖子,仰脖猛喝。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芭芭娜问。
‘今天凌晨四点,船上有一个女侍被杀……’维克多边喝水,边简要地介绍
了情况。
听了死者被杀的惨状,芭芭娜蹙起了双眉,浑身不禁感到发冷,在机房里踱
起了步来。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真难以想像!尸体己用海冥王直升飞机运
回纽约,我想请他们做进一步的尸检,看看有什么线索。’维克多继续说,扔掉
了矿泉水空瓶。
‘恶魔,简直是恶魔!’芭芭娜骂道,身为女性她对这桩凶杀愤慨至极,连
拿矿泉水瓶的手都发抖了。
‘镇静点,宝贝。这个幽灵还潜伏在这艘船上,也许他正在注视着我们的一
举一动呢。’维克多说,坐了下来。
在法兰西高级警官学院学习的时候,维克多就是一名勤奋好学的学生,他博
览群书,是学院图书馆里的常客。他读过H·托尼斯所着的那本巨着《二战血腥
史》,他记得那部巨着里记载着,侵华的日军曾在中国南京城制造了惨绝人寰的
大惨案,他们奸淫并杀戮了数万名中国妇女,其中就有挖出子宫当头套让她们窒
息而死的史实。
只有疯狂的失去人性的并对女性极端仇视的人,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加害
女性!
按这种逻辑推理,凶手一定是个男性,但也不排除心理变态的女人。
‘凶手固可恶,但这个案子与我们的任务没有直接的关连,或许是游轮的工
作人员——被害者的哪一个情夫干的,我看还是交给赵浩明去办得了。’渐渐平
静下来的芭芭娜,思忖了一会儿说。
‘当然,你说得有理。不过我想我们既然在这条船上,就不该放过凶手!’
维克多说,从衣兜里取出了一片电脑软盘。
‘赵浩明提供了船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比我们搜集的全面得多,我想这对
我们很有用。’
维克多说着,将电脑软盘塞进桌上的电脑微机,他按动按钮键,不一会儿电
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行行的文字和数据。
芭芭娜移动滚轮椅凑近维克多,她的眼光也注视到屏幕上了。不知为什么,
看到维克多如此重视这桩凶杀案,芭芭娜觉得有点儿感动,看来法国佬并非是什
么都无所谓的。
‘我觉得奇怪的是,赵浩明告诉我,昨晚所有的新婚夫妻都在他的监视下,
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维克多一边利索地处理着资料,一边还抽空和芭芭娜调笑,他又恢复了往日
的幽默。
电脑键盘辟辟啪啪地响着。一个小时之后维克多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他最后按了一个键钮,电脑输出了一份有着三十个人名的名单。
‘我们必须注意这三十个人,我想凶手应该就在他们之中!“维克多对芭芭
娜说。
芭芭娜看着名单,点了点头。他觉得维克多虽然还不算一个称职的制片人,
但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警探。
‘喂,亲爱的,今天晚上的晚会后,我请你到“太空咖啡厅”喝咖啡,你肯
赏光么?’维克多笑着,问芭芭娜。
***
***
***
***
夜幕又一次降临的时候,詹尼娅回到了她住的舱室。
黑头发的西班牙美女詹尼娅,是‘太空咖啡厅’的女调酒师,她有着一对要
撑破胸罩的豪乳,在纤细的腰肢下,她那形同满月的肥硕屁股显得特别性感。
在床上,西班牙美女詹尼娅总是热情如火,彷彿一碰到男人的怀抱她就会沸
腾,她就会溶化。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詹尼娅是‘黑色死亡阵线’的成员,
是组织里有名的女杀手。
詹尼娅走进舱室,关上舱门。这间舱室里没点灯,显得十分幽暗。和新婚夫
妻住的豪华舱房比,这间游轮工作人员住的舱室要狭小多了,但生活设施也挺齐
全,不失舒适。
詹尼娅将手中的餐盘放在矮桌上,她蹑手蹑足地朝床榻走去。
那张双人床上,酣睡着一个男人。
詹尼娅走到床前,还没弯下腰,床上的男人就一跃而起,当胸抱住了她。
‘臭狗屎,费南多,你吓坏了我!’詹尼娅叫道,她的双唇却被男人的堵住
了。
这个男人抱着詹尼娅,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乱亲,一只手还隔着衣服搓揉着她
的乳房。
詹尼娅用力推开了他,拉亮了床头的壁灯。
费南多只穿着一条裤衩,胯下有着雄健的隆起。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西班牙
男子,她留着两撇胡子,浑身的肌肉凸突,骨骼粗大。在他的身上除了机油味,
你还可以嗅到浓烈的精液味,怪不得同伴们都叫他‘西班牙公牛’。
费南多和詹尼娅一样,都是‘黑色死亡阵线’的成员。费南多是组织里的头
号杀手,如今他是‘蜜月游轮’轮机部的一名机械师。
‘别老想玩乐,我有话对你说!’詹尼娅一本正经地说,打开他伸来的手。
‘我可不想耽误太久……’
费南多怏怏地坐下了,点起了一支香烟。
‘昨天晚上,我们咖啡厅的温迪被人杀了,听说死得很惨…’詹尼娅说。
‘该杀!这小婊子拒绝过我的邀请……费南多若无其事地说,喷了一口烟。
‘昨晚你值夜班,不会是你干的吧?’詹尼娅笑着问道,点了点他胯下的勃
起。
‘我是想杀她,可我没那工夫!嗯,奇怪,是谁杀了她?这船上的人早晚都
得死,不过最先死的不该是她……’费南多说,很纳闷。
‘费南多,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惹麻烦!我们没接到指令前,你必须老老实
实地当你的机械师。你需要发泄,我可以满足你。’詹尼娅收起了笑容,十分严
厉地说。
‘哇,难道我还要你来教我?我再怎么饥渴,有你这两个刚出炉的白面包就
足够了……’费南多笑道,伸手又想去摸她诱人的乳房。
‘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协议,我们在上船前就讲好了,不管你想杀谁或我想杀
谁,事先都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并且不能影响我们的整体计划。’詹尼娅又一
次撩开了她的手说。
‘是呀,在这艘充满资产阶级臭气的游轮上,我真的时时刻刻想杀人,不过
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奇怪的是,这里难道还有我们志同道合的杀手?哦,詹尼
娅,你得小心,别让他们莫名其妙把你也给杀了……’
‘呸!这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温迪!’
‘可你这么性感,也许会成为那些疯子的目标……’费南多真心诚意地说,
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你还是管好你的阴茎,别看到漂亮女人就想操,别让她们把它割去了!’
詹尼娅笑着,反唇相讥。
‘啊,我的圣母!我真盼望游轮早一天开到圣保罗,我们能早一天接到那批
货,我可不愿老呆在轮机舱里!’费南多叫道,揿熄了烟蒂。
他的话彷彿提醒了詹尼娅,她一瞥墙上的电子挂钟,有些着急地说:‘时间
不早了,你快吃了晚餐,该去上班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端来了盛着晚餐的托盘,走到了床榻前。
‘是啊,该去为资产阶级老爷太太服务了。’费南多伸了个懒腰,双手不去
接餐盘,却卡住了詹尼娅纤细的腰肢。
‘不过我不想吃饭,我只想吃你的……’费南多说,他一下扒下詹尼娅的裙
襟和胸罩,她那两个鼓胀的乳房猛地跳了出来。
一手捧定一个豪乳,费南多的脑袋凑了上去,他贪婪地张大了嘴,一下子把
她的一个乳房吞进了一半。
詹尼娅的全身旋即扭动了起来,就像一条被渔叉叉住的鲈鱼,她手中捧着的
餐盘落到了地毯上,她的双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那么,来吧……我也想再尝尝你那条巴塞罗那灌制的粗腊肠……’詹尼娅
呻吟着说。
两人滚到了床榻上,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
***
***
***
午夜时分,‘太空咖啡厅’里还散坐着三三两两的情侣,他们一对对相坐,
在轻音乐声中喁喁私语。
这些年龄相对较年轻的新郎新娘,都是在‘魔幻夜总会’看过了演出还意犹
未尽,才又来到这里的。
‘太空咖啡厅’的确是一个令人留连的地方。圆形的咖啡厅,四面都镶着玻
璃,大西洋夜空的繁星,泛着磷光的广阔的海面,以及时不时出现的远方的轮船
灯光,都能引起人们无穷的遐想。
在咖啡厅的边角上,维克多和芭芭娜占据了一张小圆桌,在这个角度,整个
咖啡厅可一览无余。他俩边啜着加冰块的特奎拉酒,边低声娓娓交谈,就像其他
新娘夫妻一样。
在咖啡厅的另一侧边角上,坐着美国黑人乔尼和他的丹麦‘妻子’伊斯特。
乔尼在大口大口喝着苏格兰‘比尔’牌威士忌,边温柔地抚摸着伊斯特的肩膀。
伊斯特好像已有了醉意,他依偎在乔尼宽阔的怀里,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
芭芭娜偶尔抬起眼,扫视一下四周。她觉得维克多似乎有点‘假公济私’。
咖啡厅里只有三个人是维克多开出的名单上的,而且此时他们都温文尔雅地陪伴
着自己的妻子,一点儿也没有凶残的迹象。
芭芭娜很少注视乔尼和伊斯特,看到这对同性恋夫妻的模样,她觉得恶心。
芭芭娜觉得,维克多没把他俩列入名单,是有些道理的——同性恋者一般只关心
自己和对方,而对周围的世界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们甚至懒得参加四年一度
的公民大选;如果要杀人,他们只会杀自己的对象。
芭芭娜正在暗自思忖时,咖啡厅的大门旋转了,三对年轻的夫妻鱼贯而人。
芭芭娜的眼睛一亮,她认出那三个体格强健的男子中,有两个是维克多名单
上的人物。
这三个年轻男子都是澳大利亚人,他们都是豪门的后裔,郎是布里斯班‘金
枫叶’马球俱乐部的成员。他们的胸前,都别着‘金枫叶’的标志,这让他们引
以自豪的标志可以说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三个‘金枫叶’各自挽着自己的妻子,昂首而入,他们找了一个宽大的包厢
座,环绕着坐下了。
身穿超短裙的女侍,为他们端上了六杯酒。他们举起了酒杯,互相致意,显
得十分友好十分融洽。
一切都很正常,芭芭娜也收回了眼光,她不想再看这几个骄矜无聊的‘金枫
叶’了。这时,她突然发现,维克多的眼睛却炯炯发光,在朝那边窥视着。
包厢座那儿,一个‘金枫叶’不知说了些什么,另外两个‘金枫叶’严肃地
点了点头,他们的妻子却都掩嘴吃吃地笑了起来。那个‘金枫叶’从怀里掏出了
一副扑克牌,他熟练地洗牌,并给另外两个‘金枫叶’发牌。
三个‘金枫叶’打起牌来,三个新娘颇紧张地注视着。也许他们打的是二十
一点,很快三人就决出了胜负,六个人带着不同的表情,都笑了起来。
又洗牌发牌,这一次是两个‘金枫叶’打,那个得胜的‘金枫叶’就加入了
观战的行列。
很快又决出了胜负,彻底输了的那个‘金枫叶’,懊丧地敲了敲自己的后脑
勺。
扑克牌收了起来,三个男子低头喝酒,那三个新娘却笑着,互相□视,神情
有些蹊跷。
六杯酒很快就见了底,他们招手叫来了女侍,付了帐。
第一局就得胜的那个‘金枫叶’率先站了起来,将手伸向一个新娘。
接着,六个人都离开了包厢座,三个‘金枫叶各自挎着一个女郎。
只有仔细观察,你才会发现,他们进门时和离去时所挎的不是同一个新娘!
‘唉,我错了!——’
那六个人离去后,维克多忽然发出了一声悲哀的长叹,他慢慢地把杯子里的
特奎拉酒喝光。
‘你怎么啦,不舒服?’芭芭娜问,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多愁善感。
‘甜心,咱们该回去了,好吗?’维克多问芭芭娜,他招来了女侍,付帐。
‘小姐,请问今晚怎么没见温迪,没轮到她的班?’维克多温不经心地问,
嗓音却很响亮。
‘温迪生病了,急性盲肠炎,她被送回纽约去了。’女侍回答。
维克多点了点头,他搀起芭芭娜,走出了咖啡厅。刚才那一声响亮的询问,
维克多注意到,并没有引起咖啡厅里任何人的反应。
但是,他和芭芭娜都无法注意到,咖啡厅另一侧边角上的伊斯特抬起了头,
他从乔尼的腋下注视着他的背影。伊斯特的眼神里,射出了阴森森的光。
‘芭芭娜,我想把那两个澳大利亚人从我们的名单上划掉,不要再在他们身
上花精力了。’下降的电梯里,维克多凑着芭芭娜的耳朵说。
‘为什么?’芭芭娜很疑惑地问。
‘他们正在组建高尚的俱乐部,哪有心思去杀人。’
‘俱乐部?我不明白……’
‘是呀,他们正在玩换妻的游戏,这些“金枫叶”忙得很!’
维克多如是回答。
(八)海上的伊甸园并非是人人都快活
清晨,大西洋的海面上,飘荡着薄薄的雾气。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睛朗的天
呈紫灰色,海水则是一片茫茫的铅灰色调。
没有什么风,气压很低,可以嗅到海水潮湿的碱腥味。船舷上悬挂着的那些
彩旗,全都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无精打彩地耷拉着。
‘蜜月游轮’的后甲板平台上,出现了两个人,查理·汉斯顿搀着他的新娘
爱弥尔·莫琳,走向那架桨翼开始缓缓旋转的海冥王式直升飞机。
气流扬起了汉斯顿稀疏的白发,他全然不顾,只管扶着年少的妻子钻进了飞
机,显得兴致勃勃。
乘直升飞机到海上看日出是汉斯顿的主意,也是他想送给妻子的快乐。‘蜜
月游轮’的两架海冥王直升机,全天候为新婚夫妻服务,载他们升空游览一小时
收费一千美元,汉斯顿认为这个价格不算太贵。
机舱门关上了,直升飞机开始升空。
汉斯顿右手抓着扶把,左手搁在莫琳的大腿上。机身有一点倾斜,莫琳伸出
右手搂住汉斯顿的腰。两人坐在后舱的皮沙发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刚堕入情网
的恋人。
飞机越升越高,机身渐渐平稳了。飞机开始绕着‘蜜月游轮’转,从舷窗上
可以看到脚下银光闪闪的船体,这座海上的宫殿正犁破铅灰色的海浪,气度不凡
地向南疾驶。
从四百米的高空往下看,海上的景致果然不同寻常!
汉斯顿瞥了一眼莫琳,希望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可是,莫琳的脸上并没有
一丝快乐的表情,她眉头微蹙,似忧似愁。
汉斯顿又感到内愧了,这个空中之游其实是他想给妻子的补偿,上船三天了
她还没有在婚床上享受到欢乐,说得确切点就是老汉斯顿的器官还未进入过她的
肉体。
决定和莫琳结婚时,汉斯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他想她爱的是他
超常的聪睿,是他经商的才智,是他披荆斩棘、饱经沧桑的经历,是他的……亿
万家产,他没想到她还要他老朽的身体,而且是这么迫切和真诚。如果说,登上
‘蜜月游轮’前,汉斯顿对自己的性功能还是蛮有信心的,可这三天来的夜晚却
残酷地碾碎了他的希望。
第一个夜晚,她满怀憧憬地想唤起他的热情,她体贴备至,用尽一切方法。
可他只有急切的欲念,却没有一点儿生理反应。
第二个夜晚,莫琳情语絮絮,同时花样百出,她不仅想唤醒他的功能,还想
从情感上点燃他的欲火。他的确被她的热情激动了,他一时间也实现了坚挺,可
就在他往她身上趴的那一刹那,他就莫名其妙地喷发了,根本没有进入。
第三个夜晚,两人似乎都被焦灼折磨得精疲力竭了,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殆
尽。躺在床上,他几番想抚摸她,企图想再试一试,可是她每次都温柔地将他的
手挪开。深夜,他在连绵不断的恶梦中醒来;发现她缩在床角,双手在她自己的
小腹下使劲地搓揉………
‘亲爱的,我不想让我们的婚姻徒有其表,仅仅是法律上的婚姻,它应该有
作爱的内容。’莫琳曾这么对汉斯顿说。
‘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请你耐心点好吗,我保证,……我在朝鲜战场上
的时候,在釜山我曾在一个晚上治服过三个泰国母驴……’汉斯顿曾这样劝慰过
莫琳。
在焦灼中,汉斯顿开始怀疑,老约翰逊码头上那个‘朋克’抛给他的阴茎模
型是否施了魔法,或许他不该把它再抛回人群中去?
如果没有性生活,我和莫琳的婚姻还能维持下去吗?汉斯顿不得不开始考虑
这个问题。
由于结婚的匆忙,汉斯顿还没有改写他的遗嘱。那多年前就写好的遗嘱,一
直保存在纽约总部大楼他的保险柜里。
老汉斯顿打算这次蜜月航行结束,一回到纽约就取出那份长达464页的遗
嘱,做一些适当的增删和修改。
‘嗨,你看,太阳升起来了!’汉斯顿指着舷窗外的远方,兴高采烈地叫。
莫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她仍然没有作声。
远方的海平面上,一轮金光四射的太阳升了起来,大西洋上,薄纱般的晨霭
被染红了,铅灰色的海水也被染得金碧辉煌。
呵,这情景的确无比壮观!
‘啊,我的太阳,多么辉煌多么灿烂!’
汉斯顿突然唱起了那首名曲《我的太阳》,他好像恢复了朝气,恢复了男性
的青春。
这首意大利歌剧《茶花女》中阿芒所唱的名歌,不知怎么却勾起了莫琳的满
腹心事,她泪流满面,抽泣起来了。
汉斯顿彷彿毫不知晓,仍竭尽全力地吼着。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海冥王式直升飞机兜了最后一个圈,朝‘蜜月游轮’
降去。
这时,还在歌唱的老汉斯顿并不知道,他再也回不了美国纽约了,再过四天
他就将死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上。
***
***
***
***
阳光扑进了这间舱室,这间导航室旁的小会议室里,坐着布恩诺船长、凯德
大副,还有赵浩明二副。
三个人都很严峻,会议室里气氛紧张。
赵浩明手里拿着两张纸,看了一眼,说:‘我刚刚收到公司保安部发来的无
线电传,电传上说温迪的验尸报告已出来了,她的左侧颊骨被打碎并隐入颅内,
凶器就是我们送去检验的那个啤酒瓶……’
‘这么说,凶手是先敲昏了她?’凯德问。
‘不错,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击昏的。她的阴阜、肋骨至腹部被锐
器划开,现场没有找到这个锐器,但根据验尸报告可以推测,这个凶手不懂得人
体解剖学,或许他是第一次用这个手法行凶……’
‘赵,你能不能简单点?’布恩诺有点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说。
‘好吧,在温迪的身上没有找到精液或精斑,也没有留下凶手的毛发、唾沫
和血液。因此,不排除凶手是女性的可能。’赵浩明简要地说完了,将纸张收入
他的塑料公文夹。
‘凯德,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布恩诺问。
‘是呀,女人对付女人,有时比男人更残忍。’凯德若有所思地说。
‘我的二副,你能否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凶手?’布恩诺又转向赵
浩明,问。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再次向你们恳求,现在这个凶手还潜伏在船上,我们
的一些活动得要做出适当的调整!’
‘不,我们的—切活动,早都是安排好的,怎么能因为死了—个女侍,就随
便更改?’凯德急冲冲地反驳。
‘赵,你能不能谈得具体点?’布恩诺摆手制止了凯德,问。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驶抵巴哈马群岛了,按原计划我们安排全体游客上岸
游览四天,其中有三天是荒岛野营。我想,为了游客们的安全,应该取消野营这
项活动。’
‘这怎么可能呢?’布恩诺将手一摊,说:‘我们早在那里搭好了野营的营
房,布置好了一切,你以为那是容易的?再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安排游客上岸,
随便取消游览项目,游客们会有什么感觉?我们公司的信誉何在?赵,你想都不
要想这个念头!’
‘如果你们不同意取消那个项目,那么必须要做到以下几点。’赵浩明说,
他打开塑料公文夹,又取出了几页纸,欲读。
‘咳,你们东方人,做事总是怎么谨小慎微!按照你们的观念,世界上所有
的滑雪场都该关闭,所有的一级方程式汽车赛都该取消!’布恩诺说,看着凯德
耸了耸肩。
‘行了,你快念吧,我们只能再给你十分钟时间!’凯德无可奈何地说,叼
起了一支烟。
不管冷嘲还是热讽,赵浩明的四方脸上始终都没有任何表情,他展开了那几
页纸,清了清喉咙,开始读了。
只读了五分钟,赵浩明就念完了。
‘好了,赵,我们尽力通知有关部门去办就是了。你还有什么事?’布恩诺
说,和凯德一起站起身来,欲走。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请瓦兰斯先生、托马斯先生还有柏格森先生,向我们
台球室的丹佛尔小姐道歉。’
‘这又是怎么了?’
‘这三位先生,昨晚把丹佛尔抬上台球桌,扳开她的双腿,扒下她的亵裤,
把台球往她两腿之间打……据说是为了赌啤酒喝。’
‘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别太认真了,这三位先生只是开开玩笑。’布恩诺拍
拍赵浩明的肩膀,和凯德一起笑着离去。
赵浩明沉默了,他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他的双眼更阴沉了。
***
***
***
***
‘奥林匹斯健身房’设在游轮甲板下的第四层,这个有着各式各样健身器械
的健身房分成三个部分:男女合用的部分,男性专用的部分和女性专用的部分。
此外,还有各种洗浴间、桑拿浴室、按摩室、电子震颤床等等附属设施,为游客
提供全天候、全方位的服务。
在古希腊神话里,‘奥林匹斯’是诸神居住的圣山,在这个超时代的健身房
里,你的确能够感受到当神仙的乐趣。
上午十点钟,游轮上几乎所有的新娘都聚集到了这里,在进行午餐前的健身
运动——是的,现代生活对女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男人可以发胖可以臃肿,而
女性则必须保持苗条保持健美,否则她就失去了人生最大的资本。
特蕾莎、莫琳、沃丝特、雪莉、维拉……一个个美丽的新娘或在组合器上锻
炼,或在音乐声中做健身操。
除了几位来自阿拉伯世界的新娘外,所有女郎都穿着健身房提供的比基尼,
那窄小的两截布条,仅能勉强遮住她们的三点,女性专用的这间健身房里一时春
色无边。
征得特许,维克多和芭芭娜带着摄像师,进入了这间健身房,要拍摄一组镜
间。
到处都是活泼弹动的美妙胴体,那个摄像师似乎一时无从择取,他肩扛着的
摄像机镜头左右晃动,不知该往哪儿扫瞄。
维克多摒住了呼吸,这间健身房里充满了脂粉香和女人的汗味、狐臭味,使
他感到有点儿晕眩。
这两天,‘温迪凶杀案’没有一点儿进展,这使维克多很烦恼,他的眼睛里
有了血丝,晚上也没有睡好。
同样,维克多和芭芭娜的关系也没有任何进展,每天晚上睡在她身旁就像受
酷刑,他觉得他就是被捆在冰山上的普罗米修斯,他又饥又渴,而当他弯腰要喝
没膝的水时,那水就可恶地干涸了——哈里·德莱蒙检察官如果知道了他今天的
处境,一定会笑脱了下颏。
‘亲爱的,我看够用了,走吧!’维克多不愿多呆,招呼芭芭娜。
芭芭娜在黄纸簿上记下了什么,她点了点头,和维克多与摄像师一起走出了
健身房。
健身房里,操练在继续进行。
健美操教练艾娃,仍带领着二三十个女郎,在轰鸣的迪斯科音乐声中,甩臂
踢脚扭胯。
大副凯德的新娘艾娃,穿着淡黄色的比基尼,这个俄罗斯裔的年轻女郎看上
去就像是一丝不挂,尤其是汗水湿透了她的一身,胸前的比基尼透出了她玫瑰红
的乳晕和乳头,胯中三角区也湿漉漉透出了金黄色的茸毛,使她看上去比赤身裸
体更性感。
刚才面对着摄像师的镜头时,艾娃示范得尤其卖力,她还抽空向维克多抛去
几个媚眼,她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的法国佬很有魁力,他看上去酷似她在莫斯科时
的体操教练,那个教练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她十六岁时就在他那凌乱的床上洒下
了处女殷红的血。
‘好了,各位小姐,今天的韵律操就练到这里,明天咱们再接着往下学!’
艾娃微喘着说,她关上了激光唱盘机,拿起了一条雪白的毛巾揩拭自己。
二三十个练操的女郎一哄而散,各自拿着自己的手提衣囊,涌向健身房后的
单人洗浴间。
艾娃走进自己专用的洗浴间,这间洗浴间和其他洗浴间一样,有着十分完善
的的施备。
艾娃打开浴缸的的水喉,放出—股摄氏45度的热水、她按动浴缸旁的电脑
键钮,准备先浸洗十分钟的‘大泡’,十分钟的‘小泡’,然后是五分钟的‘中
泡’。
这种先进的浴缸,壁上有一排排的小孔,它能根据电脑输入的程序,射出各
种程度的水泡。躺在浴缸里,被这种水泡冲抚,你的皮肤和肌肉能享受到一种说
不出滋味的快感。它和电子震颤床一样,能松弛你因运动而绷紧的肌肉群,使你
的健美锻炼更加有效果。
洗浴室里荡起了氲氤的热雾,艾娃脱下了紧绷绷的比基尼,裸着身子,跃入
了宽大的浴缸,躺在温度适宜的热水里,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浴缸的热水,满到了一定的限度,浴缸四壁的小孔开始射出水泡,整个浴缸
顿时像一口沸腾的大锅。
‘大泡’冲射着艾娃,她觉得周身麻酥酥的,心痒难煞,她不由地又叹了一
口气。
这时,洗浴室的门开了,披着浴巾的维拉走了进来,这身材高挑的女郎脸上
笑吟吟的。
‘嗨,宝贝,欢迎我吗?’船长布恩诺的新娘维拉问,扔开了裹着的浴巾。
‘当然,只要你丈夫不找我麻烦!’艾娃从浴缸中伸出双手,说了句笑话。
‘放心好了,他的麻烦够多了。’
维拉边调笑,边脱去身上的红色比基尼。四天前,维拉才认识艾娃,不知为
什么她俩竟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维拉的肤色呈蜜色,非常润泽,她高耸的乳房简直可和好莱坞的着名影星、
具有‘乳霸’之称的玛丽·桃顿相媲美。
可奇怪的是,她的双乳上布满青紫的斑痕,破坏了这一对豪乳的美感。
‘心肝,你这是怎么了?’艾娃有些好奇地问,她的乳房可是洁白无瑕的。
‘还不是我那个意大利佬,他真像一只非洲大猩猩!还有呐,你看,这…’
维拉扒下了紧窄的裤衩,指着她的三角区和大腿内侧说。
果然,她的大腿内侧有几处淤血,肿胀的三角区上阴毛稀疏,好像是被人暴
力扯下。
‘呵,太可怕了!’艾娃叫道,又说:‘再过两天,到了巴哈马群岛,听说
要给一对夫妻分配一个野营孤岛,你可怎么过呢?’
维拉笑了笑,爬进了浴缸,和艾娃并排坐下了,互相用水泼对方,搓揉着对
方的身子。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知道,我那意大利佬的家伙有多么大,每次搞得我都
要昏过去了。’维拉说,带着一种夸耀的口吻。
‘真的?’艾娃的瞳仁里闪出一丝向往的亮光,‘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的
了?’
‘不错!在我所认识的男人里,布恩诺是最棒的!我就是冲着这一点才嫁给
了他。否则我为什么不去嫁查理·汉斯顿那样的老家伙,接收他的亿万家产?’
‘唔,你说得有理……’
‘你那柏林人对你怎么样?’
‘他呀,他就像一个中世纪的罗蜜欧,他每次上床抚摸我,就像抚摸一个珍
贵的中国瓷瓶。’艾娃说,不免也带着一种夸耀的口气。
‘嘿,够浪漫的……’
‘不过,他的唇舌真太美妙了!还有就是他的家伙特别持久,昨晚竟能坚持
四个小时,我又累又困一觉醒来,他还在干……’
‘哦,真的?’这一回,轮到维拉惊诧了,‘我那意大利佬,他可从来没有
超过四十分钟。’
两个女人不说话了,沉默地揉搓着对方的身体,彷彿都有重重的心事。
‘喂,艾娃,听说了吗,船上有人组织了换妻俱乐部?’维拉说,她的双手
停住了。
‘真有这事?太有趣了,不过……’
‘我只是想说,男人都能换妻,咱们女人为什么不能……’维拉欲言又止,
结婚前她曾经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当然能!只是,我想……’艾娃呐呐着。
‘咱们是好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直话直说了。布恩诺这边不成问
题,怕就怕你的那个罗蜜欧……’维拉说。
‘维拉,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等游览过了巴哈马再说,好吗?’艾娃说。
两个女人又沉默了,又陷入了重生的心事。
洗浴室里,只有浴缸像开了锅似地响着。
(三)亿万富翁在荒僻海岛孤树上吊死
巴哈马群岛,南大西洋上的一串明珠!
‘蜜月游轮’缓缓地进入新普罗维登斯岛的港口时,受到了最隆重的欢迎。
数百条白色的小舟,组成欢迎的仪仗队,簇拥着游轮,它们在游轮掀起的浪
花中起伏,宛如一群翻飞的海鸥。
铺着红地毯的码头上,聚集着数千本地的土着,卢卡约斯人、泰诺部族人和
黑白混血的曼丁歌人、弗拉尼人和豪萨人的后裔,他们挥舞着各色鲜艳的花束,
欢声雷动。
世界旅游界认为,闪烁的千里沙滩、碧蓝的大海,和温和的气候,是巴哈马
最宝贵的潜在旅游财富。当然,还有那绚丽的海底珊瑚礁,那在海风中摇曳的椰
林,那人迹罕至的原始荒岛,以及那迷人的混血姑娘,是这一切构成了旅游胜地
巴哈马。
如今,旅游业的收入是巴哈巴最重要的收入,巴哈马人视旅游者为他们的上
帝。但迄今为止,巴哈巴人还没有接待过如此庞大的超级豪华旅游团。
在欢呼的声浪中,一百对新婚夫妻登上了码头。经过五天的航行,脚踏上坚
实的土地,这无疑给他们增添了几分兴奋,几分新奇的感觉。
十辆大型的‘日产’旅行大客车,在码头外摆成一条长龙,这些大客车将载
着游客,前往巴哈马的首府拿骚。
在拿骚,他们将下榻在最豪华的‘阳光大饭店’。这家大饭店,几乎都是用
大海螺作建筑材料构筑的。巴哈马人喜欢用大海螺作建筑材料,这种本地盛产的
大海螺,外层呈深黄色,内层则是深浅不一的粉红色。
‘阳光大饭店’的屋顶,就全铺着这种大海螺,整座建筑在阳光照耀下绚丽
夺目,俨然是一座有色玻璃的大艺术雕塑品。
午后,这—百对夫妻将游览拿骚港口的海底公园,导游将把他们分成六人—
组,带着氧气瓶,沿着绳梯潜入水中。在那里,他们将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珊瑚
丛,他们还可以在水底和绚丽多姿的热带鱼群合影留念,他们还可以亲身捕捉活
的海螺和海虾。
晚餐时,他们将饱食一顿地方风味:辣椒拌鲜海螺、烤螃蟹、蘸上菜汁的烤
鱼……然后驱车到拿骚郊外的一座十七世纪的大庄园,去参加通宵的狂欢晚会。
‘蜜月游轮’的到来正好赶上巴哈马重大节目活动‘贡见之夜’的开端——
每年六月到八月,群岛上的居民都要举行狂欢活动,进行月光游行、海滨游乐和
民间舞蹈等娱乐。这些尊贵的新婚夫妻的到来,恰似拉开了狂欢节的序幕。
狂欢之夜过后,新婚夫妻将分散到一百个荒岛上,夫妻双双度过三天野营生
活——喧嚣的狂欢之后,是清幽的两人世界,这正是‘劳埃伦斯公司’的精心安
排。
在那部厚达一千一百页的《艾丽丝拥抱你》导游书中,对这项‘荒岛野营’
活动,是这样描述的:‘……当你结束了这七十七小时的野营生活,和你心爱的
人走出荒岛时,你会发现你已和大自然融成了一体,你已是一个全新的人……’
游轮一靠码头,维克多和芭芭娜就忙得不可开交,汗流浃背。由于这—天的
活动项目特别多,他们只得把八个人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用一台摄像机,跟
随着游客进行拍摄。
昨天夜里,维克多收到了欧洲新闻联播网总裁发来的贺电,贺电高度赞扬了
他们的摄制组,并说据统计‘人间天堂’栏目的收视率猛升了二十六个百分点,
已高居世界各大电视网同类节目的榜首。总裁说,联播网董事会已经决定嘉奖他
们,将他们的周薪提高60%。
接到这份电报,维克多又喜又悲。
作为电视制片人,看到自己的工作有了成果,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作为一名国际刑警,尤其是作为一个鄙视人欲横流、纸醉金迷生活的局
外者,得知全世界有那么多的电视观众,被这艘骄奢淫逸的游轮所吸引,他不得
不感到悲哀。
‘—方面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另—方面又觉得这工作毫无意义,这就是痛
苦!’维克多苦笑着,对芭芭娜说。
‘还是好好想想破案吧,这才是你的工作。’芭芭娜说,她刚放下手中的水
下摄像机,还穿着桔黄色的轻便潜水服,头发湿漉漉的。
这几天来,维克多何尝不想破案呢,可那张名单上的人一个个都删去了,还
没有找到凶手。维克多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蠢货。
赵浩明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看到他登上码头后带领着他的手下,奔前
走后地照应着那些游兴大发的新郎新娘,维克多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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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维克多带领着摄制组,和众游客一起来到了拿骚郊外的‘琼卡努’庄
园。
这是一座建于十七世纪的大庄园,庄园里树木成片郁郁葱葱,庄园的建筑物
都保持着尊严和古色古香的魅力,给人印象深刻。
‘琼卡努’在法语里是‘年轻的蔗农’的意思,用来称呼在海地和加勒比其
他岛屿庄园里种植甘蔗的青年农民。由此可见,这座庄园在十七世纪时,是一座
奴隶庄园。
庄园主建筑前,有一个巨大的草坪,草坪四周的树木点缀着小彩灯,整个草
坪被聚光灯照得如同白昼。
在草坪的左右两侧,维克多各选好了一个机位,摄像师架起了三角架。
不同寻常的狂欢表演开始了,首先是土着人的乐团登上了草坪,他们敲响木
鼓、钢鼓,吹着木哨摇着牛铃,乐声大作。
接着是手执长矛的武士队,他们赤裸着上身,且歌且舞,威武雄壮。
随后是土着姑娘的草裙舞,她们轻盈地鱼贯入场,她们也赤裸着上身,那一
个个晃动着的乳房就像树上的椰果。
乐声越来越响,节奏感越来越强,草坪四周突然炮声大作,五颜六色的烟花
冲天而起。
游客们一个一个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加入到草坪中的狂舞中去,最后所有的
人都汇入了蹦跳的人群。
特蕾莎被四五个武士围着,她模仿着他们的舞步,和他们猛撞着臀部。
法默的面前,晃动着许多黝黑的乳房,他狂笑着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
着一个。
维拉撩起了自己的裙子,让修长的大腿暴露在几个混血青年面前,她努力把
腿踢得更高,直至露出她贴身的粉红色裤衩。
瓦兰斯的头上,戴着土着姑娘的草裙,那个赤裸着身体的姑娘,双手叉腰,
在他面前疯狂地扭动,令瓦兰斯怎么也看不清她那个部位。
艾娃的四周,蹦跶着几个戴面具的怪物,她已脱下了她的衬衫,上身只剩下
一副乳罩,她想摘取怪物的面具,而怪物却挑逗她解除上身最后的遮挡。
……照耀着草坪的聚光灯熄灭了,草坪上空只剩下烟火的光辉,狂欢的舞会
被推上了新的高潮……
一幅幅离奇古怪的画面,从摄像机的镜头前闪过,维克多站在摄像机旁,望
着这群入魔入幻的人群。
这些人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欢乐才算止境呢?维克多想,当然他不愿做简单
的道德判断。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维克多忽然想起中国古代圣人说过的名言。
维克多看到查理·汉斯顿夫妇了,年迈的老汉斯顿衣冠还很齐楚,他搂着他
年少的新娘在人群中旋转,他那白发稀疏的秃脑门上,亮晶晶的一片汗水反射着
烟火的光芒。
哼,这亿万富翁真是不知疲累!维克多想。
维克多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老汉斯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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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清晨六点十五分,维克多和芭芭娜还在床上睡着,床头柜上的那部乳白色的
电话机响了。
‘勒内先生,我有事找你,请你和芭芭娜小姐到前甲板上来,好吗?’话筒
里传来赵浩明二副不紧不慢的声音,话音里却充满了不容推辞的口气。
‘好吧,我们就来。’
维克多撂下了话筒,他叽叽咕咕满腹牢骚地去推一旁的芭芭娜,叫她起床。
芭芭娜仍独自裹着一床白色的纯羊毛毯,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地离开
了床榻。
是的,游客们都分散到各个岛屿上去了,摄制组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清闲的
日子,这个负责保安的二副又在招什么魂?
一登上游轮前甲板,维克多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妙,赵浩明依然和往日一样阴
沉着脸,但他腰后却多了一只枪套,枪套里别着一支357-13型大号左轮手
枪——这是登船以来所没有过的。
‘请吧!’赵浩明比了比游轮外侧的舷梯,舷梯下的海面上他已放下了一艘
摩托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维克多问。
‘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浩明说。
三人登上了这艘二百马力的摩托快艇,赵浩明亲自驾驶它,风弛电掣地朝远
方驶去。
四十多分钟后,摩托艇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绿树成荫的岛屿,岛屿的上空盘旋
着一群群白色的水鸟,那景致美得令人陶醉。
摩托艇冲上了白色的沙滩,赵浩明率先跳了下来,他低头巡视着沙滩,抬头
抽动着鼻子,活像一头警觉的猎狗。
跟着赵浩明,维克多和芭芭娜穿过了沙滩,钻入了绿色的热带灌木林。
在林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圆木搭就的平房,平房的屋顶漆成红色,十分鲜艳
夺目。
一冲进平房,他们就看见了爱弥尔·莫琳,这个十九岁的新娘缩在大床的一
角,她惊恐万状,浑身乱颤,就像发了毒瘾的海洛因嗜好者。
‘他呢?’赵浩明有些粗暴地问。
‘……’莫琳没回答,用手指了指方向。
‘芭芭娜小姐,请你留下照应她。’赵浩明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木屋。
维克多紧跟着他,朝莫琳比划的方向跑去。
他俩终于看到查理·汉斯顿了,就在木屋不远处,他吊悬在一棵枝干龙虬的
老桷木树上。
老汉斯顿早已死了,他双眼暴突,耷拉着舌头,临死前他还不成体统地排出
了尿液和粪便,他的睡裤上湿漉漉的,发出一股恶臭。
维克多爬上了桷树,割断了绳索,那根绳索是直径一公分的尼龙绳,在木屋
外的走廊下,他注意到那儿有同样的一捆尼龙绳。
汉斯顿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颈部的缢沟倾斜也和绳套相对应,他的赤
脚和手掌上也有桷树表皮青苔的碎屑,这一切都表明是老汉斯顿自己爬上树,结
好尼龙绳,然后自缢而死。
再观察桷树四周,这里除了汉斯顿的脚印外,就是莫琳、维克多和赵浩明的
鞋印,没有任何其它可疑的痕迹。
老汉斯顿是自杀的!
但维克多的直觉告诉他,前一天晚上还那么兴致勃勃搂着莫琳跳舞的他,不
可能自缢。
‘……早晨五点钟我就起床到海滩上去拾贝壳,那时查理还睡在床上。等我
回来,发现他不见了,我就去找他,就看见、看见……我就给你挂了电话……’
回到木屋后,莫琳断断续续地向赵浩明诉说,上气不接下气,她是被这突来
的横祸吓坏了。
赵浩明记得,他是六时零五分接到莫琳的电话的——一百对夫妻的野营木屋
都有直通游轮保安部的无线电话。
这么说,老汉斯顿的‘自杀’是发生在五点到六点之间——一个酣睡中的八
十三岁的老翁,突然想到要去死,他跳下床,在屋外的走廊割了一段绳索,然后
直奔那棵老桷树……这,合乎情理么?
如果排除汉斯顿是自杀,如果排除莫琳是他杀的凶手,那么这个凶手又来自
何方?
赵浩明知道,布恩诺船长已接受了他提出的保安措施,巴哈马方面已派出了
数十艘小巡逻艇封锁了这一带的海面,还派出了四架直升飞机在空中巡航,任何
可疑的船只和飞行物都不可能进入这一带海域。
‘赵,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潜水艇和蛙人……’坐在木屋前的台阶
上,两人狠啄着香烟,维克多对赵浩明说。
对,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超级谋杀。谁又
是这谋杀的得益者呢?
‘赵,你打算怎么办?’维克多问。
‘按照法律,我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公布查理·汉斯顿的死。’赵浩明痛苦
地说,‘劳埃伦斯公司’曾扬言绝对保证每一对新婚夫妻的人身安全。
‘你的船是在巴拿马注册的,汉斯顿是美国人,这儿又是巴哈马联邦,请问
你打算引用哪里的法律?’维克多问。
‘那你说该怎么办?’
‘无论从联播网的利益,还是从我……个人的利益上来说,我都认为暂时不
要公布汉斯顿的死!’维克多说。
‘哦?我巴不得如此,但是……’
‘离新婚夫妻返船,还有四十八小时,是么?我想,我们也许还来得及!’
维克多说,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台微型电脑,快速地按动着键盘——这台迷你电脑
中,储存着世界各地航班、轮船、火车的时刻表。
‘好!二副先生,现在我需要有关查理·汉斯顿所有有关的资料,包括他的
讲话录音。我要回巴黎一趟,到时候我会还给你一个活生生的老汉斯顿。’维克
多收起了微型电脑,胸有成竹地说。
赵浩明阴沉沉的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