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为谁而鸣番外 涟漪·登霄】 十四
I
大年初一的清早是一个好天气,一扫连日来多日的阴霾久违的阳光终于露出
了它难得的笑脸,回娘家的沈潞一觉睡到11点才慵懒地爬起床。昨晚此起彼伏
的鞭炮声和家家户户的喧闹到半夜才停歇,即便是现在的空气里还有浓浓的硝味。
「爸爸妈妈,新年好!」
这是沈潞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多少还有些疲惫,但总算是恢复了元气的
女儿终于结束了自己那纠结的心情,她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经历和忘记。
「呵呵,新年好,爸爸妈妈祝你新年工作顺利,小家庭幸福美满~ 」
「谢谢爸爸妈妈~ 」
「囡囡啊,明年是不是带外孙来给我们拜年啊?」
刚刚恢复的心情一下子就因为「外孙」二字而遭到了重重的一击,她不是不
想要孩子,只是对于一个才被强暴不久的女子来说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
「好了,好了,你妈妈帮你开玩笑的啦,等一下吃中饭你陪爸爸喝一点酒,
然后……」
「爸爸,我想出去散一下步……」
沈振南极力想让女儿开心起来,却不料现在「喝酒」对女儿来说也是一个禁
忌词汇,如果不是「酒」这个媒介想必也就不会遭卢明的毒手了吧?
电梯下楼后,沈潞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周边很多穿着
新衣的人们来来往往但在她却几乎感应不到。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等到意识过来已经到了清馨苑的侧门出口处,当年就
是在这里夏磊被突然冒出来的神秘车辆给撞成重伤最终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警卫室中家住附近的本地保安认识沈潞,自己所工作的小区里有这样一个出
众的美人是很难叫人忘记的,更何况他还为此帮这位姑娘在警局当过人证,可惜
的是凶手始终未能抓到。
「沈小姐,新年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啊,新年好……谢谢……我就是附近随便走走」
「那一定请多留心,注意外来车辆」
「谢谢你……」
「随便走走」的沈潞出了清馨苑,自从出人命后,加强了安保措施的这块哪
里还有什么外来车辆?她走到出事旧地蹲了下来,纤美的五指轻轻抚摸着早已不
见心上人血液的路面,虽然双眼的眼眶里早已湿润,不过这次泪水却没有轻易掉
下来。
「夏磊啊夏磊,我被一个可耻的混蛋给侮辱了……」
按照道理来说,内心诉苦往往都是找最亲近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个人现在并
不是自己的丈夫王柏,究竟这是为什么沈潞自己也说不上来。
突然从发梢处传来了一阵急剧的被拉扯感,紧接着还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
忽然之间沈潞觉得丧失了所有的气力好像变成了风中的纸片一样跌坐到了地上。
抬头一看,动手打自己的人竟然是夏磊的父亲夏无尘!?这是她无论如何都
始料未及的。
「老夏!老夏!你快住手!你打错人了!」
夏磊的母亲陈兰芳正极力拉住丈夫的手臂,沈潞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很疼,
她本能地伸出右手护住了自己的面容,现在的她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没打错,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我要她偿命!
你放开!!」
陈兰芳毕竟是一个女人,力气根本敌不过歇息底里状态下的丈夫。只见犹如
鬼怪附体的夏无尘正极力试图挣脱妻子的束缚,他现在的表情既可怕又无序,如
果让他挣脱的话倒在地下的沈潞会马上被撕成碎片也说不定。
「呀侬搞错特了,伊是潞潞哇!松啊!快点松手啊!」
陈兰芳的哭喊声招来了就在不远处的门卫室里的几个保安,保安们三两下就
架住了癫狂状态下的夏无尘,随即将他和沈潞强行脱开并摁倒在地上。
「那伐要各能嘎样子,伊伐是真咯要当宁,吾求求那来」(你们别这样,他
不是真心要打人,我求求你们了)
在妻子的拼命哭喊、哀求以及自己浑浊的呼吸中,夏无尘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刚才的一番剧烈运动消耗掉了他几乎浑身的气力,他现在
只觉着脑袋晕沉沉的,里面全是大段的空白。
闻讯赶来的方巧丽和沈振南连忙将女儿带回了家,老沈忙着为女儿用热毛巾
敷伤口,而享受爸爸照顾的女儿的母亲则在一旁帮着搓洗换下的洗脸巾,看得出
来她很是愤愤不平。
「呸,夏家真不要脸,自己打短命儿子死掉了到现在居然搞不清好歹来对我
们家潞潞出手了!神经病,早点全家去死吧!」
本来已经开始回复平和的女儿在听见母亲的愤懑后突地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搞得沈振南又是一阵子手忙脚乱,只是可怜了那些揩脸的毛巾。
沈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夏无尘误解成这样,挨了几记耳光是小事,
因为根本连皮肉伤都还算不上的时侯夏无尘就被好似亲卫队的保安们给反剪双手
拿下了,真正叫她难受的是她居然被误解了,而这个人正是已故男友夏磊的父亲。
「咚咚咚」
「来了来了,侬行啥宁啊?」
来不及细想的方巧丽听见敲门声就打开了房门,以往都要在猫眼中窥伺好几
秒钟的这位女士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听见敲门声就把门打开了,果然为女儿操心的
时候她还算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只是这种时刻似乎有些少了点。
「啥提啊!?侬来组撒!??」(干嘛?你来干什么?)
方巧丽先是一句怒喝,随即就要将门关上,但是陈兰芳却用手抵住了。这时
沈振南也走了过来劝住了自己老婆并将本来极有可能会是自己亲家母现在却没有
这种缘分了的妇人请进了家门。
「沈师傅方阿姐还有潞潞,真的是非常非常对不起……」
歪着脸的方巧丽「哼」了一声随即脚上被自己丈夫给轻轻碰了一下便不再说
话了,倒是做女儿的此时却开了口。
「陈阿姨,夏伯伯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挨了打的女公务员没有说错,自从痛失爱子之后夏无尘就像是堕入了无间地
狱一般。一开始被公安局和法院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随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暴
戾,最终导致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才出现了今天这样暴力情形。
「都是因为磊磊……」
已经尽力试着克制情绪的陈兰芳说到儿子的时候两只手依然会微微地抽搐。
当初这个国家的统治集团为了一己私利拼命地鼓励人们多生多养,大批「英雄母
亲」产生后的直接恶果是在人口接近爆炸的边缘时实行了堪比纳粹种族灭绝政策
的「计划生育」。不过陈兰芳并不具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做为数百万「失
独」家庭中的一员,她只能是无助地独自承受痛苦和悲哀,而统治集团却不用为
此多掏一毛钱。当然,这个民族从古至今的统治集团本身就是一个畸形自私而又
极度变态霸道的消费者,它也根本不可能生产出任何有意义的事物,只能是靠着
榨取人民的膏脂过活。
「我说陈阿姐,你们家夏磊出事我们也感到难过,但你也不至于跟个祥林嫂
一样唠唠叨叨这么多年吧?搞什么?今天竟然还把我们潞潞打这个样子!?我方
巧丽女儿养到这么大都舍不得打这么狠噢,你们好良心的嘛!当初为了你们家夏
磊的事情,我们女儿几十天没去学校上课,又是做笔录又是当目击证人,差点最
后毕业都……」
「好了好了,老太婆你克制一点,不要这么大嗓门,楼上楼下都要被你吓到
……」
「哼!怎么了?做得不对还怕人讲啊!?」
「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家老夏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请看在他是一个病人的份
上,请多多包涵,我是真的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方阿姐啊……呜呜……」
沮丧、羞愧、歉疚、委屈,陈兰芳终于被多种复杂而纠葛的感觉给逼出了泪
水,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过悲凉的声音却
轻而易举地从指缝间钻了出来再钻入到房间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II
档内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疼痛了,卢明觉得近来恢复得不错,再过个几
天就能大体康复了吧?碰巧最近又是过年,对于身为副秘书长的他来说要平时出
了这档子事还真不好遮盖,可巧为期一周的法定假期使得他有了充足的治疗时间。
当然,行事医生是自己的旧识,而且对方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桌上放着的是已略有些时日的一束花,当中的纸片牌上还写着一行字:
「近日家门不幸,犬子久承教诲,今闻兄贵体抱恙,窃以安神静养为上,勿
念,荆良草字」。
已经接近康复了的病人知道「荆良」乃是王魁茂私下里的自称,他跟王魁茂
曾共事过不短的时间,深知这人并不好应付。虽然他在副区长的位子上原地踏步
好几年了,但背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而且据自己的靠山之一也就是郑瑜那
个老娘们私底下说过,老王的靠山硬得很,只是因为他自己一直要求不调动这才
显得一直在原地踏步,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大家出来当官不就是为了
往上爬吗?
为自己医治的医生那边绝对是靠得住的,肯定是沈潞这个贱人把被迷奸的事
情说给王魁茂听了吧?王柏那边设好的圈套估计也被这老小子给收拾干净了吧?
「久承教诲」说得真是客气无比,实则是跟卢明挑明了「你在社保局帮我儿
子下的套我都知道了」,而「窃以安神静养为上,勿念」则是说「这次没把你弄
残已经够客气了,你以后老实点,别再妄想打沈潞的主意」
王魁茂的底气并不完全在于沈潞交给他的那张CD,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
玩意罢了。他是一个攻守兼备的狠角色,和他共事时卢明就完全明白并且见识过。
现在他已经如是发话了,今后无论是要动王柏或者是再要打沈潞主意都会变得不
可能了吧?
妈的,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不但前功尽弃地错失了将沈潞威逼成自己性奴
的大好机会,而王柏这个傀儡身上的木偶线也被挑断,搞到现在差点连自己的命
根子都保不住,卢明啊卢明,你还真是失算啊……
「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一定得想办法扳回来!」
但目前的情形是自己的把柄全攥在沈潞的手中,姑且不提被她拿走的那张C
D,即便是将自己被她反绑着的照片散播出去的话政治生命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吧?
对了,自己不能达成的事不一定别人就不能达成,有时候借助别人的手效果
还要来的更好也说不定呢……
III
「老曹,这边这边,帮你讲一桩事情……」
个头只算中上但身板着实壮硕的曹骏也就是年前晚宴国资委的黄安定口中说
的那个「老曹」正和声音的主人在一辆奥迪里切切私语着。先说话的这位不但头
顶已成地中海之势,而且身形矮小,和一百八十公分的曹骏比起来差不多要矮上
四分之三个脑袋。但是千万不要因为他这矮小又显得猥琐的外貌就小看他,曾几
何时他曾以一己之力单挑五个久经沙场的「失足妇女」,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五
人全都被他干趴下成了胯下之臣。
「老郑,你说的这事是真的?」
头顶中间没有一根毛但四周头发却并不见稀疏的矮子笑嘻嘻地回复着依旧不
敢全信刚才他说的那番话的曹骏。
「当然是真的了,老卢那点破事我还能不知道么?」
「切,那他这次跟头可栽惨了。人家王魁茂那是什么人?别以为现在靠着郑
瑜混进了市委就人模狗样了,这次居然动到王魁茂儿媳妇的头上,找死呢!」
王魁茂的大名曹骏一贯有所耳闻,惹谁不好去招惹他?老卢一定是疯了。
「我说你这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诶,老郑,什么意思啊你?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好像话中有话啊?」
「喏,你来看看这个」
曹骏的瞳孔开始急剧地聚焦了起来,虽然只是匆忙间的偷拍效果肯定要大打
折扣,但曹骏还是无可救药地被手机里的女人给深深吸引住了。SHARPJ-
SH53镜头的100万有效像素虽然还不及现在的任何一款地摊货,但它所捕
捉的影像已经足够能征服眼前的这位观众。
「哟,舍不得放手了?」
「诶,跟你说话呢,老曹!」
被叫到第二声才反应过来的曹骏哦了几声,才不大情愿地将手机递回给了郑
学勤。看得出来,他刚才确实被震撼到了。
「货色如何?」
「……绝了」
曹骏半天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这两个字,他现在好后悔年前的晚宴自己
为什么没去参加?要不是郑学勤今天给他这么一亮相,可不就平白错过了这么一
个绝代佳人吗?
「老郑,你看咱们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结识一下……」
「曹骏,你看你这就忘了老卢的事情了?」
是啊,这么美的女人就像一朵娇艳异常的蔷薇,可王魁茂偏偏就是那花周边
的尖刺,叫人不好摘啊。
「册那,那你还给我看做什么?望梅止渴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时间上要准备的长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弄?王魁茂那边你知道的……」
郑学勤的一番耳语逐渐叫曹骏质疑的声音轻了下去,最终消逝得无影无踪。
曹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被人当棋子在使,而诱饵自然就是沈潞。
其实不止是初见容颜的曹骏,即便是御女多年的郑学勤也暗暗惊艳于沈潞的
美貌,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美人,那可真是不枉此生了。
「那大概要多久?」
「不好说,怎么着也得一年以后吧」
「你讲个屁啊,一年以后黄花菜啊凉掉了!」
「那你就去跟王魁茂正面去碰啊,你斗得过人家不?别到时候腥没偷到还吃
一个天大的亏,看看老卢吧」
「……那具体怎么操作?」
「你去帮王魁茂套近乎,想办法叫王柏调到你这边来。他现在大概急着洗白
自己儿子,你平时跟老卢接触得少,他肯定还不知道这底下的关系……」
「什么底下的关系?我本来就跟卢明没什么交情好不好!」
曹骏说得并不算错误,事实上他和卢明一向只是单项利益上的分赃者。除了
唯一的利益交集也就是「钱」之外,卢明看不惯相对粗鄙的曹骏,而曹骏也很不
待见这位有装逼之嫌的副秘书长。
「要不是因为有那点油水,哼哼」
「好了好了,反正事情我已经帮你讲清楚了,晚上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忙?又去哪个婊子被窝里忙啊郑总?」
「呸,你这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走了走了」
郑学勤走后曹骏对着车窗外吐了一口气,胸中闷气太久会对身体不利。曹骏
并不是不知道纪委、法院和检察院的存在,但他一贯相信只要做的不是太出格人
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要是这女人能只属于我一个人该多好啊……」
有人当官为权,有人当官为财,还有人为色,当然更多的则是权钱色通吃而
曹骏则更加看重色的存在。他不像卢明那样是从底层干上来的多少还有点手腕,
做为一名老革命家出身的官二代曹骏向来就没经受过什么大的风浪,可能也正因
为如此在玩弄妇女方面他多少要比卢明「单纯」一些,当然此单纯非彼单纯,直
接说出来就是显得更「直线型」。
曹骏的性伴侣并不算太丰富,他不像郑学勤那样身陷花丛多姿多彩,也不像
卢明那样搞得惊心动魄,他只是「单纯地」推崇插入、活塞运动然后爽快地射精,
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高挑的身形、充满诱惑的胸部、纤细的腰身以及颀长的双腿无一不充斥着自
己的头脑,「干什么呀这是!?」尽管一瞬间在理智的拷问下也为自己的着迷而
感到不爽,但那个美丽的身影就是始终挥之不去,真叫人感到纠结。
「这个女的一定得想想办法才好……」
曹骏朝车窗外吐了一口唾沫后点着了发动机,在之后的日子里他试着开始跟
王魁茂进行了接触,也终于照郑学勤帮他设计好的方案将王柏转到了自己的部门。
而在不为人知的时间和空间里,这个「直接型」的男人开始接二连三地在其性伴
侣身上开始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新花样。捆绑、口交、肛交、灌肠、尿道堵塞,甚
至是无差别地连续性内射和喂食精液,这些新学会的花样不久之后或许便能用在
一个完美的肉体上。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一定是曹骏有生以来最满足的时日。
IV
「差点都忘记问你了,说说,怎么回事?」
在送走了陈兰芳后,方巧丽双手插在腰两侧开始质问起女儿来。部分上安阿
姨那远高于显微镜倍数的毒辣目光且善于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现你微小异状的
能力是国内首屈一指的。
「什么怎么回事啊?」
沈潞是真的一下子被问得莫名其妙的,而一旁的沈振南则装模作样地在看
《新民晚报》,不过仍不时地侧瞟过几缕目光来,看得出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就帮我装好来,你身上那些印子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此刻没有惊堂木和官服,方巧丽俨然就是一个穿越到现代来的包青天。
她今天一定要知道自己女儿身上的这些印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
「我什么我?你讲不讲!?那,我今天关照你啊,你要是今天不帮我讲清楚,
你就休想走出这道门去!」
「我……被……打的……」
在楼下挨了夏无尘的揍刚刚平静下来沈潞现在的心跳又急促了起来,她还没
有做好将被强暴的事情告知父母的心理准备,对于惨遭这种不幸的女性来说有时
候真相大白的痛苦反而丝毫不亚于被强暴的当时。
「被谁打的?讲!」
方巧丽步步紧逼,右手的食指尖直指女儿的鼻尖。她并非不疼爱她,尽管已
为人妻,但在自己的眼中女儿却永远是女儿。
「哇!」
再也忍受不了啦,不活了不活了!从小到大沈潞也没受过如此大的委屈。被
迷奸被强暴也就罢了,现在还被逼着在自己的脑海里重新回忆起那痛不欲生的记
忆,而这逼迫者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沈振南被吓坏了,将报纸往边上一丢,赶紧过来安抚妻子和女儿。从以前他
就一直担当着缓和剂这样的角色,而现在正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
「我被欺负了,你们满意了吧!?非要坍我台是伐!?今天我被人打了你们
还不觉得开心是伐?我回自己家去可以伐?呜……」
这时的沈潞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是傲娇的脾气一发动倒叫她先反客为
主了起来,搞得方巧丽暂时性地陷入了被动。
「好了好了,老太婆少说两句,大过年的干什么呀这是?囡囡刚刚被我哄好
你又要挑事……」
「什么我挑事?我只是想问她身上那些印子怎么来的?」方巧丽一下没吃住
女儿所以绝不想被老公问住,要不一家之主也太下不来台了。
「小夫妻之间你管得了嘛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这都不知道……」
「……」
方巧丽拍了下自己的脸,丢死人了,出大洋相了。不对?就算是两口子闹矛
盾也不至于身上会有印子吧?那好像是被抽出来的耶?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跟妈妈讲」
中年妇女的声音显得缓和了些,她仍然以为是这对小夫妻闹矛盾了,但不管
怎么说自己女儿身上居然被抽成了这样她就不能不闻不问。如果真是女婿打的,
那问题真的很严重……
「跟……打……打架了……」
沈潞现在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没错,和卢明是好好地打了一场大架。从一
开始被蹂躏被糟践的处境逆转成猛踹猛扇那可耻的淫棍,这本来是相当值得扬眉
吐气的一桩事,但她同时也知道一旦将名字说出来那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娄子,
所以这才故意省去了主语,不过这也不算是欺骗,只算没有完全交代出来吧?
「潞潞啊,你都这么大了,妈妈也不好多说你什么,希望你在大事上把握住,
小事上就不要太过于计较了……唉……」
方巧丽隐约间依然觉得事情大概没这么简单,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女儿前不
久被人可耻地强暴了。现在她只能心里三分清楚面上装七分糊涂不好再多问下去,
而在这无形当中却解了女儿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V
这天没练一秒钟琴的大男孩有点兴奋,沈潞刚刚来过电话了说上次那么晚还
麻烦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想约出来吃个饭,而上次和她说过的片子好像也还没有下
市,问今天有没有空?
秦帆觉着这完全超出自己的意料嘛,不过他一点也没有意见。每次见到沈潞
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好很暖,就好像是从心口里发出来的血液一
样,然后在周身循环不息。
基本款的白衬衣领头从暗红色的圆领毛衣中露出来,在这之上是略修身男士
深卡其色小西装,这应该算是秦帆到目前为止最上档次的行头了。虽说都是默默
无闻的无印良品,但他宁愿选择这些没有丝毫名气的产品也不愿去七浦路批发市
场或是跑到所谓的外贸原单店里去淘那些一看就假抑或高仿的山寨货。
当时还未有普通、文艺、二逼青年的分类法,也尚无屌丝和女神的真假爱情
传说。但如果硬要给今天的秦帆贴一个标签,则无疑普通青年、文艺青年和二逼
青年的成分都有。
在家养了一个礼拜的沈潞换车了,今天则是新车上手的第一天。开惯了纯白
款甲壳虫的她这次选择的是枣红色的沃尔沃S40。厚重、稳定、低调却略显妩
媚的色调以及一听见那沉而不闷的车门闭合声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对这位身
心刚受到残酷打击的女士来说都充满了吸引力。
《怒海争锋》,看这片名应该是男孩子们才喜欢看的片子吧?开着新车的女
性本来对这种硬派电影并不感冒,不过欠了人情就想还多少算是上安人的一个特
点,就当是长假结束前的一次调整也好吧?
除此之外还定好了在帕兰朵西餐厅的位子。五位数的年终奖基本上没有花几
个子,带着这个小朋友去腐败一下,偶尔大快朵颐应该对身型也没有太大的危害
吧?
另外,最近那该死的卢明好像没有了一点消息,大概是公公那边有进行过处
理了吧?要不还真是不大容易就这么被轻易地放过呢……
「阿姐,你好」
在影院地下车库泊好车刚走到门口的女性被今日的男主角给叫住了,齐耳根
的黑发在上午十点半的阳光下显得既清晰又朦胧。原本在自己的印象中应该是阳
光的大男孩才是现在细看之下好像又多了一种别的什么气质出来。「笑靥」,这
本应该是形容女子面部表情的词汇现在即便帮眼前的男孩子用上也不会觉得有什
么不妥。小家伙好像长高了呢,原本在沈潞的记忆力里即便是着平跟鞋的时候也
还比自己低半个拳头,可今天中跟的她却不由得略微朝上抬起了双目,真的长高
了呢,时间还真过的一点都不慢呀。
「哎哟哟小帆,过来给我看看」
仿佛仍童心未泯的女性开始伸出右掌来丈量对方的海拔了,粗略测量出的结
果是比穿着中跟的自己大约还高了一个指头。
「现在有多高了?不许谎报哦~ 」
「一米八二」
「蛮好啊,蛮标准的,男孩子高一点才有安全感嘛」
「还好啦,都已经半年没长个了,估计也就这样子了吧?」
「是吧?在学校受不受欢迎啊?」
突然间像是被长着黑色尾巴的可爱小恶魔上身了一样,年长近六岁的女子突
然凑近邪恶地「欺负」起了还稍显腼腆的青年。
「来,帮我说实话,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哇?」
「……」
看见秦帆的表情像是被饺子堵住了喷口的茶壶后,沈潞忽然笑得很开心起来。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当然笑过之后她没有忘记拍拍这位伙计的肩膀以示安
慰。
「哇……好壮观!」
荧幕上巨大的浪花席卷而来,沈潞以从未有过的夸张表情并发出不算小的惊
呼声来配合着影片的放送。周围不时有别的观众投来包含着「这女的怎么这么没
素质?在影院里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表情的厌恶目光,好在这片子临近下市
观众也比较稀少所以并没有引起更大的困扰。
「啊!好可爱的boy,跟你以前有点像耶」
饰演幼年尉官的童星皮尔基斯和饰演三副的本尼斯被今天显得有点奇怪的沈
潞比成了两人刚认识时和现在的秦帆,说实话也确实有点相似。
「Subject to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service?」
「Ah…well stephen,the bird‘s flight
less?」
「yeah」
「It’s not going any where.」
片末将小提琴当做吉他拨弄的杰克船长和斯蒂芬医生开始互飙起琴技来,同
时在悠扬的琴声中穿插着大红色的军服、蔚蓝色的大海以及归航的帆船。从来不
看「爷们片」的沈潞居然也被这一段勾起了兴致,还小声地跟着哼哼了几下,当
然这一切并没有被身旁的秦帆给忽视掉。
「欸,真的不错耶」
「嗯,我也有同感」
「就是可惜,最后那个小伙子居然死掉了……」
女人爱看帅哥就如男人爱看美女一样,美总是讨人喜欢的,这一点沈潞自然
也没能免俗。
「那个,小帆,时间还早,去喝点东西吧?」
「嗯,好的」
结果两个人在订好位子的地方一直待到了深夜……
VI
「潞姐晚安,回去请开慢些」
望着秦帆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兴奋中的沈潞开始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今天说实话她很高兴能有个熟人来陪她,特别是在帕兰朵吃饭的时候秦帆精湛的
琴艺让自己好好享受了一顿精神上的饕餮大餐,但,这并不能掩饰住她内心的焦
灼。
到目前为止,沈潞还将那桩不幸的经历一直瞒着王柏,她的心就如同开了一
个大口子,今天把秦帆约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试图从精神上来治疗自己的伤痛而已,
但越是这样做不但没能感觉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反而还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夜半的凉风吹起了二十五岁半女子的短披肩发,好像在提醒说「沈潞,你是
有家庭的人了,居然还玩到这么晚……」
……
「哎哟老婆,你回来了?」
「嗯,老公不好意思啊,今天玩得晚了点」
「看你说的,难得过年嘛,玩得晚一点也没什么嘛」
「老公你真好,下次我会注意掌握时间的。那,我先去泡个澡了?」
「没问题,衣服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谢谢老公,你真贴心」
「哎哟,表肉麻了,快去洗」
……
太叫人欣慰了,最近的王柏终于也学会体贴自己了,而今天居然还跟秦帆这
小鬼头玩到这么晚。当然,对方还只是个大孩子嘛,但今后还是多注意一点才好。
和他是朋友,好朋友,但是最多也只能是这个样子。
房间里的王柏现在正暗自庆幸自己的卑劣行径瞒天过海得很好,看样子沈潞
一点也不知情。卢明那蠢货也太不小心行事了,结果搞到现在撞到了老爷子的手
上。一开始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老爷子一向对自己这个儿子管教得紧,要是给
知道了真相还不给活活掐死去?好险,幸好当天自己回来的早,什么事情也赖不
到自己的身上。
女人嘛,到底还是好糊弄。嘴巴上甜一点,这不可就给对付过去了吗?当然,
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还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不下几十亿的社保金就给洗白
了。自己仅是个小不拉子却也秘密分到了上千万的好处。虽然这笔收获并不直接
由自己掌控,但挥霍起来那也是相当地方便,老婆再漂亮却漂亮不过粉红色的主
席不是?更何况以现今的资本,什么样的妞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有必要吊死在一
棵树上嘛。何况她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想玩点什么都那么不给力,还喜
欢跑到老爷子那里去告黑状,哼,贱人……
不过卢明那边最近都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怎么样了?要是真出
了事,自己毕竟还是危险的,毕竟卢明手里抓着自己的好几根小辫子呢。
手机来电的音声打断了王柏的思维,这么晚了谁还打过来啊?
「……小王啊,我……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显得有些憔悴的人声,是卢明!王柏有点惊恐又有点惧
怕地接听着,不过卢明好像并没有对他表示出什么不满。
「最近……我身体不好……放心……我肯定是不会忘记你的……」
「瞧您这话说得,卢总您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啊,别太劳累了啊」
「帮我向……你父亲问好,过去大家有点……误会,还希望彼此都不要…
…有什么不开心……」
「哎哎,您放心,好的好的,晚安」
放下电话后王柏总算是定了定神,还好,看样子没打算整死我呢,而且自己
下个月就要去曹骏分管的单位上了,这多少算是一个好事情吧?
「老公~ 」
才安定下来的心脏陡然间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回头一看,沈潞已经穿着浴
袍走到了房间里,还正拿着浴巾擦拭着那一头濡湿的黑云呢.
看到自己回过头来,对面的女人报以浅浅地一笑。就在这一天的夜里,沈潞
很罕见地居然搂住了自己的脖子,没多久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沉沉幽香竟也点着了
王柏的情绪。
可正想甩开她双手恶狠狠地扑上去好好地干他娘一炮的时候才发现,这女人
居然大煞风景地睡死了!脖子被搂得紧紧的,耳朵边上还有不小的湿气,保持姿
势真他喵的难受死了!
他想立刻就甩开妻子的双臂,宁愿自己独个睡到隔壁房间也强过被这样搂抱
着撑到天亮,但仅存的一点点天良又似乎让他有些不忍,毕竟是他将她给卖了
……
不过在忍无可忍地捱了一刻钟之后,王柏终于卸下了沈潞的紧抱,你抱枕头
去吧!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去隔壁好好睡到天亮喽~
从天花板往下看,宽阔的双人床上现在就只剩下了抱着枕头沉浸在梦中的女
子,她的身旁是丈夫起身后留下的一个坑,她的人生或许也将要迎来这样或那样
的坑的吧?只是现在睡梦中的她嘴角处只有那浅浅的可爱又甜美的一轮新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