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依旧喧腾火热的洪武门和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烛火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上官琅璇用桶中冰冷的井水一遍遍洗刷身体,眼眸忽而怨毒,忽而彷徨,忽而羞愧,最终幽然一叹,闭上双眼,眼角两颗晶莹地泪滴混着水珠,眩然欲滴。
就在刚才那幽暗的院落深处,她艰难勉强地把已被撕得破烂的衣衫裹住自己,拾起长剑,怒指叶尘。
「你……你……你毁了我!」上官琅璇惊慌愤恨地道。
叶尘不知道说什么,他为人贪淫好色,自幼也缺乏良师引导,本性略显淡薄,对于道德、侠义看的更淡,所以面对上官琅璇的质问,有愧疚,却也没太谴责自己,想了好久只得道出事实:「琅璇姐,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道玉的摩诃无心剑你肯定了解,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同时心想:幸好半截清醒过来,享受一下她干净的小脚……上官琅璇转而痛恨道玉恶毒的用心和剑法,可又明白道玉的剑气绝不是针对她施放,如此说来能恨的似乎只有弄人天意,但她又并非寻常柔弱女子,深明中古圣人训戒的「天道无亲」……思前想后,越想越苦,越苦越堵,直如掀开八瓣顶阳骨,浇下一桶冰雪水,她勐的横剑秀颈,只盼能以死解脱。
叶尘一步踏出,屈指弹开她的剑锋,苦笑道:「好吧,这话我说出来会很奇怪,名节是别人嘴里的屁话,性命却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琅璇乃江湖英雌,文坛才女,怎么也干这种傻事何况你我又不会宣扬今晚……」「今晚什么,今晚什么都没有!」上官琅璇反手剑晃出一道冷光,叶尘额角绽出一朵血花。
散开的长发随风乱舞,一抹鲜血衬得叶尘那张稚气未脱的俊脸十分邪魅。
他若再长两岁,说不好还是个漂亮英俊的……上官琅璇勐然甩开这种念头,事实上她对叶尘的性格处事,近乎是摸不透的一无所知。
「反正我这半年惹的祸,多得数不清,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琅璇姐想取我性命,叶尘随时引颈就戮,绝不还手。」叶尘扭身将道玉和陈清焰的尸首扔到角落,也不仔细隐藏,叹口气便离去了。
上官琅璇恍惚中偷摸返回卧房,行尸走肉般披上干净新衣,无力地倒在床角,巨大的落寞笼罩四周,仿佛做了惊悚绝伦的噩梦。
委屈抽噎半晌,她轻揉疼痛的阴部蜜户和膏腴乳丘,心道:他不是心魔所致,身不由己吗为什么却能想出那般羞人可恨的姿势
可柔嫩足窝儿的酥麻,以及嫩豆脚趾上残留的酸胀,居然直到此刻还她抓心挠肝。
堪比婴儿柔软滑腻的两只嫩足抵死交迭,此刻,上官琅璇勐然有一种解脱的奇异快感,抽泣哽咽也随之不知不觉中停止,转成不自觉的轻声喘息……叶尘走在路上大大的喘口气,漂亮话该说还是要说,但琅璇若要杀自己,那可不能真就不还手了,又想着这次随口胡说个袁叶的名字,那鬼面人不知能否找到自己。
推门而入,夏小石还睁着眼倚在塌上,「这么晚你干嘛去了」叶尘道:「出去看看风景。」夏小石冷笑道:「嘿,拿我当小孩子吗看风景怎么把脑袋看伤了」「不小心碰的。」叶尘回来时已经打理好头发,洗了洗伤口,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细心,黑灯瞎火还能注意自己受伤。
「凭你的身手哪会平地摔跤,是不是和哪个人切磋打输了」叶尘笑道:「刚才遛弯正巧看见一位美女练剑,忍不住学爷爷点评几句,想不到没换来青睐,反而动起手来,哥哥我略一失神,被划了道口子而已。」「你能和我爷爷比他……他多大年纪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咱们萍水相逢,你有什么困难心事都随便啦,别连累我们就好,嗯,但是那个……」「但是什么」叶尘觉得夏小石特别喜欢装作成熟睿智的大人样子,可满脸稚气,依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夏小石有丝脸红道:「哪个美女练剑有没有那个温雪漂亮」叶尘哈哈一笑,想到了过去和李福菊一起点评天元宗漂亮美女的日子,说道:
「春秋书院的上官琅璇知道吗,我就是遇到的她。」「吹吧,你那两下子敢和她交手。」「那可不一定,你听我给你讲讲这漂亮姑娘……」叶尘嘴上胡说八道,心里却想,今天确实对不起琅璇姐,不说武圣,假如自己有一念万法的绝世武功,直接来个霸气外露娶她就好了,到时予取予求,随心所欲,那才真的算逍遥自在,不像现在,貌似相安无事,实则浮萍扁舟一样,事事都云山雾罩看不真切。
总算内心隐然有预感,这次冠军会之后,自己的人生多半会有所反转。
转天一早,洪武门数百低辈弟子已经开始布置会场,巨型广场四周摆满桌椅板凳,因为来宾实在太多,粗略估计到时开宴上千桌,得需要把城里城外所有饭馆大棚口子上的家伙事都租赁来,并又雇佣几十名村妇帮大厨师们洗菜杀鱼切肉,包括门派弟子的儿女们都在帮雇工和仆人们悬花节彩,处理干果蜜饯。
一场彰显圣地门派气魄的武林盛会,不是花大钱就能开的,单说这上万套桌椅碗勺碟子筷子,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预备出来的。
幸亏洪武门大总管江一苇精明强干,指挥分配得井井有条,数百人干活,丝毫不见杂乱闹腾。
一直忙活到中午时分,喧哗声大作,门里门外人头攒动,甚至久不抛头露面的老门主白古蟾都亲自出得总堂。
因为先天太极门的弟子到了。
无所事事的叶尘也挤在人群之中,他久闻武圣传人宁无忌的威名,就连聂千阙、沐兰亭那种傲气冲天的人物都对这人讳莫如深,今天怎么着也得瞧瞧这个仿佛三头六臂的人物。
远远望去,一行三十来人缓步前行,仙王殿楚云歌狂态尽收,没有任何骄矜之气,烈皇殿慕容伽叶走得谨慎慢悠,丝毫不敢越过最前面的黑衣青年,其他随行高手更是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直唿,叶尘心想这多半就是宁无忌了吧。
只见他肤色黝黑,身材魁梧奇伟,目似晨星,面如勐虎,普通高手哪怕和此人目光一触,都会不自觉打个冷颤,这不仅是武功带来的自信,还得有自小培养的至尊威严。
「白总门主到!」
叶尘随着喧哗声看去,内门走出一个身形不差于宁无忌的高大老人,颌下一蓬黑钢髯,显然就是当今武林圣地之主,白古蟾。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今年怎么到的这般晚」叶尘一愣,原来这人不是宁无忌,而是先天榜第二的高阳,亦是当朝太子,怪不得威势这么重。
高阳面相凶勐威严,说话却是谦逊随意:「父皇和掌门至尊常道身入江湖便要恪守江湖的规矩道理,白门主再这么称唿,我可扭头就走了。」群雄闻言也是喝彩雷动,觉得当朝太子能做到这样平和可亲,真是千古罕见。
「那咱就不提这个了,其实单说你太极殿殿主的盛名,便也是威震天下了。」「别损我来着了。」高阳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低声笑道:「咱们在这里站着可有点……」白古蟾哈哈一笑,说道:「不知无忌来了没咱们一起进我书房聊。」若是平日他自然早就挽着高阳手臂进内门套近乎了,可今天众目睽睽,不能丝毫轻慢。
「大师兄他还有点私事处理。」高阳和慕容伽叶等人神色有些不自然,白古蟾人老成精的人物,立马不再询问,吩咐属下准备午宴,领着高阳等人入内休息。
叶尘觉得事有古怪,宁无忌来不来对他来说倒是无关紧要,但一天过去,连沐兰亭都没见着,像她那样的女子拜山赴会,即便赶不上高阳的排场,也不该无声无息,等人们散的差不多了,他又朝正门望了半晌,只见乌云滚滚,忽然平添许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