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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钻石雷射倪匡-【2024年7月更新】

来源:热门小文章 时间:2024年07月26日

27钻石雷射倪匡-【2024年7月更新】

27钻石雷射倪匡-【2024年7月更新】

钻石雷射

斜山路是一条名符其实,又陡又斜的山路。

这条山路,大约有三百码长,从一条十分热闹的大路,通到半山的另一条道路去。本来,斜山路是相当冷僻的一条道路,但是,自从在路口开了一家新型的电影院之后,斜山路也跟着热闹了起来,在电影院的对面,又开设了两家唱片行。

那两家唱片行,几乎整日不断地播放着流行歌曲的唱片,令得斜山路上的住户,都为之皱眉,但是却又对之无可奈何。

这时,最后一场电影已散场了,人群从戏院中涌出来,渐渐地散去,唱片店也在上铺了,在斜山路的路口处,约莫还有三二十人。

就在这时候,在斜山路的上段,突然传来了两下枪声!

那两下枪声,十分响亮,十分清脆,几乎每一个人全可以听得到的,而随着那两下枪声,每一个人都停止了动作,抬头向上望去。

斜山路的上段,十分黝黑,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不过是几秒钟的工夫,抬头上望的人,人人发出了一声惊唿!

一辆病人所坐的轮椅,正自斜山路的上段,疾滑下来。

斜山路是十分陡峭的,那轮椅向下疾滑了下来,速度也因为“加速度定律”,而在迅速地增加着,当它滑到了一半的时候,众人已可以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面色苍白,十分瘦削的女孩子,她并没有发出惊唿声,只是紧抿着嘴。

这时,正有一辆汽车向斜山路上驶去,驾车人也被向下滚下来的轮椅吓得呆了,他立时刹住了车,可是那却是无补于事的。

那辆轮椅,必然要和这辆汽车相撞了。

而轮椅与汽车相撞的必然结果,便是轮椅上那个瘦弱的女孩子的丧失生命!一时之间,几乎每一个人都尖声惊唿了起来。

但是,人人都惊惶失措,似乎只能眼看着惨剧的发生了,轮椅滚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离汽车只有三十码,二十码,十码了!

有两个妇人,尖声叫了起来,道:“快做做好事,阻止那辆轮椅!”

但是轮椅仍是迅速地向下滚来,眼看只有六码、五码了,汽车司机无助地尖叫了起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在一条横街处,有一个人迅速地窜了出来!

那人的来势,实在快到了极点,只见他一扑向前,身子恰好拦在轮椅和那辆汽车之间,他才一站定,那轮椅便直撞了过来!

那人伸手一推,恰好扶住了轮椅的双炳,轮椅上那女孩的身子,向前一扑,扑进了那人的怀中,这惊险绝伦的一幕,看得所有的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也直到这时,所有的路人才看清,那勇救女童的,竟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郎,她短发、圆脸,神情爽朗,但是她的脸色,却也因刚才的紧张,而有点发白,这时,她正将那女孩扶到了轮椅上,人群开始向她围了过来,一辆警车也在斜山路口停了下来。

有好几个人一齐向一个警官报告曾听到枪声,一队警员,向斜山路上冲去,另一位警官擦进了人群,向那女郎望了一眼。

那警官只向那女郎望了一眼,便立时叫了起来,道:“穆小姐!穆秀珍小姐!”

围在四周的路人立时也发出了惊唿声,他们纷纷互相道:“那是穆秀珍!那是女黑侠穆秀珍,怪不得她这样勇敢!”

路人的赞赏,令得穆秀珍非常高兴,她道:“原来你认识我!这女孩子只怕吃惊太甚了,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最好快将她送到医院中去。”

“好的!”警官答应着,回头叫道:“叫救伤车!”

穆秀珍轻轻地拍着那女孩的肩头,那女孩的面色,仍然极为苍白,她一声不出地坐在轮椅止,睁大着眼睛,望定了穆秀珍。

在她瘦削的面上,她的眼睛大得十分异常,而在她的眼睛中,却看不到有多大的恐惧,只是令人感到一种极度的固执。

穆秀珍笑着道:“小妹妹,你现在还害怕么现在你已没有事了,刚才有两下枪声,你听到了没有你可是给两下枪响吓着了”

那女孩子紧紧地抿着声,一声不出。

穆秀珍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她自度有本领可以和三个大汉打架,但是却没有耐性去引一个固执的女孩子开口,她只得仍然扶着那女孩子,等待着救伤车。

不一会,救伤车来了,穆秀珍看着女孩子被抬上救伤车,她才和那警官挥了挥手,走了开去。那时,那警官正在警车中听无线电话。他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以致穆秀珍向他挥手道别,他也未曾看到。这令得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生气。

是以,当穆秀珍走开了七八码,那警官忽然高叫“穆小姐”之际,穆秀珍非但不睬他,而且迅速地穿过了对街,跳上了摩托车,回家去了。

穆秀珍之所以会在斜山路凑巧救了那女孩,是因为她正在附近拜访一个同学之故,那同学的经济状况很差,又生病,穆秀珍是替她送钱来的。

当她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这件事。

这件事,在目击的人中,很可能被当作是一生之中所遇到的最惊险的一件事了,但是对穆秀珍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

当她在摩托车上,风驰电掣也似,向家中驶去之际,她早已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深宵的劲风,拂着她的短发,她因为帮助了一个在贫困中的同学,而觉得十分高兴。

穆秀珍回到家中,也未曾向木兰花提及她在斜山路救了那小女孩的事,因为她根本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第二天,穆秀珍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射进屋子来了,穆秀珍向对面床上一看,木兰花早已起了身,她暗暗伸了伸舌头,知道少不免又要被木兰花埋怨几句了,她以最快的动作,穿好衣服,冲下楼去。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木兰花刚好放下电话,抬头向她望来,却并没有埋怨的意思,脸上反带着笑容。

穆秀珍跳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兰花姐,早!”

木兰花答应着,“秀珍,原来你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件这样出色的事情,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不向我提起”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荡:“那算得什么”

木兰花道:“本来不算什么,可是你却惹上麻烦了!”

穆秀珍陡地一呆,眼睁得老大,奇道:“麻烦有什么麻烦,我救了那孩子,难道那孩子的父母,还要来找我的麻烦么”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当然不!可是这件事却不是那么简单,你昨晚如果是不走得那么快,那你一定可以参与这件事了。”

“兰花姐!”穆秀珍不禁叫了出来,“昨天晚上,可是你也在斜山路么”

“当然不是,是刚才高翔在电话中告诉我的!”木兰花答。

“噢!”秀珍作了一个鬼脸,“看来事情真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惊动了高主任了,据说,昨晚曾有枪声,可是有人发生了意外么”

“是的,在斜山路顶处的一个邮筒上,伏着一个死人,那人身上中了两枪,都是中在要害处,他是立即丧生的。”

“那是什么人”穆秀珍问。

“那人的身份不明,成了一个谜,警方调查的结果,只知道那人,和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行动不便,要坐轮椅的女孩,是住在一起的。”

穆秀珍越听越觉得事情离奇,她问道:“就是那女孩”

木兰花点了点头。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高翔也真煳涂了,这还用得着调查么问问那女孩子,那死者是什么人,不就可以得到结论了么”

木兰花微笑着,道:“高翔并没有煳涂,他也早已去问过那女孩子了,可是,他却遇到了一项他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

“好啊!”穆秀珍笑着,“那是什么困难”

“那女孩子不肯讲话,什么也不说!”

穆秀珍听了,不禁陡地一怔。

她立时想起昨天晚上,那女孩睁着眼晴,一句话也不说的情形来,在她的眼前,似乎又浮起那女孩那种固执的眼光来。

“噢!”她又问,“那女孩一直不说话么”

“一直不说!”木兰花回答着,“斜山路顶的居民都说,那个死者和这女孩,是半个月之前才搬进来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独住一层楼宇,那死者像是一个男看护,因为除了见他照料那女孩,和有时推着轮椅,在斜山路顶上走走之外,几乎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穆秀珍全神贯注地听渚,昨天晚上,那小女孩如果不是她救的话,她或许对这件事不会有那样的兴趣,但这时,当她一想及那小女孩瘦削的身形,苍白的脸色之际,她就对那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关切起来。

等木兰花的话告一段落,她连忙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那还用说么昨天晚上,一定是那死者又推着轮椅在散步,但是却突然受到了狙击,他立时死去,所以轮椅才顺着斜路滚下来的。”

木兰花赞许地望着秀珍,道:“你的推理能力进步了!”

穆秀珍受了称赞之后,脸上红了起来,她十分兴奋,道:“那女孩至多不过十二三岁,而且,她是一个有病的人,一定胆子是十分小的,而昨天晚上的变故,即使是一个强壮的成年人,也会吓坏的,她一定是受了过度的惊恐,所以才不说话的。”

“对,我对高翔也是那么说,一个人在受了过度的惊恐之后,是会反常地沉默的,这种事,尤其发生在孱弱者的身上!”

穆秀珍又高兴地笑了起来,因为她的推测,居然和木兰花一致了。可是,木兰花接着却摇了摇头,道:“但高翔却否定了我的说法。”

“他说什么”穆秀珍大有准备和高翔吵一架之势。

“他说,那女孩昨天首先是被送到医院去的,已经过好几个医生的检查,那几位检查过的医生,全证明她的精神状态,完全正常!”

穆秀珍愤然地道:“那些医生,知道个屁!”

木兰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秀珍,我们的推断,只是根据一般的逻辑而来的,在事实已否定了我们的推断之际,那我们应该服从事实,而不应该坚持自己的推断,这是我们做一切事,所必需知道的。”

穆秀珍明知木兰花说得有理,可是她却仍然十分不服气,道:“若是说那女孩没有受到惊吓,你想想,有这个可能么”

木兰花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中年男人,一个残废的女孩,两个人与世隔绝也似地生活着,忽然,中年男子被人枪杀,那残废少女却又什么话也不肯说,秀珍,你想想,这其中,该包含着什么样的曲折啊!”

穆秀珍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去看看那小女孩。”

“不必了,高办会将她送来的。”

“噢,将孩子送来”

“是的,秀珍,引她开口的责任,落在你的身上了,昨天晚上是你救她的,她可能和你表示友善一些,会和你交谈。”

穆秀珍搔着头,为难地道:“你不帮我么”

“我怕不能帮你了,高翔一来,我就要和他一起到斜山路去,去看看命案发生的现场,以及死者和那女孩的住处。”木兰花回答着。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早知我会被派到这样一个闷差使,我昨天晚上,或许就不出手去救那个小女孩了!真倒霉!”

“秀珍,别说没有意义的话,你不要以为这是闷差使,也许我们的调查,什么结果也没有,但是你却已在那女孩的口中,得知全部秘密了!”

木兰花这样一说,穆秀珍的情绪,又高了起来,她们又交谈了几声,只听得门口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两人抬头向外看去,高翔已经来了。

高翔是驾着一辆十分大的开篷汽车来的,在汽车的后座,放着一张轮椅,那轮椅上坐着那个瘦弱的女孩。在灯光之下看来,她的面色,更加苍白!

她看来比昨晚穆秀珍看到她的时候更憔悴,然而她仍然睁着眼,她眼中那种固执的神色,也没有什么改变。高翔跳下了车,将轮椅搬了下来。

木兰花已将铁门打开,向那女孩道:“欢迎你来!”

那女孩只是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立时在那女孩的目光之中,发现她是一个智力极高,极聪慧的孩子,但正因为她天份十分高,所以,如果她坚持不说话时,要引她说话,也不是容易的事。

穆秀珍也走了过来,木兰花并不介意那女孩是不是回答,她继续以十分亲切的声音道:“我们这里,本来只是我和秀珍住的,现在你来了,我想,我们三个人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是么””

那孩子仍然不出声。

木兰花笑道:“秀珍,你好好地照顾这位小朋友,我和高翔一办完了事,立即就会回来了。”她和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

穆秀珍作了一个鬼脸,她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道:“来吧,我相信你一定饿了,我有最好的香蕉奶油布丁,唔,真好味道!”

她本来是想引那女孩子的,但却讲得她自己咽起口水来。

高翔几乎忍不住要笑,但是高翔未曾笑出声来,便已被木兰花拉着,向铁门外走去了。

斜山路顶端的那一排房屋,全是十分精致的三层洋房,而昨晚死者的住所,是在其中一幢的二楼。自昨晚至今,那层楼宇,一直在警方严密的看管之中。

高翔和木兰花,一到了斜山路口,便弃车步行,两个警官连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正是事发之后,最早赶到现场的那个。

那警官指着上面,讲述着他赶到之后所见到的情形,木兰花抬头向陡峭的路面看去,一个残废者在那样的路面上,所坐的轮椅滑下来,那当然不是一项愉快的经历。

他们继续向上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了那个邮筒。

除了死者被移开之外,现场的一切,都保留着未曾动过,是以在邮筒上的血渍,和邮筒之旁,地上的血渍,还十分清楚。

这一段路的车辆交通,是被封锁了的,当木兰花向上走去之际,她发现在不少窗口内,都有人好奇地在向外张望着。

木兰花在邮筒前站了片刻。

“死者被发现伏在邮筒上,”高翔解说着,“他中了两枪,全在心脏部位,凶手一定是一个射击技术十分高超的人,因为子弹自背后射入,入体并不太深,可知是在相当距雄之外发射的,那是点三八的左轮枪,这种枪,现在很少人用了。”

“除非是老牌枪手。”木兰花补充了一句。

“老资格的枪手!”高翔吃了一惊,“兰花,你竟认为事情严重到了和老资格的职业暗杀者有关的程度么真有那么严重”

“事情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现在是无法断定的,”木兰花缓缓地回答,“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但也或许更严重得多!”

高翔没有出声。

木兰花又低头察看着路面上的血渍,她道:“看来,死者中了枪之后,还向前跌出了三步,然后,撞在邮筒上,他才松了手,而当时,他正是推着轮椅的,所以,当他松手之后,轮椅便失去控制,沿着路面,向下直滚下去,几乎将那女孩撞死了!”

高翔点了点头,他自一个警官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他将那文件打开,送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这是死者的照片。”

死者的照片很多,大都是伏在邮筒时便拍下来的,也有两幅,是到了殓房之后拍的面部特写,死者是一个半秃的男子。

他的脸容,看来十分安详,像是他早已料到自己会死一样。当然,更可能的是,死亡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他根本未及觉出死亡的恐怖。

木兰花可以肯定,以前未曾见过这个人。

而高翔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人,那当然是死者绝未曾在警方的档案中,留有任何纪录之故,她合上了文件夹,道:“可以将死者的照片发表在报上,同时,添印若干份,寄给和我们有联络的,世界各地的警局,来查明这个人的身份。”

高翔颇有些觉得木兰花在小题大做,但是他听木兰花说得十分郑重,是以他也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只是顺口答应着。

他们一面说,一面仍向前走着,已来到了那幢屋子的门口,那一带的建筑物,虽然只有三层高,但却都是有升降机的。

他们一行人,由升降机上了二楼,一出升降机,便看到两个警员,守住了门口。木兰花向门锁上一望,便奇道:“门是炸开的”

“是的,我们在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东西,问那女孩门匙在哪里,那女孩又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我们只好将门炸开来了。”

木兰花皱着眉,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死者推着轮椅出去,唯一的目的,看来就是去散散步。去散步时将门锁上,那是平常之举,但是,死者竟有可能不将钥匙带在身边么

当然没有这个可能!

那么,这就证明那死者死后,有人将死者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取走了,警方是向居民了解之后,才到死者住所的,也就是说,取走了死者身上东西(包括钥匙在内)的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屋子,进行十分详细的搜查工作!

木兰花只是心中想着,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虽然觉得这件事,不但神秘,而且十分严重,但是到目前为止,那却还只是她的一种感觉,她还没有丝毫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高翔推开了门,门内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客厅,临阳台的一面,是落地的玻璃长窗,可是这样一个宽敞的客厅中,却几乎没有家俬,是以看来十分异样。

在客厅中唯一的装饰,似乎就是铝片百叶帘,百叶帘一看就可以看出是新装的。木兰花立时道:“百叶帘上,一定有承装者的商号名称,派一个探员去按址调查一下。”

高翔不禁佩服木兰花对一切细小的事物的留意。留意到百叶帘上,一定有承装者的商号名称,地址这种小事,可能一点作用也没有,但也可能在茫无头绪之中,开辟一条线索。高翔连忙回头,对一个警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那警官趋前看了一看,便退了出去。

另一个警官,已将三间房间的门全打了开来,其中两间房间,完全是空的,另一间,则有着两张床,一张桌子,仅仅是两张床和一张桌子。

木兰花走进房间中,要在布置得如此简单的一间房间之中,认出居住者的身份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木兰花还是来到了桌子前。

她将几个抽屉拉了开来,抽屉全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木兰花的心中暗想:应该说,什么也没有留下,这里在警方炸门而入之前早已被人搜查过。

那一定是极为澈底的搜查,因为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全被带走了。木兰花可以说没有什么发现,但也不是全无发现。

木兰花注意到了一项十分奇特的事,那便是,即使在两间全然是空的,很明显是无人居住的房间中,窗上也装着新的百叶帘。

接着,木兰花不但发现着空房间装着百叶帘,连厨房,浴室,总之,所有的窗子上,全都装着百叶帘,而且全是新的!

高翔也注意到了木兰花在察看百叶帘,他道:“我想,那死者可能是在躲避着什么,他在所有的窗口上,都装着百叶帘,是不是为了防止人家窥伺呢”

木兰花心中一动,道:“很有可能!”

“可是,这屋子的对面,并没有别的房子,人家怎能从窗口窥视他”高翔摇着头,“这个死者,一定是一个怪人。”

“那也不一定,你看,山上有的是房子,在任何一幢房子中,只要有一具远距望远镜的话,就可以察看屋中的动静了。”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道:“如果真是有人利用望远镜在窥视死者的话,那么,窥伺者可能还在继续进行!”

“为什么”

“你看到没有,”木兰花指着空空如也的抽屉,“什么都是空的,这里早有人来过,而且将所有的东西取走了,谋杀不单是为了谋杀,我相信凶手要得到什么”

木兰花再顿了一顿,才又道:“如果凶手未曾得到他所要得到的,那么,我想他会继绩监视,看是谁得到了他要得的东西!”

木兰花的分析是如此有力,以致高翔不得不信服。

他忙又转头吩咐道:“准备三具配有红外线观察镜的望远镜,调十二个人来,不停地对可能望到这层楼宇的一切房屋进行观测。”

那警官又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那警官走出去之后不久,另一名警官捧着无线电对讲机,走了进来,道:“高主任,检验室的报告来了,请你收听。”

高翔接过了对讲机,按下了一个掣。

对讲机中传出了一个沉着的声音,道:“死者的衣着和鞋子,全是十分名贵的货色,他一定是一个生活优裕的人,鞋底的尘极少,可证明他近期内的活动十分少,在他的手指上,有墨水的痕迹,他是个知识份子,时时和写作发生密切的关系。最不可解的是他的指甲缝中发现有细小的钻石的粉末!”

“细小的钻石粉末!”高翔低唿了一声,“你是说,他有可能是一个钻石走私客”

“不是,绝不是经常接触钻石的人,就会在指甲中发现钻石粉末的,珠宝店的售货员,就绝不会有这种现象,他必需是一个钻石切割者!”

“那也差不多了,大多数的钻石私枭,都有着高超的钻石切割技术的,还有什么发现”高翔再向对讲机中问着。

“没有,有再向高主任报告。”

“谢谢你,”高翔将对讲机交还给那个警官,笑道:“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原来死者是钻石走私党中的一员,那就简单得多了!”

“我想,你一定接着推测,他是吞没了走私组织中的钻石,藏匿在这里,但是终于被人发现,是以死在枪下的,对么”木兰花问着。

“可以说是这样。”高翔回答。

木兰花瞪了高翔一眼道:“那么,那女孩子呢有哪一个走私党的党员,在吞没了东西之后,带着一个残废女孩子一起走的”

“大可以有例外,那女孩子或者是他的亲人,很可能是他的女儿!他希望带着女儿,一齐逃开走私党人的追踪!”高翔为自己的见解争辩着。

高翔的见解,看来很合理了,木兰花在心中,也不禁这样想,但是,她仍然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种感觉,是十分难以用语言或是文字形容出来的,这是木兰花多年来从事冒险生活所获得的经验,就像一个老战士,可以在战场上闻到死亡的气味一样。

她站在那张书桌之前,呆呆地望着那张书桌,那张桌子也已十分旧了,但上面也有一些新的痕迹,木兰花忽然向桌子的一角注视。

她看了半分钟,立即道:“高翔,你来看!”

高翔也俯身看去,桌子的漆,在那一角,剥蚀了许多,那是被什么东西剥落的,在剥落的漆中,可以依稀辨出两个英文字来。

那两个英文字是“KeepSilent”:保持缄默。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

他们的心中,全在问:这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呢

这些刻痕,看来是新刻上去的。

那么,刻上“保持缄默”这两个英文字的,是什么人是那个死者呢还是那女孩不论是谁,为什么这样刻着

为什么桌上会出现“保持缄默”这样的字句

这句被刻在桌上的“保持缄默”,和那女孩子一言不发的态度,是不是有着某种程度的联系

木兰花发现了那“保持缄默”的刻痕,与其说是她发现了什么线索的话,倒不如说她增添了十几个难以解答的疑问!

木兰花抚摸着那刻痕,双眉紧蹙,过了半晌,她才道:“高翔,我看在那女孩子的心中,一定蕴藏着一项极大的秘密,我们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的神态,显得十分疫倦,他道:“我倒宁愿在这里自己摸索了,那女孩子,哼,她简直像是石头雕成的一样。”

木兰花笑道:“你不能引那孩子开口,我想秀珍做得到,秀珍自己也只是一个大孩子,孩子和孩子之间,总容易沟通感情的。”

高翔摇着头,道:“未必。”

木兰花道:“我想,秀珍已经成功了!我们走吧!”

她和高翔退出了那层楼宇,这时,奉命以远距望远镜,进行日夜不辍地观察的十二名警员也来到了,高翔指点着他们隐伏的位置,木兰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而这时候,在家中的穆秀珍,已第六次地用手帕抹去她额上的大汗了。

木兰花和高翔一走,穆秀珍便将那女孩子推进去,一面推着,一面用香蕉奶油布丁来引诱那女孩子,然后,她将一大盘奶油布丁,端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她笑道:“吃啊!吃啊!这是我做的,又甜,又香,我敢保证你以前绝对未曾吃过那么好吃的布丁,我用的奶油,是最新鲜的……”

穆秀珍一直不断地介绍着那个布丁的各种美味之处,她自己不住地吞着口水,她相信就算是一头牛,这时也应该被她说动心了。

可是那女孩却一动也不动,一声不出。

她睁着大眼晴,甚至连望也不望穆秀珍一眼。

穆秀珍已讲得口都干了,她叹了一声,抹了抹汗,道:“好,原来你不喜欢吃布丁,那么,我只好自己来吃了,味道可好啦!”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等吃到一半时,去看那女孩子,那女孩子仍然无动于衷,穆秀珍笑道:“你可喜欢玩洋娃娃么我有一个最好的洋娃娃,我拿来给你看。”

穆秀珍的确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洋娃娃,那是云四风做了送给她的,以云四风的才能,来做一个洋娃娃,那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洋娃娃不但会走路,而且还曾跳好几种舞,最妙的是一面跳,一面还会唱歌,穆秀珍十分喜欢这大洋娃娃,这时她肯提出来,已是莫大的机牲了。

她拍着那女孩,道:“你别心急,我去拿来给你。”

她“咚咚咚”地跑上了楼梯,抱着那大洋娃娃,又咚咚咚地奔了下来,可是当她奔到一半时,她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那女孩已不在客厅中了!

穆秀珍叫了一声,连忙窜了下来,发现那女孩飞快地推着轮椅,正在花园的石子路上,向铁门而去,看样子她准备离去。

穆秀珍连奔带扑,追了上去,总算在女孩子还未曾打开铁门之前,将她拉了回来,穆秀珍喘着气,连抹了两次汗,又将那女孩子推了回去。

她将那洋娃娃放在地上,用无线电遥控仪,指挥着那洋娃娃做各种各样的动作,连她自己也被逗得格格地笑个不停。

可是,那女孩子瘦削的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

为了逗那女孩子笑,穆秀珍和那洋娃娃一齐跳,一齐唱,直到满头大汗,令得她不能不抹,那女孩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穆秀珍无可奈何,拉了一张椅子,在那女孩子的对面,坐了下来,道:“好,你是一个好孩子,不爱吃,也不贪玩,现在,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女孩不出声,只是定定地望着穆秀珍。

“嗯,你叫什么名字。”

“…………”

“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他们在什么地方”

“…………”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会从那斜山路上滑了下来的”

“…………”

“你还有什么亲戚”

“…………”

穆秀珍的每一个问题,所得到的回答,都只是沉默。穆秀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她在问了几句之后,便已坐不住了。

她站了起来,顺着轮椅团团转着,而且,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她已是在大声嚷叫了,她顿着足道:“你要怎样,才肯开口讲话”

可是,那女孩子仍然不出声。

穆秀珍双手叉着腰,站在那女孩的面前,对那女孩子固执地不肯开口,她感到十分气恼,尤其那女孩子眼中那种固执的神色,更使她感到十分狼狈,她也狼狈地瞪着那孩子。可是过不了片刻,她心中的怒意,又渐渐消散了,而且,她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仍站在那女孩子的面前,道:“好,我们大家比谁可以不眨眼睛,要是你先眨眼,那你就输了,就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输了,随便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穆秀珍想出了这个办法,心中十分欢喜,因为那女孩子若是输了,便要回答她的问题,就算那女孩赢了,那么她会提要求,当然也会开口说话的,穆秀珍的第一步目的,就是要那女孩子开口说话,是以她连忙睁大着眼,和那女孩子对视起来。

可是,当穆秀珍一本正经地和那女孩子对视之际,那女孩子的一对大眼睛,却不断地眨动起来,她眨动眼睛的次数是如此之多,使得穆秀珍立即明白,那女孩子绝无意和她斗不眨眼,而且,穆秀珍也知道,自已讲的话,那女孩是完全听得懂的!

那女孩完全可以听懂她的话,只是不愿出声而已。

穆秀珍再叹了一声,又抹了抹汗,道:“好,我看你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聪明的人都是懂礼貌的,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扑了出来,你已经撞向汽车了,难道你连一声谢谢你也不会说么”

那女孩子仍是不出声,紧抿着嘴。

本来,一个人若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仍然不出声的话,那是会使人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一定是一个丧失了说话机能的人,他可能甚至不是哑吧,因为哑吧也会出声音来的,他一定是一个声带完全损坏了的人。但是穆秀珍当时,却没有那样想。

那是因为那女孩子的神态!

那女孩子的神态,表明她不是不能讲话,而是不愿讲了,穆秀珍又接着说了许步话,可是那女孩子仍是一声不出,而且,一直用那双十分深邃,看来十分聪明,也十分固执的眼光望着她。

穆秀珍再一次抹汗——这已是第六次了。

也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穆秀珍抓起了电话,她实在已蹩了一肚子的气在,是以当她抓起了电筒之后,她的声骨也十分粗,大声道:“找谁”

对方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安妮在么”

穆秀珍几乎要骂了出来,没好气道:“这里没有安妮!”

她用力地放下电话,但转眼之间,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那女人的声音,道:“安妮,告诉她,我是她的母亲,我要和她讲话。”

穆秀珍更是十分恼怒,可是当她正待再重重地将电话挂上之际,她忽然兴起了一个十分顽皮的念头,准备和那个打错电话的冒失女人开一个玩笑。

是以她道:“你找安妮好的请你等一等。”

她遮住了电话筒,暗自好笑,然后,她变了一个嗓音,道:“谁啊,是你么妈咪!”

那女人显然是高兴之极,是以穆秀珍听得她发出了几下叫声来,又听得她道:“安妮,乖孩子,你终于肯叫我妈咪了!”

穆秀珍听了,不禁一呆。

因为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女人既然说是安妮的母亲,那么,“安妮”叫了她一声妈咪,她为什么像拾到了金子一样地高兴呢

穆秀珍又道:“妈咪,你有什么事”

那女人又道:“安妮,你肯叫我了,我立即来接你可好噢,安妮,乖孩子,这些日子来,你一定受够了苦了,尤其你自己不能走动,噢,可怜的孩子!”

那女人讲话的声调,十足是在做戏,只怕骗一个孩子也骗不过的。可是穆秀珍却越听越是发怔,那个安妮,是不能自己走动的,那么……那么……

穆秀珍心中起疑,连忙问道:“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么”

“当然知道,你被警方送到了木兰花的家中,该死的木兰花姐妹,一定用尽方法在引你开口,是不是安妮乖孩子,什么也别说,妈咪就来了!”

那女人“拍”地挂上了电话。

但是穆秀珍却拿着电话,发了半晌怔。

她以为那是拨错了号码的一个电话,她是存心和那冒失的女人开个玩笑的。

但是,现在证明,冒失的是她自己。

那电话并没有拨错号码!

而安妮,安妮,当然就是那个女孩!

穆秀珍转向那女孩望去,那女孩也正望着她,穆秀珍走向前去,道:“你叫安妮那一定是你的名字,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你的妈妈!”

那女孩子仍然不出声。

穆秀珍道:“怎么一回事你平时是怎样称唿你的母亲的”

那女孩子像是十分厌恶地转过了头去,仍然不出声。穆秀珍转到了她的面前,道:“她说立刻来这里接你!”

那女孩到了这时,才算有了反应。

只见她的脸色变得更苍白,她的身子,也震了一震,现出十分害怕的神情来,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刹间的事,转眼间她的神情又变得十分冷漠了!

穆秀珍心知那女孩不肯讲话,其中一定有着原故的,说不定还是一项十分重大的秘密,这使得穆秀珍的好奇心,大是炽烈。

但是穆秀珍的好奇心越是强,那女孩似乎越是固执不肯讲话,穆秀珍又在她的面前,扮了三十七种不同的鬼脸,但是那女孩子却有本领笑也不笑一下!

穆秀珍终于放弃了逗笑那女孩,或是引她讲话的希望,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无可奈何地望着那女孩子,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穆秀珍转头向铁门望去,只见门前停着一辆十分华贵的浅蓝色的大房车,一个身形颀长的金发美人正在门前按铃。

那金发美人穿着一件名贵的貂皮大衣,闪闪生光,穆秀珍可以看到她在按铃的手上,戴着一只极大的钻石戒指,光采夺目。

这个金发美人,如果是那女孩的母亲的话,那么她们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相似的一对母女了。穆秀珍来到了铁门口,她才打开门,那金发美人便旋风也似地掩了进来,穆秀珍退后了两步,刚想指责那金发美人没有礼貌时,忽然,在那辆汽车中,又跳出了两名大汉来。那两名大汉一自车中跳出,也不由分说,向内闯来。

穆秀珍大喝一声,道:“嗨,你们干什么”

这时,那金发美人已直冲向客厅,一面还在叫道“可怜的安妮,妈咪来了,可怜的孩子,你本不该离开你妈咪的。”

而一个大汉,则跟在那金发美人之后,冲向客厅。另一个大汉,在穆秀珍发出了一声大喝之后,转过身,向穆秀珍逼了过来,道:“小姐,这位夫人想带回她自己的孩子。”

穆秀珍怒道:“这倒好笑了,谁准你们在这里横冲直撞的孩子是你们的,谁会留住她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

那金发美人和另一个大汉的动作当真快得可以,就在穆秀珍和那大汉理论之间,金发美人已推着轮椅,奔了出来,而那大汉则跟在一边。

穆秀珍又是发怒,又是莫名其妙,她叫道:“慢走!”随着她的这一叫,那在轮椅旁的大汉,一伸手捉住了那女孩的手臂,那女孩也在这时,发出了一下尖锐之极的叫声来。

别看她的身子如此瘦弱,但是她那一尖叫声,却是极其骇人,穆秀珍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女孩出声,虽然只是一下尖叫声,也令得她十分高兴。

她连忙踏前一步,道:“喂,安妮不愿意跟你们去,你们看不出来么”

她才踏前一步,在她身旁的那大汉,连忙逼近一步,穆秀珍只觉得腰际被一炳枪指住,那大汉道:“小姐,你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穆秀珍不禁勃然大怒。她的身子陡地一侧,而在她的身子一侧之际,她反手一掌,已然击中那人的手腕,那大汉怪叫一声,手枪落地。

穆秀珍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就着一击之势,五指一紧,抓住了那大汉的手腕,手臂一抖,将大汉的身子直抖了起来,摔出了三四码,“扑通”一声响,跌进了喷水池之中,她俯身拾起了枪来,可是她才一拾枪在手,便听到了拉动手枪保险掣的声音。

她连忙着地一个打滚,滚了开去。

若不是她滚得及时,那么她此时一定已被击中了,她才一滚开,“砰砰砰”三下枪响,三粒子弹,唿啸射到,溅得地上的石板,飞起了无数石屑,穆秀珍疾跳而起,还了两枪。

她那两枪,乃是盲目射出的,当然也不会射中什么人。

然而,她那两枪,却也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那两枪,使得她遏阻了敌人的攻势,而有时间转到了喷水池的假山石之后,可以定睛向前看去。

她看到金发美人,安妮和那大汉,都已进了车子,那轮椅被抛在铁门口,安妮仍然在尖叫着,车子则已发动,向前驶去。

那车子向前冲出的速度,即使对一个驾驶技术十分高超的人而言,也是接近危险程度的,穆秀珍从假山石后直跳了出来。

她窜到了铁门口,车子离她约有三十码,自车中有子弹射来,但是都没有射中她。这时穆秀珍可以轻而易举地射中车子的轮胎的,但是她举着枪,手指却始终发不出力道来。

因为这时,车子以这种危险的逮度向前疾驶着,若是一中枪,那必然失去控制,而失去控制的结果,不外是两个。一个是向右侧去,那么就跌下数百尺深的悬崖,或是向左侧,那也好不了多少,车子将以极勐的冲力,撞在山上。

无论是怎么样,车子中的三个人,都是活不了的!穆秀珍对那金发美人和大汉,绝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她却知道,安妮也在车中,这个瘦弱的,固执的小女孩,虽然令得穆秀珍大光其火,但是穆秀珍却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而且对她不论自己如何引诱,始终一声不出这一点,也表示十分佩服,因为叫她不要讲话,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正因为这样,当她考虑到自己如果放枪的话,一定会连安妮也伤害的,是以她就没有开枪,而就在几秒钟之间,车子已冲出手枪的射程之外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转眼向跌在喷水池中的那人望去,只见他已爬了起来,正想攀墙而出,穆秀珍“砰”地一枪,子弹唿啸而出,正好在那人的鬓边掠过,将那人的发脚,烧去了一片,那人吓得手软,再也攀不住墙头,“咕咚”一声,跌了下来。

穆秀珍喝道:“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湿淋淋地爬了起来,身子在发着抖,道:“不干我事,我是私家侦探田凡统,我是领有执照的私家侦探田凡统!”

穆秀珍怒道:“胡说!”

那人道:“请你允许我拿出执照来,我的确是田凡统!”

穆秀珍走向前去,一伸手,拉开了那人的上衣,自那人的上衣袋中,取出了皮包来,找到了一张私家侦探的登记执照。那执照上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人,而执照上的名字,也的确是田凡统,穆秀珍莫名其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凡统道:“我是受了委托。寻找一个失踪女孩安妮的,托我寻找的,就是刚才走了的一男一女,刚才,他们忽然通知我说,已经知道安妮的下落,但恐怕接回家中,会有麻烦,是以要我来帮帮手,我……却是想不到会有这样麻烦的。”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你是一个十足大饭桶!”

田凡统忙道“是!是!”

穆秀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一男一女叫什么名字,他们的地址你知道么安妮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不愿跟他们去”

可是,穆秀珍的问题,田凡统却一个也答不上来。他只是可怜巴巴地睁着眼,道:“我……不知道,是他们找上门来的。”

穆秀珍恨恨地一顿足,道:“你这样的人,做私家侦探,实在是糟踏了,我看你应该改行,改行去卖臭豆腐,最适合了!”

刚才,穆秀珍以为来的三个人,有一个是走不脱的,是以她并不急于去追那辆逃走了的汽车,但是那个走不脱的,却是一个为人利用的饭桶,她实是不能再耽搁了。她一面骂着田凡统,一面已奔向她的摩托车,等到她跳上摩托车向外冲来之际,田凡统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穆秀珍心中有气,驾着车,特向田凡统直冲了过去,吓得田凡统一声大叫,拔腿就跑,穆秀珍这才发现,刚才叫田凡统改行去卖臭豆腐,实在是埋没了天才了,他应该改行去做赛跑运动员,因为他此际,跑得如此之快,穆秀珍的车子,竟追不上他!穆秀珍向着那辆汽车的去向疾驶而出,田凡统在奔出了百来码之后,滚到了路旁,穆秀珍也不理会他,迳自向前驶去。是以,当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回来时,屋子是空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还未曾进屋子,他们只在门口一下车,便已经知道发生变故了,因为那辆轮椅,已跌倒在门上。木兰花连忙将轮椅扶起来,叫道:“秀珍,秀珍!”

高翔早已掣枪在手,左闪右避地向前冲了过去,进了客厅之中,一进客厅,他立时转过头来,道:“兰花,没有人!”

木兰花推着轮椅,进了客厅,她又向楼上叫道:“秀珍!秀珍!”可是却也得不到回答。

地上,那个大洋娃娃站着,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框上,则堆满了可口的食物。

这证明穆秀珍和那女孩,都曾在这里耽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如今,她们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高翔到外面去转了一转,道:“秀珍的新摩托车也不在了!”

木兰花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道:“她是自己离去的,可是那女孩呢那女孩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她载着那女孩去兜风了”

高翔道:“那也有可能,她本是大孩子嘛!”

木兰花又摇头道:“我想不会,那轮椅何以会倒在门口,我想一定发生了意外,高翔,你通知所有的警方巡逻车,叫他们一发现秀珍,立时截停她,要她和我们联络!”高翔答应着,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了警局的值日警官,再由值日警官将命令通知所有的巡逻车,值日警官在听取了高翔的命令之后,又道:“高主任,有一个妇人,正在警局等你,她说她是一个残废女孩的母亲,那女孩昨天是被警方人员从医院中接走的。”

高翔一呆,道:“那妇人呢”

“她还在等你。”

高翔向木兰花望了一眼。

木兰花道:“送她到这里来。”

“值日警官,我在木兰花的家中,派两名警员,送那妇人前来。”

“路上小心些,那妇人可能在路上遭意外!”

高翔又将木兰花的话,覆述了一遍。

高翔放上了电话,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看来越是复杂了,或者那女孩的母亲来到之后,可以使事情真相大白了吧。”

木兰花手托着头,坐在沙发中,道:“但愿如此!”

高翔来回地踱着,等着那妇人的来到,十五分钟之后,一辆警方使用的汽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两个警员和一个衣着十分寒酸的妇人,走了下来。

高翔忙道:“兰花,他们来了!”

那两个警员,已推开了铁门,向前走来,那妇人急急地走在最前面,她的年纪,约有四十上下,神情显得焦急而憔悴。

那两个警员,跟在她的后面,高翔迎向前去,那两个警员向高翔立正,行了一个敬礼,道:“高主任,这妇人带到了!”

高翔向那两个警员望了一眼,那两个警员十分面生,他正想问那两个警员时,那妇人的尖叫声,却将他的问话打断了。

那妇人歇斯的里地叫道:“我女儿呢我女儿呢这是她的轮椅,可是我的女儿呢”

木兰花沉声道:“太太,你别急,你的女儿……我相信她遭到了一点意外,但是不要紧的,我们一定会设法找她回来的。”

“什么”那妇人尖叫了起来,“她不在”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

那妇人挥着手,道:“你们将她藏起来了,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将她藏起来的,你们休想骗得过我!”

她一面说,一面向木兰花冲了过来,木兰花忙道:“太太,你镇静一些,你的女儿当然是你的,谁会将她藏起来,你先回答我们——”

可是,木兰花的话,还未曾说完,那妇人已然直冲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极度出乎木兰花意料之外的,她竟一伸手,抓住了木兰花,将木兰花整个身子,抛了起来!这一下是柔道中极其上乘的招式,木兰花虽然也是柔道的专家,但是对方的攻击,来得如此突兀,令得她措手不及!

她的身子在被抛了起来之后,她身在半空,立时双腿连环踢出!可是,等到她那双腿踢出之际,妇人却已向楼梯上奔去了。

而木兰花的身子,一个打挺,自半空中落了下来。这一切,全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木兰花的身子才一站定,高翔一声大喝待向那妇人扑去,可是就在此际,只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不要动!”

高翔和木兰花都循声看去,只见那两个警员,一个已然跃上了钢琴,手中的卡宾枪,对准了木兰花,而另一个则据守在沙发之后,手中的枪对准了高翔。

高翔只不过呆了半秒钟,便知道原因了!

那两个人只不过是穿了警员的制服而已,他们根本不是警员,这也就是为什么高翔会觉得他们十分陌生的原因了!

那两个假冒警员的家伙,显然也是老手,这不但从他们持枪的姿势上可以看出来,而且,从他们迅速地站在绝对有利的位置上,可以观察得到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呆立不动。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是那妇人正在寻找那女孩子,过了五分钟,那妇人冲了下来,又在厨房中转了一转。

然后,只见她满面怒容地来到了木兰花面前。

木兰花直到这时,才发现她的脸上,是经过极其精细的化装的。那妇人厉声道:“孩子呢孩子在什么地方,快说!”

木兰花泠冷地问道:“孩子是你的女儿么”

那妇人怒道:“你只要回答我,孩子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不出声。

那妇人道:“好,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她一面讲,一面身子退到了桌旁,她开始伸手敲向桌面,当然,她每敲一下,是表示一秒钟,她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一刹那,她已然敲到了第六下!

当那妇人敲到了第六下时,高翔忙道:“慢一慢!”

那妇人的手不再敲下去,她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说,我再开始计数时,你们只有四秒钟的时间,我不会从头算起的。”

高翔笑着道:“我想,你们对这间屋子的了解不够,是不是”

那妇人怒道:“什么意思”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来,道:“这间屋子,曾一次又一次地遭到破坏,但是也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布置,而且每一次布置,新的布置,总比以前更好!”

“不要废话,谁问你这些你快些——七——八——”。

“慢一慢,你大可不必那样心急,我就要告诉你了!”高翔像是一点也未曾将对方他的那枝枪放在心上,“你仔细地听着!”、

当高翔讲到这里的时候,木兰花也笑了起来。

那妇人的神色像是变了一变,她也觉出情形有些不怎么对,因为这时候,她和她的伙伴,可以说是占尽了上风的,那么,何以对方竟然会笑得那么开心呢

可是,那妇人却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来,是以她又向下数去,道:“九——你们不要以为我不会开枪,那小女孩在哪里”

高翔摇手道:“别开枪,我说了!”

他装出一副十分害柏的样子来,那种十分滑稽的样子,连他也禁不住想笑,然后,他忽然张大了口,发出了一声大叫!

那一下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本就足以令人吓上一跳的了,可是紧接着所发生的事,更令得那妇人日瞪口呆,不知所措!

只见随着高翔的那一声大叫,整个客厅中的陈设,在刹那之间,都转动了起来,那沙发“唿”地向旁转去,恰好重重地撞在站在沙发后边,那假冒警员的家伙的身子一个人跟踉踉跄跄向后退去,在他还未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间,高翔的身子,已飞一样地向他直扑了过来。

那家伙的反应,也算是十分快,他立即再扬起枪来,可是这时,高翔已经赶到了,高翔飞超一脚,正踢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手中的枪向地上落去。

几乎是同时,高翔的身子,已重重地压到了那家伙的身上,高翔体重一百五十磅,全身都是肌肉,从上而下压下来,那人只发出了一下可怜的呻吟声,便昏了过去。

高翔的身子连忙着地便滚,恰好赶在那妇人之前,将枪拾了起来,就势一枪柄敲在那妇人的足踝上,那妇人尖叫着,向地上倒去。

战斗只不过历时半分钟,就结束了。

至于那个站在钢琴上的家伙,则根本不必木兰花去多费什么手脚,当钢琴也和其它的家俬,一齐开始旋转的时候,钢琴的盖,还自动向上,揭了起来,而那家伙是站在钢琴上的,当然站立不稳,身子向后一仰,跌了下来,木兰花所要做的只拿起一只花瓶,等他的后脑,砸在那花瓶之上而已!

当然,木兰花立即也将那家伙手中的枪夺了过来。

形势完全改观了,高翔“哈哈”地笑着,道:“你看这个大厅,由声波控制的旋转设置,是不是很新奇你料不到吧!”

高翔一面说,一面将枪口对准了那妇人。

那妇人已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刚一站起,高翔便陡然接连地扳动了枪机了“砰砰”两下枪响,两粒子弹,唿啸着向前射去!

那妇人的面色,变得比死人还难看,她僵立着不动。

那两粒子弹,恰恰在她的耳朵之上,太阳穴之旁掠过,将她的头发,烧焦了两片,高翔又笑道:“希望我这两枪,没有破坏你的发型!”

那妇人双手乱摇,道:“别开枪了,高翔,别开玩笑了!”她的声音本来是十分粗涩的,但这时听来,虽然她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恐,但是却十分动人,而且,高翔听到了,也不禁一呆,因为那声音,他十分熟悉,那一定是一个熟人!

他呆了一呆,只见那妇人一伸手,将头上的假发掀去,露出了一头十分柔软的栗色头发来,接着,她自口中取出了一个胶托,本来令得她的下巴突出的,但这时候,她的下颊,已回复了纤秀,而且,她的口形,也十分美丽。

那妇人接着,自眼皮上拉下两条肉色的胶带来,她本来看似满是皱纹,略有浮肿的眼,也变得美丽起来,然后,她又在脸上各种不同的部位,扯下了七八条胶带,最后,才自眼中,取出了一副隐形眼睛,在不到两分钟之内,她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变成了一个十分美丽动人的女郎!

从她脸上的那神情风韵来看,一望可知她是个法国人!

高翔一直呆呆地站着,直到最后,他才叫了出来,道:“钻石兰妮!”

那女郎笑了笑,道:“原来你还认得我!”

高翔耸了耸肩,道:“别忘了我现在是在警界服务,一个在警界服务的人,如果竟不认识钻石兰妮的话,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那女郎已然完全回复了镇定,只是她的脸色,看来仍然嫌苍白,她笑了一下,道:“多谢你称赞我,现在,你已占了上风,我可以走么”

高翔认识这个被称为“钻石兰妮”的法国女郎,还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她是世界上最着名的珠宝窃贼之一,她最喜爱偷盗的东西是钻石,有一次她失手被捕,在法庭上,她曾大叫大嚷,钻石对她,有一种特别的诱惑,使她一见就忍不住要据为己有。

但是事实上,钻石兰妮偷到了钻石之后,却并不是据为己有,而是出售给别人的,她不但偷窃手段高妙,而且转运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但是钻石兰妮却也有一个特点,她偷窃的目标,全是着名的大钻石,至少也要在二十卡拉以上,小钻石她是不放在眼中的。

所以,这时高翔看到了钻石兰蒂,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因为他绝未曾接到有什么巨粒钻石将要被运到本市,或在本市经过的消息,那么,钻石兰妮到本市来做什么呢

高翔又立即想起,那个和小女孩在一起的男子,在经过了详细的检查之后,在他的指甲缝中,发现了有极细微的钻石粉,高翔当时就判断事情和钻石走私有关,但木兰花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钻石兰妮又突然出现,不论事情是不是那么简单,但整件事,是和钻石有关的,这当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高翔想了约有一分钟之久,并不出声。

在那一分钟之内,那两个被击昏了的家伙,已然醒了过来,木兰花命令他们将手放在头上,面对着墙璧,直挺挺地站着。。

在听到了高翔叫出了“钻石兰妮”的名字之后,木兰花的脑细胞,也在迅速地活动着。这个鼎鼎大名的女盗贼的一切,木兰花当然是知道的。

木兰花也可以肯定,既然钻石兰妮在这件事中出现,那么这件事,一定是和一境巨型的钻石是有关系的。可是,为什么兰妮要找那小女孩呢

木兰花只是静静地思索着,和监视着那两个家伙,她并没有出声。过了一分钟左右,高翔才冷冷地道:“你当然不能离去,兰妮!”

但兰妮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委曲的神情来,她娇声娇气地道:“为什么啊,难道你做了警察,便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么我的东方王子!”

兰妮最后这下称唿,令得高翔十分尴尬。

在高翔未曾参加警员工作之前,没本钱的买卖,也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和兰妮认识,也就是为了大家要争夺一境被称作“十字军之战”的钻石,结果,他们两人都没有得到,但他们却在巴黎相识,并且也有过一段逢场作戏式的“爱情”。

在那几天中,兰妮就是以“我的东方王子”来称唿高翔的。而到了如今,再从兰妮的口中,叫出了这样的称唿来,高翔心中的尴尬,实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咳嗽了一下,道:“兰妮,你现在已经被捕了,为了你自己着想,我认为你应该正经些,同时,爽快地回答我的问题。”

钻石兰妮一点也不正经,反倒搔首弄姿起来,道:“我的东方王子,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好了,可是别叫我正经,我本来不是正经女人啊!”

高翔心中十分恼怒,可是也不知如何发作才好,他回头向木兰花看了一眼,木兰花却向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高翔更是尴尬,他又咳嗽了,才正色道:“好了,你的目的是什么,快说。”

“我的目的”兰妮向他飞了一个媚眼,“钻石,和你!我的东方王子!”

高翔怒叱道:“住口!”

“可是,”兰妮睁大了她美丽的眼睛,“是你叫我回答的啊!”

高翔来回地踱着,木兰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高翔,我看你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还是让她离去吧!”

高翔道:“可是,可是……”

木兰花当然明白高翔想说什么,因为钻石兰妮,是目今唯一的线索,如果就这样轻易让她离去,那实是太可借了。

但是木兰花却有木兰花的想法。

木兰花的想法是:如果这是一件单纯的钻石走私或盗窃案,那么,真正的线索,是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小女孩。

第二,如果那不单是一件钻石走私盗窃案,而还有别的案情的话,那么也是和兰妮无关的,因为兰妮的目的,一定是单纯为了钻石。

在那样的情形下,如果不拘留兰妮,放她出去活动,而在暗中加以严密监视,那反而可以增加线索,使得事情的真相大白。

所以木兰花打断了高翔的话头,又道:“让她离去。”

兰妮笑道:“多谢这位小姐,这位是——”

木兰花沉声道:“我叫木兰花。”

兰妮勐地一怔,她混身那种轻佻的神情和动作,也在刹那之间收敛了起来,面色一变,道:“天啊,原你就是木兰花,那我大可不必伤心失败了!”

木兰花冷冷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走了!”

兰妮一听到木兰花的名字,便如此吃惊,那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木兰花在不久以前,刚在巴黎破获了暗杀党的总部。而巴黎正是兰妮活动的老巢,她自然知道许多木兰花的英勇事迹的。而她只知道她要找的小女孩,在警方的手中。她假扮是那女孩的母亲,到警署去吵闹,后来,警员将她送上车,她也不知去那里。

她的两个同党,早已伏在车中,到了警车停下来时,才突然发难,剥了警员的制服来穿上。

所以,她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是在木兰花的家中!

而且,她也绝未想到,那个美丽的中国女郎,便会是名震天下的女黑侠木兰花!这时,她一面向后退去,一面望着木兰花。

当她退到了门口之时,她忽然站定了身子,道:“木兰花小姐,我有一个十分好奇的问题,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你只管问好了!”木兰花的神情,仍然十分冷淡。

“我想知道,”兰妮的脸上,现出了不胜艳羡的神情来,“那颗淡黄色的,一百三十六卡拉的钻石,你在到手之后,准备怎样处置”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兰妮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当然是在说那颗被人不如用什么手法盗走的“太空之光”,那颗稀世的大钻石!”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在刹那间,他们两人的心中,陡地一动,事情已渐渐接近明顾了,“太空之光”,这是一颗举世着名的钻石。

对于这颗钻石的来历,他们两人也很清楚,这颗质地超群,大到了一百三十六卡拉的钻石,是在南非钻石矿中,由一个黑人矿工在无意中发现的。

可是那个黑人矿工,却立即被人杀死,钻石依例,归矿务公司所有,在不久前,这颗钻石,以一百三十万镑的巨额代价,售给了某国的一个富翁。

这个承购的是什么人,却秘而不宣,甚至是那一国人,也没有宣布,一般的猜测,交易进行如此神秘,当然是为了转运方便之故。

自从交易成功之后,便没有再听到这颗被命名为“太空之光”钻石的消息,直到此际,再从钻石兰妮的口中听到!

这颗钻石,竟已失窃了么

他们两人的心中,实是充满了疑间!

因为这样着名的一颗钻石,加果已然失窃了的话,那么一定早已轰动了世界,他们自然也没瑾由不知道的,可是实际上,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木兰花平静地道:“我们不知道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们只知道“太空之光”这颗钻石在最近易了手,这颗钻石,当然也不会在我们手中。”

兰妮听得木兰花那样讲,先是呆了一呆,但随即笑了起来,道:“木兰花女侠,这颗钻石,关系非同小可,只怕你能耐虽然大,但是要吞了它,也不是容易的事,你知道承购的国家是什么国家你又知道这个国家买这块钻石,是做什么用的”

木兰花的心中,实是充满了疑惑,但是,她却淡然道:“你所说的事,我们一点也没有兴趣,快带着你的同党,离开这里!”

兰妮面上现出恨恨的神色来,道:“好,我和你讲实话,却不要听,我但愿你在国际特务的枪下,变得四分五裂!”

木兰花叱道:“出去!”

兰妮尖声道:“我们走!”

那两个假冒警员的家伙,抱着头,先从兰妮的身边,奔出门去,兰妮跟在他们的后面,三人竟还直向那辆警车走去。

高翔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大喝了一声,道:“那两个警员呢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车中,只不过昏了过去!”兰妮冷冷地回答。

“你们走开些,别再碰警车。”

兰妮尖叫了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回市区去,或者凭你的妖媚,去截一辆车子,载你回市区去。”高翔用十分冷淡的语气回答她。

兰妮狠狠地瞪了高翔好一会,才道:“好,咱们走着瞧!”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你当然只好走着瞧!”

兰妮和那两个大汉,悻然在公路上向前走去,高翔在警车中,将两个被击昏过去的警员弄醒,吩咐他们自行回去。

然后,高翔回到客厅中。

客厅中的家具陈设,已然回复了原状,木兰花在一张沙发上,正在沉思,高翔一进来,木兰花便抬起头来,道:“高翔,我们这些日子来,因为血影掌的事,实在太忙了,是以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一些别的什么事,竟都不知道了。”

高翔皱起了双眉,道:“其实,我是应该知道的。”

木兰花望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应该不应该高翔,你先回警局去,一方面向一切有关方面,查询“太空之光”的事,钻石兰妮都知道其中的底细,我们一定也可以查得出来的,其次,你去查兰妮的住所和行踪。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自入境起,警方就有记录的。”

高翔忙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一有了消息,我立即和你通电话,可是……秀珍她怎样了”

“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到那里去了,有什么法子呢”

高翔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了高翔离开了之后,屋中顿时静了下来。木兰花不断地来回踱着,将跌在地上的东西,慢慢地一件件拾了起来放好。

同时,她的心中在想:兰妮临走时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一颗钻石的失窃,和国际特务,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听她的话中,似乎还有极多的曲折,彷佛承购这颗钻石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国家的政府,一个国家的政府,买一颗钻石,有什么用呢

木兰花将所有跌在地上的东西拾了起来之后,又将那辆轮椅,慢慢地推着,放在楼梯的旁边,在她推动那轮椅之际,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因为,一个残废的小女孩,和那颗名为“太空之光”的大钻石,想来是无论如何拉不上关系的,但是现在居然有了关系,那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现在,那残废小女孩和穆秀殄,又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情扑朔迷离,木兰花还可以说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苦苦地思索着,在心中建立了好几个概念,但是她每一次建立的概念,却又都被她自己提出来的问题所推翻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木兰花拿起了电话,电话是高翔打来的,高翔道:“兰花,钻石兰妮的行踪,警方一直有记录的,她是十天之前来的,住在本市着名的珠实商扈新铁的别墅中。”

木兰花“哼”地一声,道:“这个扈新铁,警方不是早已怀疑他和好几个钻石珠宝窃贼有联络,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么”

高翔道:“不错,可是兰妮住在他家中,也不算是什么犯罪的证搂啊。”

“我当然知道,那么,有关“太空之光”一事呢”

“我已和国际警方通过话了,我们的朋友纳尔逊现在正在开会,一小时之后,他将会打电话给我的,那时就可以明了了。”

“一小时……”木兰花想了一想,“那足够我到扈新铁的别墅中,去探听一下消息了。”

“兰花,”高翔有点焦虑地说,“这……不很好吧,扈新铁有四个保镖,全是一等一的神枪手。如果你去的话,更是——”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高翔,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你还必需继续追查秀珍的下落,一和她取得了联络,便叫她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兰妮对我们的恫吓,不是全没有理由的,这件事,决计不是仅仅为了这一颗钻石那样简单。”

“好的,我知道了!”

木兰花放下电话,便离开了屋子。

她先来到了市区之中,在一幢十分普通的大厦之中,直上十二楼。她在那里租了一个单位,邻居只知道她和穆秀珍两人是做空中小姐的。

而木兰花布置了那样一个住所的原因,当然是为了方便行事,她从郊外的家中出来,如果有人跟踪的话,那么她可以从容地摆脱跟踪之后,再充份地准备一切。

扈新铁的别墅,在一个海湾的附近,在本市,那是一幢十分有名的建筑物,因为它建筑在一个山岩之上,而全幢屋子的结构,都是以厚玻璃来作墙的,这是一幢十分古怪的透明屋,如果拉开所有窗帘的话,那么,可以从任何一方面来观看本市迷人的景色!

扈新铁有本市的珠宝大王之称,好久以来,警方就怀疑他和国际着名的珠宝窃贼有联系,但是却没有证据,如今兰妮住在他的别墅中,在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或者他为兰妮的美色所迷惑,是以才会这样的。

木兰花的车子,渐渐地接近那海湾,在她可以看到海水的同时,她也可以看到扈新铁的那幢玻璃别墅了。这时,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别墅中已然亮起了灯光,是以看来,整幢别墅,就像是山头上的一颗大明珠一样。

木兰花将车子停在路边,她取出了望远镜来,向别墅张望着,她看到半圆形的大客厅,有一大半,被银灰色天鹅绒的窗帘遮着。

但是还有一小半,却是敞露着的。

自那一小半看进去,可以看到客厅中豪华绝伦的装饰,同时可以看到一个人在走来走去,当木兰花将焦点校准之后,她还看出那人正是钻石兰妮!

钻石兰妮就像一头豹也似地在走来走去,同时在指手划脚地说着话,但是她说话的对象是什么人,木兰花却是看不到的。。

木兰花慢慢地移动着望远镜,她看到花园的草地上,有一个人靠着一根石柱站着,那人当然是扈新铁雇用的保镖之一。

而在二楼的阳台之旁,也站着一个这样的人。

如果只有这样两个人在防守的话,木兰花要掩近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却又看到好几头高大的猎犬的身形,蹲在人旁。

扈新铁所养的狼狗,曾在世界狗展中得过奖,但木兰花当然不会气馁的,刚才,她已经注意到兰妮所用的香水的香味,而这时,她的身上,正喷了大量同一香味的香水,她希望狼狗的嗅觉,分不出她是谁来,因为兰妮已在这里住了十天,狼狗一定是熟悉这种香水气味的了!

这种混过去的可能性,当然并不高,但至少可以造成狼狗在一闻到这种气味时的一阵犹豫,争取到极短的一刹那的时间。

而在木兰花的冒险生活中,有时,胜利和失败,有时往往是系于一秒钟之间的!

她观察了十分钟左右,天色更黑了,木兰花将车子开到了山脚下,她开始向上攀去,她向上攀去的速度十分快,不到二十钟,她已经可以不用望远镜,而看到那两个保镖了,木兰花略停了一停,才继续向上,攀了上去,当她攀到了屋子附近之际,她是在屋子的后面。

她握了自己设计的麻醉枪在手,慢慢地向前接近,等到她来到了屋后三十尺之际,两条黑影,突然向前,直扑了过去。

木兰花立时站立不动,扑过来的,是两条大狼狗。

但是,那两条狼狗,扑到了木兰花的面前,却突然蹲了下来,望着木兰花,并不吠叫。木兰花连忙扳动了两下枪机。

两枚尖针,射中了那两头狼狗,两条狼狗发出了一阵异样的闷吠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躺下不动,而木兰花则已然直逼迫那屋子了。

木兰花背靠着玻璃,那一阵狼狗的低叫声,并没有将守卫引过来,木兰花背靠着玻璃而立,她取出了钻石刀来,在玻璃上割着。

她希望在玻璃上切割出一个可以供她伸手进去的圆孔来,那么,她就可以伸手进去,将枪弄开,而偷进房子去行动了。

可是,木兰花的切割刀,在玻璃上转了一个圆圈又一个圆圈,当她用橡皮塞想将玻璃吸出来时,玻璃并没有被吸下圆形的一块来。

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她当然立即明白那是什么的原故!

普通的玻璃切割刀,人造钻石的切割头,至多只能割开二分厚的玻璃,二分以上的,就需要动用特殊的玻璃切割设备了。

木兰花的这柄玻璃切割刀,已经算是十分特殊的了,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割开三分厚的玻璃,但此际,她连割了几次,却都没有奏效。

由此可知,这幢别墅的玻璃门,玻璃墙,竟是用六分玻璃镶配造成的。六分厚的玻璃,只有少数几个工业水准特别的国家,才能制造,而且,它的售价,非常昂贵,每一平方尺,大约是八万元左右,这一幢别墅,要用多少这样的厚玻璃扈新铁确然可以算得是豪富了!

木兰花立时放弃了割破玻璃进房的办法,她仍然贴着玻璃,身形迅速地转着,来到了阳台下面。阳台下面,已经是客厅了!

木兰花是慢慢转过来的,当她一转过屋角之际,她立时连发出了四枚麻醉针,将一个保镖和三头狼狗,都射得昏倒在草地上。

然后,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向内看去。

她首先看到了钻石兰妮,只见她不断地挥着手,讲着话,可是她讲话的对象是什么人,木兰花却看不清,而木兰花也不敢冒险向前移动,因为她若是要再向前移动的话,就必然要经过大厅的玻璃门,兰妮是必然会发现她的!

木兰花伫立了极短的时间,她便取出了一个胶塞来,吸在玻璃上,从那胶塞状的东西上,有一条线,联着一个耳机。

木兰花将耳机塞在耳中,她立时听到了一阵空气震荡所发出来的嗡嗡声,她如今所使用的东西,是一具微声波扩大仪。

这具仪器,使得需要窃听的人:即使隔着一尺厚的墙,也可以清楚地听到墙那边的人讲话,何况此时所隔的,只是一块玻璃。

是以,她立时听到了兰妮的声音。

只听得兰妮在尖声地道:“你还要我叫你多少声小乖乖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全世界最好的许诺了么你还想什么”

她像是在演话剧一样,在讲到“全世界最好的许诺”之际,双手高举,叫嚷得十分刺耳。而且,看她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烦了。

木兰花只觉得十分奇怪,因为,看钻石兰妮的情形,她真的是在求一个人,可是,木兰花由于看不到那另一个人,是以也不知道她在求些什么。

钻石兰妮在讲完了这句话之后,气唿唿地望着前面,但是木兰花却听不到有人回答她。像是一切只是兰妮在独白一样。

木兰花的身子,向前移出了半步,这样,她更可以看清大客厅中的情形了,可是,她还是看不见那另一个人,而兰妮则一直狠狠地望着前面。

正在这时,木兰花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门球转动的声音,木兰花的身子,又向后缩了回来,她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那两个人,一个是金发美人,另一个则是一个面目阴森的中年男子,两人一走进来,金发美人便道:“兰妮,有结果了么”

兰妮愤然回答道:“没有!”

那中年男子冷笑道:“我就不信没有法子对付,只不过你们都不肯照我的法子进行而已,你们这样问法,有什么用”

兰妮转过头去,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

那瘦削的中年人“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当然有办法,如果不是我想出办法来,我们怎么将她弄到手又如何使木兰花对你一点也不起疑”

忽然之间,听到那中年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而且,那中年人的话,也是木兰花感到不明白的。什么叫作“对兰妮完全不疑心”呢是不是他们作了一件布局十分奇妙的事,这件事本来是和兰妮有关的,但是自己却一点也未曾思疑到兰妮的身上呢

木兰花心中的疑丛,越来越甚,她小心地向大厅中望着,只见那中年人向前大踏步地走去,走到了木兰花所看不见的地方。

但是,他却立即退了回来。

而在他退了回来后,木兰花不禁大吃了一惊!

那中年人不是一个人退回来的,当他退到了木兰花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之际,他的双手,提住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子的身子,十分瘦弱,以致被那中年男子提着,像是落在老鹰手中的小鸡一样,那女孩子双腿,更是软弱无力,她分明是残废的,而那个女孩子,就是穆秀珍曾救过的那小女孩!

木兰花本来是将那小女孩留在家中,叫穆秀珍向她套问有关一切的,可是,当她回家的时候,那小女孩和穆秀珍却已全不在了。木兰花一直只当穆秀珍童心大起,是带着那小女孩出去玩了,所以虽然觉得事情奇怪,但是却也并不是十分着急。

但是,这时,她看到那小女孩竟然会在这里,她心中的吃惊,实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小女孩在这里,那么,穆秀珍呢

穆秀珍是不是也遭到了什么意外

这时,木兰花由于没有法子进去,是以只得焦急地站在外面,否则,就算她够镇定的话,她也一定会立时现身的了。因为她不但要明白穆秀珍的下落,而且,那小女孩也显然会受到伤害了!

她吸了一口气,只见那小女孩的脸色,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白得像是纸煳成的一样。可是令得木兰花放心的是,她知道,那小女孩是不会屈服的!”

木兰花绝少见过一个孩子的脸色苍白到这种程度的,但是,她也更未曾见过一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和她的眼色,是如此坚强的。

她紧紧地抿着嘴,像是她的两片嘴唇,是根本无法分开来的一样!

木兰花定了定神,继续听着厅内发出的声音。

只见那中年男子,一直提着那小女孩,直来到了一具钢琴之前,他的手才松了一松,令那小女孩坐在钢琴的盖上。然后,只听得他道:“安妮,你叫安妮,是不是”

那小女孩一声不出。

中年人又道:“好,你不出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没有耐心的,如果你再不说话,我也会再问你,但是这个却会使你开口!”

他一面说,一面突然伸手,在衣袋之中,取出了一柄极其锋利的小刀来,在那小女孩面前,慢慢地幌动着,精光四射。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可是突然之间,只见他一挥手,那小女孩额前的一绺头发,已经被那柄锋锐的小刀,削了下来!

这实在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恫吓!一个中年男子,用那么锋利的武器在恫吓一个残废的,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女孩!

木兰花心中,怒火大灼,她知道自己不能光是这样窃听下去了,再这样听下去,那小女孩毫无疑问,会受到伤害的!

木兰花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去。

她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在阳台之下,在刚才的望远镜观察中,木兰花是知道阳台上有人守卫的,那么,自阳台中,当然也可以通向屋子的内部。

当然,在阳台上站着守卫的情形之下,要爬上阳台,通向屋子内部,这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可是,看那中年人面上那种凶狠的神情,自己若是再不设法去搭救,那么那小女孩一定要糟糕了。是以她退出了一步后,已经取了一个金属圆筒在手。

那时,她的耳中,仍然塞着微声波扩大仪的耳机,是以大厅中发出的声音,她是仍然可以听得到的,她听到那中年人道:“我问,你说,你听到了没有”

那小女孩仍是不出声。中年男子又道:“你说,那块钻石,放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心中一凛,那钻石,他所指的,是不是那块被称为“太空之光”的大钻石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名贵的钻石,又如何会和一个残废小女孩发生关系的木兰花呆了一呆,只听得那中年人已咆哮了起来。木兰花知自己不能再耽搁了,她迅速地收起了微声波扩大仪,然后,又退出了一步,将手中的金属筒,对准了阳台的边缘。

她的手指,向金属筒的一个掣按去,只听得极其轻微的“飕”地一声过处,自金属筒中,射出了一个钩子来,那钩子是连结着钢化玻璃纤维制成的细索的,钩子射了上去,恰好钩在阳台的边上,发出了十分轻微的“拍”地一下声响来。

那两下声响虽然低微,但是在阳台上的人,却像是已然发觉了,只听得一阵犬吠声,同时有人在上面走动的声音传下来。

木兰花连忙靠着大厅的玻璃门站着一声不出。

她射出的那只钩子,仍然钩在阳台的边上,但是那是一只十分小的铜钩,那是特种合金钢铸成的,虽然它的大小,和四分鱼钩差不多,但是却足可承得起两百磅的力量,连着它的铜化玻璃纤维制成的玻璃绳,也只有铅笔蕊那样粗细,但同样可以承受两百磅的重量。

这样小的钩子,钩在阳台边上,自然是不容易觉察出来的,是以上面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在不到半分钟内,便已静了下来。木兰花戴上了特制的皮手套,没有这种皮手套,是没有人可以抓住那么细的玻璃绳爬上去的。她的动作十分迅速,转眼间,她的手已可以抓到阳台边缘了,她双足缠住了玻璃绳,慢慢地向上,探出头去,等到她的眼睛,可以看得到阳台上的情形时,她的心中,不禁大喜。

阳台上,有一个守卫,和两头狼犬。

而更令得她高兴的是,一扇玻璃门正打开着,微风吹得门内的纱窗帘,正在轻轻地飘动,那就是说,只要她爬上阳台,她就可以轻而易举,进入屋子了,她一手用力捉住了阳台边缘,另一手,取出麻醉枪来,连射了三枪,三支麻醉针,射中了一人两犬,那人的身子幌了一幌,便伏在阳台的栏杆上了。木兰花立时一个翻身,上了阳台,她收回了玻璃索,身子一闪,闪到了打开的玻璃门前,向内看去,里面是一间十分宽大的书房。

木兰花肯定了书房中没有人,她闪身进去,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来,然后,她又轻轻地旋开书房的门,向外望去。

她一旋开了书房门,便可以听得已大厅上传来的声音了,那中年人正在咆哮,道:“你别以为我不会割断你的喉咙!”

可是,也只有那中年人一个人在咆哮,并听不到那小女孩的任何声音。木兰花迅速地走了出来,待向楼梯下冲下去。

可是,她才来到了楼梯口子上,便陡地停了一停。因为在楼梯下面,有两个人守着,木兰花只停了两秒钟,她的麻醉枪中,又有两枚麻醉针,电射而出,她不等那两人倒地,便由楼梯上直冲而下。

当她疾冲而下之际,那两个人已中了麻醉针,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但是却已发不了声,当木兰花冲到了最后几级楼梯时,这两人身子向后倒去,“砰砰”两声响,跌倒在地上,而木兰花身形疾跃,已越过了两人,在墙角处站定。

随着那两人跌倒,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唿喝,道:“外面什么人兰妮,你出去看看,外面有声响,是什么声音。”

木兰花心中暗自好笑,只听大厅的门打开,钻石兰妮,向外走了出来,钻石兰妮才一走出来,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卫!

那时,她的手还未曾离开门球,她的反应十分之快,当她一看到那两人倒在地上之际,她立时一缩身向后退去。可是,木兰花的动作,比她更快!

就在她的身子一缩之际,木兰花已然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的麻醉枪,也已然对准了兰妮的胸口。木兰花的那柄枪,在外形上看来,和普通的枪,是一模一样,兰妮的身子震了一震,便僵立在门口,既不敢叫,又不敢动弹了。

那中年人还在喝问:“兰妮,什么声音”

兰妮干咳了一声,木兰花扬了扬手中的枪,道:“转过身,慢慢地向前走进去。”

兰妮的面上,青白不定,神色十分难看,她当然不愿意听木兰花的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听又有什么法子是以她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而她才一转过身去,木兰花已然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她的左臂,将之反扭了过来,那中年人又道:“兰妮,你在和什么人说话”

兰妮还没有回答,事实上,兰妮也不必回答,那中年人也可以知道答案了,因为木兰花已经推着兰妮,走进了大厅之中。

她一走进大厅,便冷冷地道:“和我说话!”

大厅中的金发美人,和那中年人,都倏地转过头来,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下惊唿声,叫道:“木兰花!”

“不错,是我!”木兰花冷冷道:“将手放在头上。”

那金发美人道:“木兰花,我们——”

“将手放在头上!”木兰花厉声重斥着。

那金发女人仍然扬着手,道:“木——”

可是,她只讲出了一个字,木兰花便已然扳动了枪扣,“嗤”地一声响,一枚麻醉针,已然射中了金发美人的头部。

金发女子身子幌了一幌,张大了口,看她的样子,像是还想讲什么的,但是,她却已讲不出什么来了,她的身子,立时软倒在一张沙发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得那中年人呆住了,不知怎么才好。而木兰花之所以一上来就对那金发美人下了手,那是因为她已然知道,在金发美人,兰妮和那中年人之间,是那中年人居于领导地位的,她对付金发美人,正是杀鸡儆猴之意。

而从那中年人的面色来看,她那种杀鸡儆猴的手法,显然已收效了,她冷冷地又道:“将你的手放在头上,还要我再重覆么”

那中年人略为迟疑了一下,双手已放在头上。

但这时,他面上的神色,却反而镇定了不少。

只听得他说道:“木兰花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

木兰花冷笑着,道:“先生,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一定是近十年来,神出鬼没,令得国际警方伤透脑筋的第一流珠宝窃贼,麦泰许先生了!”

那中年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他勉强地干笑着,道:“木兰花小姐,你真厉害,你目光之锐利,实在使我佩服。”

木兰花的声音,仍是那样冷淡,道:“麦泰许先生,我的观察力,还有令你吃惊之处啦,你有着不少化名,在本市,你的化名,就是扈新铁了,是不是”

那中年人的身子,剧烈地发起抖来。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高叫着。

木兰花的冷静,恰好和麦泰许的恐惧相反,她冷冷地道:“有什么不可能本市警方,只怀疑扈新铁和珠实大盗有勾结,但是却想不到珠实大王本身,就是珠宝大盗,那是由于你掩饰得巧妙,但是你以为那一直可以瞒得过去么”

麦泰许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当然,他双手仍然放在头上,道:“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很简单,我是从二楼阳台上爬进来的,首先,我到达一间书房,那当然是屋主人的书房,书房上,有着一张相片。”

“可是,那张相片和我不同啊!”

“对了,那张相片上的,是经过了化装的你,凡是你以本市珠宝大王的身份出现之时,你就作这样的化装,但是,你却露了一点破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破绽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谁都知道,珠宝大王扈新铁,是最喜欢用宝石来做衣钮的,你看着现在穿的衣服,是用什么做衣钮的”

麦泰许低下头去,他衣服的钮扣,全是第一流的闪云石做成的,他叫了起来,道:“那不能证明什么,实在不能证明什么。”

“麦泰许先生!”木兰花沉声道:“瑞士的警方,曾经费尽了心机,摄得了你的一幅侧面相,印了几千份,分发给世界上所有的有关方面,我也曾看到过那张侧面相,相片虽然模煳,但是却可以使我肯定,在我眼前的是麦泰许先生。”

麦泰许张大了口,不出声。

木兰花又道:“而且,凑巧的是:书桌上的照片之上,扈新铁先生穿的衣服,恰好是你今晚穿的那一件,钮扣是闪云石的,先生,就算你是寄住在人家家中的,你必然不会借穿主人的衣服,而且也绝对无法这样合身的,对不对”

麦泰许哑口无言。

“所以,我突然明白了,珠宝大王扈新铁先生,就是珠宝大盗麦泰许,而他每次到各地去考察业务,实际上,是去进行窃盗勾当!”

麦泰许的脸色灰败,自他的额上,渗出了一颗颗的汗珠来,他喘着气,道:“好,你赢了,可是……可是……事情可有商量么”

他以一种十分卑鄙的乞求眼光,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道:“秀珍在哪里”

麦泰许一呆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兰花道:“那么你们是怎样抢到安妮的”

麦泰许向那金发美人指了一指,道:“她,琳达,是安妮的继母——”

麦泰许才讲了这一句话,木兰花才陡地吃了一惊,道:“我明白了,死在你们枪下的,是你的老搭档,柏克,妙手柏克”

麦泰许点了点头。

木兰花道:“这倒好,麦泰许,兰妮,柏克和琳达,四个世界上最着名的珠宝大盗,居然在一起做案子,这可真够轰动啊!”

木兰花这句话才一出口,忽然听到一个尖锐得异乎寻常的声音叫道:“胡说,你胡说,我的父亲决不是什么珠宝大盗!”

木兰花连忙转过头去,发出那种尖锐的唿叫声的,正是安妮,安妮终于肯开口了,这令得木兰花十分高兴,但是,她却无法同意安妮的否认。

因为,如果金发琳达是安妮的继母,那么,金发琳达的丈夫,正是妙手柏克,而妙手柏克在珠宝盗窃上的声名,决不在麦泰许和钻石兰妮之下的!

是以她只望了安妮一眼,并不说什么。

而安妮在叫了那一声之后,也立时紧抿着嘴,不再出声了,木兰花现在还不打算向她问什么,是以她立时转过头来,道:“麦泰许先生,你们四人联手,是向那颗“太空之光”下手的,是不是”

“是的,而且我们已经得手了。”

木兰花并不感到吃惊,这四个人,全是举世皆知的神出鬼没的大盗,普通他们要下手的东西,只要他们中的一个人出马,便已可以到手的了。

如果他们四人联手,再不能窃得那颗“太空之光”的话,那么,这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是以木兰花点着头,道:“东西偷到手,忽然起了内哄,是不是”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斜过眼去,偷望着安妮。

只见安妮的眼,不断地眨着,像是在竭力忍着眼泪一样,麦泰许却不回答,木兰花又道:“是不是起了内哄啊”

“我为什么要不断地回答你的问题”麦泰许又问。

当然,你必需回答我,因为你的回答,如果使我满意了,那么,你的身份秘密,我可以替你保守一个时期,保守秘密时间的长短,视乎你的回答令我的满意程度而定,明白了么”

麦泰许道:“明白,明白。”

木兰花将钻石兰妮的身子,推向前去,命她坐在麦泰许的旁边,她手中的枪,仍然对准了两人,道:“好,那么将其中的经过说一说。”

麦泰许搓了搓手,道:“我们四个人,自从“太空之光”被发现之后,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件事了,于是,琳达便首先设法,跃进南非的钻石矿务公司,她的工作十分努力,使她在四年后,已成为总经理的私人秘书了,这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木兰花的心中,暗叹了一声。

这些珠宝大盗的心机之深,实在是可想而知的,他们为了要偷窃一颗钻石,竟可以使一个人,潜伏下来,达四年之久!

“在我们已得到了保险库的密码,快要动手之际,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太空之光”,忽然有了买主,以惊人的价格成交了!

“这是令得我们十分吃惊的,因为钻石若是转手成功,我们就前功尽费了,所以我们决定提前下手,但当我们这样决定时,却已经迟了!

“买主十分心急,希望立即得到钻石,公司方面,决定派专机送出,我们本来以为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了,谁料到——”

麦泰许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如果他是想卖关子的话,那么,在木兰花的面前,是一点作用也不起的了,因为木兰花立时接了上去,道:“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公司的总经理,带着金发琳达同行,是不是”

麦泰许佩服地点着头,道:“是的,是的,在飞机上,琳达得了手,跳伞而走,我们早在海面上备好了接应钻石,到手了,唉,那实在是一颗稀有的钻石,它有一百三十卡拉,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迷人的东西,它像是一颗星一样!”

“好了,”木兰花打断了他,“别做诗了!”

麦泰许苦笑了一下,道:“照预定的计划,我们将钻石交给柏克去割开来,我们将每人得到相同份量的一份,柏克在阿姆斯特丹的化名是柏鹿特,他是荷兰最有名的钻石切割匠之一——”

麦泰许讲到这里,突然咬牙切齿,道:“可是,这狗养的柏克,我们合作不止一次了,这一次,他却叛变了我们!”

“我们全在阿姆斯特丹等着,等候“太空之光”失窃的确息传遍全世界,可是奇怪的是,我们竟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而在我们照例和柏克的联系,到了第三次之后,柏克便带着他的残废女儿失踪了,该死的柏克走后,他以为我找不到他的,他以为在本市立足,一定料不到我也会来到本市的,但是,结果他远是被我发现了,他死在我枪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木兰花仔细地听着麦泰许的话,麦泰许的话,似乎是真的,因为木兰花找不出什么破绽本,整件事情,看来就是这样的了。

可是,她却又突然记起了兰妮在离开她家时发出的恐吓来,道:“那么。事情和国际特务,又有甚么关系兰妮曾用这恐吓过我。”

麦泰许道:“那是兰妮神经过敏,兰妮的一个朋友是情报贩子,据这位情报贩子说,某国特务头子,已命令他手下的特务,全力寻找一颗失踪钻石的下落。”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这个国家,一定就是承购“太空之光”的那个国家,是不是己

麦泰许点头道:“是的,可是那却没有什么关系的,特务头子为了重要的情报,下达全体勋员的命令,自然不出奇,但为了一颗钻石——”麦泰许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兰妮道:“我那位朋友是从来也不说谎的。”

木兰花凝思着,过了半分钟,她才道:“麦泰许,你不觉得你们的盗窃行动,实际上已和一件十分严重的事结合起来了么”

麦泰许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那么一颗稀世的钻石失窃了,为什么竟会不宣布消息那当然是有一方面,要求严格地保守秘密的原故了。而卖方,是不会要保守秘密的,那就是说,买方倒要求保守秘密,由此可知,买进这块钻石的某方面,对这颗钻石,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用途!”

麦泰许惘然半晌道:“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木兰花向安妮走去,她用一只手臂,将安妮抱了起来,手中的枪,仍然对准了麦泰许,道:“你替我开门,送我上车。”

麦泰许忙道:“我刚才说的一切,可令你满意了么”

“我满意了,”木兰花回答,“但是,我一定得警告你们,你们三个人的性命,等于是放在热水中的冰片一样,是随时可以消失的。”

钻石兰妮尖声道:“如果你带走安妮,那你比我们更危险,柏克和她一分钟也不分离,钻石在什么地方,只有安妮一个人知道。”

木兰花摇着头,道:“你错了,兰妮,我带走安妮,绝不是为了得到那钻石,我只是要照顾她,将她当作我自己的妹妹一样。”

兰妮恶毒地笑道:“看来你也不能照顾她多久,因为你也快要死了,那么多的国际间谍在找这颗钻石,你逃得过去么”

木兰花一怔,道:“你将会去泄露消息,说安妮在我这里,是不是”

“是的,我为什么不”兰妮挑战也似地说。

“欢迎!”木兰花平静地回答着。

麦泰许已打开了门,木兰花抱着安妮,上了车,放安妮在她的身边,然后,她驾着车,车头灯刺破黑暗,向前迅速地移动着。

安妮坐在木兰花的身边,一声不出,木兰花也不去和她说话,当车子在公路上疾驶了十来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唿叫着迎面驶来。

木兰花的车子,在警车旁边擦过,她看到了坐在车头的高翔和穆秀珍,她立时停下车,大声地叫着,和按着喇叭。

那辆警车迅速地退了回来,木兰花已然打开了车门,穆秀珍自警车上疾跳了下来,向前奔着,叫道:“兰花姐,他们将安妮——”

她要讲的话还未曾讲完,便已经奔到了木兰花的车前,当然,她也立即看到了坐在木兰花身边的安妮,她立时住了口,然后,“哈”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小鬼头,原来你又回来了!”

高翔也奔了过来,看到了安妮他也十分高兴。

可是安妮的神色,却依然十分冷漠,她望着木兰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一声不出,穆秀珍向她扮了一个鬼脸,道:“兰花姐,你是在什么地方将她找回来的”

木兰花道:“你们上车来,我们回去再说!”

等到穆秀珍和高翔两人上了车,木兰花才又道:“高翔,你吩咐警车全神戒备,跟在我们的后面,并且在我的住所四周围布防。”

高翔答应了一声,用无线电对讲机吩咐了下去,穆秀珍显得十分兴奋,道:“兰花姐,为什么那么紧张,可是事情非同小可么”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是的。”

穆秀珍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之所以不安,当然不是为了害怕,而是兴奋,她最好木兰花立时将一切经过讲出来,好让她尽释心中的疑团。

她也希望敌人就在眼前,好让她和敌人拼斗!

她向木兰花联珠炮也似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木兰花却一个也不回答,反而道:“秀珍,你将我们离去之后的情形说说!”

穆秀珍道:“你们走了之后,唉,我想尽了办法,想引她开口,可是我已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安妮多半是一个哑子!”

木兰花斥道:“别胡说!”

穆秀珍自已也觉得好笑起来,将当时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而她在追那辆汽车时,由于她追出之时,根本已迟了许多,所以连那辆汽车的去向也不知道,只是在市区内乱兜,是被一辆警车发现,向她传达了木兰花要她立即回去的话的。

所以,对穆秀珍而言,整件事仍是莫名其妙的。

等到穆秀珍将经过的情形讲完,车子也已快到家中了,木兰花仍是一声不出,一直到车子在用铁门前停了下来,她才道:“你们两人先进屋中去看看,可有什么异状要小心些!”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看到木兰花神色如此凝重,心中也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是以他们打开车门,贴地滚了出去。

而高翔还向跟在后面的那辆警车,作了一个手势。

只见在警车之中,立时有三柄手提机抢,伸了出来,监视着屋子,如果有人从屋子或是花园中,向高翔或穆秀珍狙击的话,那么,是必然逃不过三柄机枪。

高翔滚到了铁门边上,用力一推,已将铁门,推了开来,他一跃而起,伏着身,向前窜去,穆秀珍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来到了门口,贴墙站定,高翔一转门球,倏地推开了门,身子接着,转了进去,而门一被推开,穆秀珍也立时闪了进去。

在车中的木兰花,也已握定了枪。

就在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闪进屋子之后,只听得屋子中传来了穆秀珍的一声怪叫,紧接着,客厅之中,便已灯火通明。

木兰花一听得穆秀珍的怪叫声,立时跳下车来,向警车一招手,警车上也立时跳下七八名警员来,一齐向屋子冲去。

当他们冲到花园之际,高翔在门口出现,只见他双手乱摇,道:“没有事了,他们已走了,只不过屋子中遭到了可怕的破坏!”

木兰花快走奔了进去,连她也呆住了。

穆秀珍正站在客厅中央,涨红了脸,在大声地咒骂着,在客厅中,满是废物,而这些废物,本来都是她们客厅中的精心陈设!

木兰花连忙跨过了被噼成碎片的沙发,桌子和椅子,向楼梯上奔去,上面几间房间的情形,也是一样,所有的衣橱,全被打开,并且噼了开来,没有一张被子和一只枕头是完整的,连洗面盆也被拆了下来,水喉被拆成了一节一节。

所有的墙纸,全被撕下,地毯被拉起割破,地板也被可怕地撬开过,床垫被割开,楼梯的扶手,也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所有的家具,没有一件是完整的,那架钢琴被拆成了零件,琴键满地皆是,厨房中所有的瓶、罐,都被打开或打烂了。

木兰花的住所,曾不止一次地遭到过破坏,甚至还曾整所被炸药炸毁过,但是,却没有一次是被破坏得如此之彻底的!

可以说,整间屋子之中,已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

木兰花从楼梯上奔了下来,穆秀珍仍然在大声地骂着,高翔站在一堆被割开的沙发垫中发怔,两个警员站在门口,扶着安妮,不知是进来好,还是不进来好。

看到了安妮,木兰花才注意到,屋中至少还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那件东西,便是安妮所坐的那张轮椅,当然也被推翻了。

木兰花走过去,将轮椅扶正,示意那两个警员,将安妮扶了进来,在轮椅上坐下,直到此际,高翔才失声道:“天啊,他们想作什么”

木兰花沉静地道:“他们当然是想找回那颗钻石。”

高翔叫道:“可是,我们却连钻石的影子也未曾看到过,他们何必这样”

木兰花却突然笑了起来,道:“高翔,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否认钻石不在我们这里其实,我们就算否认,人家也一定会知道的。”

木兰花的这几句话,实是令得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目瞪口呆,他们望定了木兰花,实在不知道木兰花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高翔首先叫道:“兰花,你——”

但是木兰花不等他讲完,便道:“可是他们却白费心机了!他们想在我这里找回那颗钻石去,那是在做梦,绝不可能的!”

穆秀珍忙又道:“兰花姐——”

可是,像高翔一样,她的话头,又立时被木兰花打断,木兰花道:“秀珍,你别再骂了,他们人也走了,你骂他们,他们也是听不到的了。”

穆秀珍苦笑道:“那么,我们怎么办我们能在这里住下去么”

“当然不能,”木兰花想了一想,“我想,我们暂时可以住到高翔的家中去,高翔,我想你一定不会反对的,是不”

“当然不反对,欢迎之至!”高翔连忙说。

“欢迎什么高翔,你在幸灾乐祸!”穆秀珍瞪着眼,“你说欢迎,那等于说我们的住所被人家毁了,你很高兴,是么”

高翔笑了起来,道:“秀珍,快走吧!”

木兰花在推着轮椅,一行人一起离开了屋子,木兰花吩咐留下几个警员,守在屋子的周围,她和高翔、穆秀珍、安妮,一齐登上了车子,而将那张轮椅,放在车子的行李箱中,三十分钟之后,车子驶上了一个斜坡,已到了高翔的住所。

高翔住在市区的一组十分高级的大厦之中的一幢的顶楼,大厦之下,全是停车场,他们停好了车子,仍由木兰花推着轮椅,上了电梯。

在看到木兰花的家中被人破坏的情形之后,高翔的住所,虽然有点凌乱,但是看来也像是天堂一样了,木兰花坐了下来,她坐在安妮的对面。

她用十分诚恳的声音道:“安妮,你不肯和我们说话,那是不要紧的,但是为了你,我的家已被人破坏成那样子,你是已经看到的了。你自己的生命,也随时随地在危险之中,但是你不必害怕,我们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你不讲话也不要繁,但是你却要给我们知道你心中的意思,你同意么”

安妮坐在轮椅上,她一动也不动,以致她看来,像是一具根本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木兰花又道:“从现在起,我问你的话,如果你表示同意的,你就点头,你表示不同意,就摇头!”

安妮仍是一动也不动。

木兰花道:“你一定已十分疲倦了,你应该去睡了!”

木兰花讲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望定了安妮,安妮仍是一动也不动,穆秀珍心急,立时想要说话,可是却给高翔阻住了。

等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几乎连木兰花也以为安妮不会有什么反应了,才看到她,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想睡了。

木兰花满意地笑了一笑,道:“好孩子!”

她抬起头来,对高翔道:“高翔,你替安妮去准备一下房间,要尽量让她舒适!”木兰花一面说,一面连向高翔使了两个眼色。

高翔立时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他推开了一间房门,走了进去,约莫过了五分钟,他走了出来,道:“可以去睡了!”

木兰花推着轮椅,走了进去,那一间卧室,的确已布置得十分舒适了。木兰花才走进去,高翔便向床头灯呶了呶嘴。

木兰花立时看到,在床头灯上,有一个小型的电视摄像管,还有一个传音器,安妮独自在房中,做些什么事,都可以在房外的一具电视机上,看得清清楚楚。

这便是刚才木兰花叫高翔来布置的,而她甚至于根本不必讲话,高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两人又发出会心的微笑来。

木兰花将安妮抱上了床,替她亮了一盏光线十分黑暗的小灯,然后,关好房门,退了出来,他们立即来到了高翔的书房之中。

在书房的墙上,一具电视机上,正现出安妮睡在床上的情形,安妮静静地躺着,可是她绝未睡着,因为她双眼睁得老大,望着天花板。

看她的样子,像是心事重重,正在想些什么。

她想的是什么呢她想的事,一定就是整件事的关键。然而由于看来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是以她对什么人都不说话,也没有人可以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才一进高翔的书房,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问道:“兰花姐,你说那颗大钻石在我们的手中,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木兰花淡然一笑,道:“那么何以我们的住所,被破坏得如此之甚呢”

“那是他们认为,不知有什么其蠢如猪的人认为如此,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得到钻石,是不是难道你已得了钻石么”

“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说”穆秀珍插口道。

高翔道:“我明白了,兰花,你是想让那些人知道,钻石在你的手中,那么,就藉此可以使他们出现,来和你接头,是么”

“不对,不对!”穆秀珍连忙不服气地大声驳着高翔,“兰花姐刚才讲的时候,那些人早已走了,他们怎听得到”

“秀珍,”木兰花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思想不会转弯,你想,他们难道没有可能在屋中留下一具窃听器么有可能吧!”

穆秀珍“哦”地一声,恍然大悟,道:“那么,你特地问高翔是不是欢迎我们,也是为了想他们知道我们是在高翔家中!”

木兰花笑着点头,道:“对了。”

穆秀珍立时磨拳擦掌,气愤愤地道:“哼,这些家伙,若是来了,看我不将他们全身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了下来!”

木兰花笑道:“秀珍,现在又不是叫你入厨房煮拆骨酥皮鸭,你何必作此惊人之语高翔,你可知道,安妮是珠宝大盗,妙手柏克的女儿。”

高翔陡地一呆,道:“妙手柏克,就是和金发琳达姘居的那个”

“是的,还有你更料不到的事情哩,本市的名流,鉅富,珠宝大王扈新铁,就是在珠宝盗窃这行中坐第一把交椅的麦泰许的化身!”

高翔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若不是出自木兰花之口,而是出自另一个人口中的话,那么,高翔一定早已斥责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了!

他呆了半晌,才道:“那太匪夷所思了!”

木兰花又道:“那颗“太空之光”钻石,确然是被偷走了,那是麦泰许、柏克、琳达、兰妮四人通力合作的一桩杰作!”

木兰花将她在玻璃别墅中的径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用心地听着。而木兰花也一直在留意着电视上的安妮。

安妮一直躺着不动,也一直睁大着眼。

看她的情形,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她也是在听木兰花的叙述,但事实上,当时木兰花讲的话,她是绝听不到的。

木兰花讲完,高翔才哼了一声,道:“麦泰许的计策,当真十分高,可是他未曾料到秀珍错有错着,反倒破了他的妙计。”

穆秀珍嗔道:“我错了什么”

高翔笑道:“你想想,他和琳达两人,抢走了安妮,留下田凡统给你,主要就是叫你们别去追他们,而另一方面,他又安排兰妮到警局去吵闹,那样,兰妮和安妮之间,看来是毫无关系的了,但是你却偏偏追了出去,以致我们无法知道安妮落在什么人的手中,只好循着兰妮的这件线索去追寻,麦泰许就变成弄巧成拙了!”

穆秀珍仍是不服,道:“这也不能说我错有错着。”

木兰花笑道:“好了,别争了,我本来就疑心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我们的住所,又被澈底破坏,这种程度的破坏,也决计不是普通人所能造成的。”

高翔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正有受过训练的特务,要得回这颗钻石”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而且,这颗钻石,我们虽然连见也未曾见过,但实际上,却等于在我们的手中。”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吃惊地望定了木兰花。

木兰花向那电视萤光幕指了一指,道:“我敢肯定地说,那颗被称为“太空之光”的钻石在什么地方,只有安妮一人知道!”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这才知道木兰花这样讲法,是什么意思,穆秀珍立时恨恨地道:“可是,那小鬼却什么也不肯说。”

木兰花想了片刻,道:“在玻璃别墅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那是当我们在论及黑吃黑的时候,她说,她父亲不是那种人”

高翔苦笑一下,道:“看来他们父女两人,是相依为命的,那么,她为她父亲辩护,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算出奇的。”

木兰花又向电视萤光屏上望了一眼,安妮仍然是睁大眼睛,望定了天花板。她叹了一声,道:“我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坚毅,如此能保守秘密的小女孩过。”

高翔道:“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你看不出来么她的沉默,可能是由于她从小残废所形成的,她一定有极强的思考能力。”

穆秀珍不耐烦道:“你们去讨论她作什么总而言之,她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要不然,何以我们劝她开口,她一句话也不说”

木兰花摇头道:“不,从另一方面来说,一定也有人吩咐她不要开口的,那么,她就是一个极其听话的孩子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又道:“这块钻石的价值虽鉅,但是为了它,动员特务人员想找它回来,这似乎也不怎么可能罢”

木兰花道:“秀珍,你怀疑得好,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这块钻石,一定有什么秘密的用途,而这种用途,一定又是极秘密的,所以钻石的买方,不愿意将失窃的消息传出去。”

“钻石还有什么用途啊”

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道:“我猜是军事上的用途。”

高翔刚想说什么,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时了。

在这样的时候,还会有门铃声传来,这令得他们都停止了讲话,而高翔则立时按下了两个掣,几秒钟之后,在另一具电视机上,便出现了高翔门口的情形。

有两个穿着大衣的人,站在门口。

那两个人的身形,都十分高大,他们穿着大衣,戴着呢帽,以致他们的脸面如何,看不清楚。高翔又向着桌上的一个表看去,那表上有一根指针,这时正在不断地颤动着,这证明这两个人的身上,全是怀着枪的,雷达探测器已探出来了。

高翔等到第二次门铃响起,才道:“谁”

他听到了一个外国口音十分浓的声音,道:“高先生,是我们,我们是绝无恶意的,我们只不过想来进行一场善意的谈判。”

“如果你们只是想进行一场善意的谈判,那么,你们身上带着手枪,也是善意的一种表示么”高翔冷冷地讥刺着来人。

那两人呆了一呆,高翔立即又道:“将你们的枪放在走廊的地毯之上,那么,我可以接见你们,和你们善意地谈谈!”

从那具电视机上,可以看到那两人略一迟疑,然后,各自取出了一炳枪来,虽然是从电视萤光屏上来观察,但是也可以看出,那是两炳新型的火箭枪。

那两人果然依言,将枪放在走廊的地毡之下。

高翔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道:“秀珍,你在这里,监视着安妮,留心她每一个小动作,她或者会自言自语,你记下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穆秀珍忙道:“兰花姐,我想——”

“你不必胡思乱想,安妮是整件事的关键,我们能不能明白整件事的真相,就要看监视安妮的结果如何,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你,你还不高兴么”

穆秀珍搔了搔头,道:“也好!”

她双手支着头,在那具电视前,坐了下来。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向客厅走去,木兰花在沙发上坐下,高翔来到了门口,他按下一个掣,门便打了开来,而他的身子,也恰好隐在门后。

木兰花则道:“请进来。”

那两个人立时并肩走了进来。

当他们走进来之后,高翔反手将门关上,在他们的身后道:“一直向前去,在兰花小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最好别乱动!”

那两人像是想不到身后突然有人讲话,是以呆了一呆,其中一个,除下了帽子,摊着手,道:“我们完全是善意而来的。”

“那么就请你照我的话坐下。”

那两个人走到了木兰花对面的两张沙发之前,坐了下来,木兰花不等他们开口,道:“我们的住所,完全被捣毁了,这是你们的杰作,是不是”

那两人中的一个秃顶男子道:“是的,因为我们想找回这颗“太空之光”来。高先生,兰花小姐,我们必需找回这颗钻石来,我们国家所有在海外的特务人员,已全体动员了!”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两位,如果你们前来,就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话,你们来得太迟了,这消息我早已知道了。”

秃顶男子忙道:“当然,我们还带来了一个建议。”

木兰花道:“请说。”

“这颗钻石,你们是无法脱手的,若是一定要脱手,那么只有将它切割开来,价格方面,自然要大大地打一个折扣了,我的建议是,我们作为买主,向你们购买这颗钻石。”

木兰花徐徐地道:“多少价钱”

“和我们向南非钻石公司购买的价钱相同!”

木兰花仍然是那样镇定地坐着,但是坐在那人后面的高翔,却不禁吓了一跳,心想那两人一定是疯了,否则一定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的!

“太空之光”的价值十分惊人,而双倍的价格,更是骇人了,看来,他们不顾一切,要得回那颗钻石,那是为什么呢

钻石虽然是最名贵的物事,但是世界上钻石却多的是,何以他们愿意付双倍的价钱,而非得到那颗“太空之光”不可呢

高翔的心中十分乱,思潮纷杳,他又想到木兰花刚才说,那颗钻石,可能有着特殊的军事用途,而那人又像是不愿意钻石被切割开来!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亮!

他想到了一点,世界上的钻石虽然多,但是,在一百卡拉以上的,却少之又少,像“太空之光”那样,达到一百三十卡拉的,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奇珍!

而他们的“特殊用途”,一定是需要一块大钻石,而不是许多的小钻石!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得回它!

在高翔心中,思潮纷起之际,木兰花也静坐着不动,她像是在考虑着那秃顶男子所提的条件,过了好一会,才听得她道:“这似乎不怎么可能,是不是”

“我们讲的话,是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们国家不在乎这些钱,但是却在乎那块钻石,我们要完整地得到这颗钻石!”

“你们这样说,那么我似乎可以将价钱抬高些了!”

“绝不能!”秃顶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而且,你们也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要不然,你们放着世界第一流的富豪不做,却要做路上的尸体了!”

木兰花道:“你们的建议,的确是对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但是使我难明的是,何以妙手柏克,却拒绝了你们的条件”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道:“所以,他死了!”

这两人曾以同样的条件,去和妙手柏克商谈过,这件事,本来还只是木兰花的想像,可是如今,却已然获得了证实。

木兰花之所以会想到这两人曾去找过柏克,也是有根据的设想。因为这颗钻石,是他们四人联手得到的,妙手柏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实在不能独吞的,而且,他们这一行,在同行之间,也有着“道德”的,自己人黑吃黑的事,可以说绝无仅有。

而且,钻石就算被剖成四份,在他们来说,也已是一笔极大的收获了。而柏克却突然失踪,被其余三人认为是卷逃,那可能是另有曲折的。

这曲折是,柏克并不是要卷逃,而是他要逃避什么事,使得其余三个人误会了,柏克之死在麦泰许枪下,可以说是很冤枉的。

那两个人并没有正面回答木兰花的问题,木兰花当然不肯就此算数的,她又问道:“你们的条件如此优厚,为什么柏克不接受”

那秃顶男子道:“小姐,你问得太多了!”

“一点也不,事情和我的切身利益有关,我当然有权利,而且也必需知道妙手柏克为什么拒绝了你们的条件,他拒绝你们的条件,而且还逃离了阿姆斯丹特,这就证明你们的条件,一定有令得他吃亏之处!”木兰花一口气地讲着,反驳着对方。

那秃顶男子也变得激动起来,道:“愚蠢,那纯粹是因为柏克是一个蠢才!”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蠢才!”

“但事实上却有,柏克就是!”

木兰花冷冷地道:“先生,如果你没有诚意,那么,我们的话,就无法谈下去的,我看,两位还是快些告辞的好!”

那两个男子霍地站了起来。

可是,他们才一站起,却又坐了下来。

他们坐了下来之后,那秃顶男子道:“小姐,如果你这样固执的话,那对你来说,实在是一项极大的不幸,你明白么”

木兰花冷笑道:“我的理解和你们相反,我的固执,事实上是你们的不幸,先生,为什么柏克拒绝了你们的条件,为什么”

那秃顶男子“哼”地一声,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柏克和你一样,起了不应起的好奇心!”

他讲到这里,便停了一停。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仍然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秃顶男子道:“柏克问我们,要那颗钻石有什么用。不幸的是,我们那次派去和他接头的那工作人员,一时口疏,竟将我们要那颗钻石的用途,向柏克透露了一下,柏克这傻瓜为了不同意我们对这颗钻石的用途,所以他就拒绝了我们的建议!”

高翔在那两人的身后,听到了这里,他心中对木兰花的佩服,可以说已到了极点。因为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钻石盗窃案。而木兰花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的!

当木兰花料到了这一点,而向高翔讲及时,高翔的心中还不以为然,但到如今,木兰花的推断,可以说完全是正确的。

问题是在于,他们要大钻石来作什么

木兰花的心中,也同样地在想着这个问题,她装着十分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那么,你们要这颗钻石,究竟是作什么用的

那秃顶男子道:“你太过份了,小姐真的太过份了!”

木兰花笑了笑,不再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再问下去的话,也绝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她道:“好的,我可以考虑二十四小时。”

两人站了起来,道:“再见!”

侑们退了出去,高翔先到了门边,替他们开了门,又立即将门关上,他又奔到书房中,在电视中看到那两人确已离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他转过头去看穆秀珍,却发现穆秀珍已伏在桌上睡着了,他回头向走进书房来的木兰花,指了指穆秀珍。

木兰花皱了皱眉,大声叫进:“秀珍!”

穆秀珍突然抬起头来,睡眼朦胧地道:“什么事”

“秀珍,”木兰花的声音十分严厉,“我吩咐你好好监视着安妮的,何以你睡着了”

“兰花姐,这小鬼只是睁着眼躺在床上,有什么——”

她本来想说“有什么好监视的”,但是她的话说到一半,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向电视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呆住了。

安妮已不在床上了!

穆秀珍自然不知道安妮是什么时候离开床的,她苦笑了一下,神情尴尬地望着木兰花,道:“谁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不睡了!”

高翔几乎没有被穆秀珍逗得笑出声来,他道:“她走不远的,一定还在房中,你们看,她,她在地上,爬着回来了!”

三人一齐向电视看去,果然看到安妮在地上爬着,看情形,她是从房门边上,爬回来的,她其实并不是在爬行,而是痛苦地用双肘支撑着,在地上移动她的身子。

终于,她来到了床边,她扬起头来,喘着气,双手抓住了床沿,挣扎着待向床上爬去。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对安妮来说,却是十分困难!

好不容易,她才上了床,又躺了下来,她的额上全是汗,她喘着气,忽然听得她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说的,我一定不会说的。”

高翔和木兰花互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刚才安妮在床上,那是她滚下床来,在门前偷听那两个人和木兰花的交谈。

安妮讲了两句,忽然又低声道:“他们会不会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不会的,他们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爸,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我会做一件最有用的事。”

在她讲这几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更现出极其坚决的神情来,使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定做得成她说的那件事的。

穆秀珍忍不住道:“唉,她想做什么事”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那还不简单么她要做的事,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将她所知道的秘密,牢牢地藏在她的心中!”

穆秀珍苦笑,道:“那么,我们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得知事情的真相了么我们总得想个办法,诱她将秘密讲出来才好!”

木兰花却摇了摇头,她道:“秀珍,你知道,我是很少承认失败的,但是我却不得不在安妮的面前承认失败,我怕我不能使她讲出秘密来。”

穆秀珍和高翔两人,心中都大有同感,是以他们都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木兰花叹了一声,望着电视,安妮已闭上了眼,看来,她在下定了一番决心之后,已经准备睡着了。木兰花来回地踱着,她从各方面去思索着,想着何以柏克拒绝了这样优厚的条件!

如果是别人拒绝这种条件,那或者还有理可说,但是柏克等四人,计划了好几年,目的就是窃宝,就是要将那颗钻石到手之后,切成四块来变卖——

当他们四人从事计划这种惊人行动之际,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准备坐二十年到三十年牢!而当他们盗得了钻石之后,有人肯不予追究,而且出巨额的金钱,向他们购买,那实在是梦想不到的幸运,那么,柏克为什么拒绝了这种幸运呢

这就像是一个人,明知自己的彩票中了头奖,但是却将中奖的彩票撕去一样地不可思议!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那秃顶男子说,那是因为柏克不同意他们对那块钻石的用途,那块钻石,究竟有什么用途呢何以柏克会因为反对这个用途,而宁愿放弃如此巨量的金钱

看来,事情还得先从弄明白那钻石的特殊用途着手。

木兰花一直在踱着,足足有近二十分钟,她才抬起头来,道:“高翔,你能够调集二十名精明的探员,来保护你的住所么”

高翔道:“当然可以的。”

木兰花道:“那就好,连你和秀珍在内,你们必需绝对地保护安妮,不使她有危险,同时,继续由电视监视她的一切行动。”

高翔点着头,道:“你呢兰花。”

“我去设法弄明白钻石的特别用途。”木兰花说。

高翔吃了一惊,忙道:“兰花,你不是要到钻石购买国的领事馆中去探消息吧如果是的话,那我绝对不同意你去。”

木兰花笑了笑,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我看你没有时间来反对我了,别忘记我们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你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妙手柏克的一切资料!”

高翔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如果木兰花决定了要去做什么,那是不论什么力量,都难以使她改变决定的,是以他只是苦笑着,并不说什么。

穆秀珍却嚷叫道:“那不对,那太不公平了。又要留我在这里,对着电视来看么兰花姐,我和你一起去,我听你的指挥”

木兰花却摇了摇头,对穆秀珍那种近乎哀求的眼光,丝毫也无动于中,她道:“不,我一个人去,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距天亮,还有二小时,高翔看了看手表,欲语又止。

木兰花道:“高翔,你想说什么”

“兰花,”高翔道,“如果天亮之前,你……不回来呢”

木兰花道:“那你们就得自行决定了,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是有着什么特别的意外的话,三小时时间,已足够我活动的了!”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打开了一只壁橱,道:“高翔,我要向你借一些东西,在危急的时侯,一件小工具,有时是可以救命的!”

高翔忙道:“只管拿好了,说什么借不借!”

木兰花取了七八件应用的东西,她又道:“你们千万要记得,绝不能使安妮有危险,快去调集探员,散布在你住所的附近,千万别大意!”

高翔已在和警局通电话了,木兰花已然打开了门,离了开去,穆秀珍赌气不出声,等木兰花走了之后,她才咕哝着道:“小心!小心!啍,这小鬼也有十几岁了,又不是一根针,碰一碰,掉在地上,就会找不到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失踪”

高翔放下了电话,笑道:“你不是已失去过她一次了么”

穆秀珍瞪着眼,道:“那也算么那金发琳达,真是她的母亲,连她的母亲要来看她,难道我也不让么哼,那可不是我的错。”

“所以说要小心,兰花的叮嘱,并没有错!”

“哼,兰花姐说什么全是对的,高翔,我看你快不像一个男人了!”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做了好几个鬼脸来气高翔。

但是高翔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人分成男人和女人,那绝不是说男人一定比女人强些,木兰花慎密的头脑,广博的学问,都在高翔之上,那是无可否认的事!

而高翔自从和木兰花成为要好的朋友以来,他从来也没有想否认过这一点,他对木兰花,是衷心地佩服的,是以穆秀珍的话,绝引不起他的生气,

穆秀珍见高翔反倒笑了起来,她自己反气唿唿地坐在一边,不出声了。不一会,二十名干练的探员,已然到了高翔的家中。

这二十名干探,全是高翔刚才在电话中亲自点名指定的,可以说全是本市警方的杰出人物,他们也遵照高翔的意思,带来了无线电通讯仪。

每一个人身边都有同样的仪器,而总机都放在高翔处,高翔可以随时和每一个人通话,而每一个人也可以将他的发现随时告诉高翔。

高翔留下两个人在屋中,命六个人守在天台上,特别是靠近安妮卧室的那一面,因为他住在顶楼,如有人要对安妮不利,有可能从天台爬下来的。

另外,他分配了四个人,带着检查暗藏武器的仪器,守在楼梯口,和升降机之前,上落的人,如果藏有枪械的话,定然无所遁形的。

而其余的六个人,则分散在走廊之中,在各层楼梯中来回巡弋,察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物,企图接近高翔的住所。

高翔这样的安排,实在可说是无懈可击的了!

当他安排好了之后,已经是三点半了。

高翔打了一个呵欠,他觉得有些疲倦了。

他去看穆考珍,发觉穆秀珍刚才是气唿唿地坐在沙发上的,但这时,她却已经闭上眼,睡着了,高翔只觉得好笑,走进了书房。

他坐在那具电视机之前。

从电视机上看来,安妮正在熟睡中。

高翔心中,也开始思索起来,究竟柏克为什么要拒绝那么难得的条件,究竟那国家,要这颗钻石来,有什么紧要的用处。

他想打电话税云四风,约他来一齐想想。

但是他却只是想着,并没有那样做,因为这时,已将近凌晨四时了。如果他真的打电话给云四风,那倒好得许多了!

因为他如果打电话给云四风的话,他一定会先去征求穆秀珍的同意的,而如果他去征求穆秀珍的同意的话,那么他也就可以发现,穆秀珍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只是在装睡!而且,这时候,穆秀珍正在偷偷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但是高翔不知道这些,他在书房中思索着。

穆秀珍走到了门口,那两名探员,奇怪地望着她,但是她却向那两探员,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可以出声。

那两个探员当然不会违背她意思的,连忙点头答应。

穆秀珍打开了门,闪身而出,她只觉得混身轻松,躲在屋中,看着电视,看一个睡熟了的小鬼头,那真是太乏味了!

而到领事馆去,探明那颗大钻石,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途,这又是何等够荆激的事!她吹着口哨,向升降机走了过去!

走廊中另有五名探员在,看到了穆秀珍,不但不阻止她,反倒向她行了一礼,穆秀珍心中好笑,暗忖只怕你们知道我是偷出来的,就不会对我这样客气了!

她下了楼,穿过了大厦底层的停车场,她忽然想起,自己要到领事馆去,还没有适当的交通工具啦,她在停车场中四面张望着,目光停在一辆奶黄色的积架“E”型的跑车上,也只费了半分钟的时间,便进了车子,又化一分钟,车子已然吼叫了起来。

而接着,雪茄也似的车身,便“唿”地一声,向外直冲了出去,她心中不禁好笑,心忖如果车主人细心的话,看到车子停了一夜,哩数表上的数字忽然不同时,该何等惊愕。

穆秀珍虽然心急,但是她倒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

在车子快到领事馆时,她便停了下来。因为那辆配有四千二百五十CC的引擎的跑车,发出了惊人的声响,如果她再不停下的话,那不啻是在告诉人:有人来了!

她跑出车子,贴着墙,向前走出了几条街。

天色十分黑,而且,还有着菲菲小雨,穆秀珍一直来到了领事馆的对面,才停了下来,虽然是在凌晨四时,但是可以看得出,领事馆的一楼,几乎是灯火通明的,但是每一个窗口,却都又着经过小心的掩遮,是以外露的光线不多。

穆秀珍取出了一副红外线眼镜来戴上,黑暗立时不能再难得住她了,她看到,在领事馆的围墙之内。至少有六七个守卫。

木兰花也不知是不是到了,看来,领事馆的四周围,十分寂静,不像是有了什么意外的样子。穆秀珍观察了一会,悄悄地绕过了领事馆的围墙,到了后面。

她立即看到了一株大树,那株大树十分高,而且,有好几个桠枝,是伸进领事馆的围墙去的,如果爬上了那株树,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领事馆了!

穆秀珍心中十分得意,爬树,对她来说,实在太容易了,她迅速地爬上了主干,攀着横枝,越过了领事馆的高墙。

当她的右手,抓住了一根树枝,压得那根树枝垂下来之际,她向下看去,双足离地,只不过是六七尺高而已!她心中暗自高兴,一松手,便落了下去。

可是,她的双足,却并没有站到地面。或者,应该说,她的双足一碰到了地面,地面上的一块翻板,便突然陷了下去。

而她的身子,自然也跟着跌了下去。

她跌在一个斜向下的凹槽上,向下滑去,足足滑了一分钟,她才跌进了另一间漆黑的房洞中,她的红外线眼镜,也已跌落了。

她才一跌进去,碰到了实地,便听得一阵哈哈不绝的笑声,传了过来,道:“朋友,自从我们在这里设立了领事馆以来,你是第八十七个爬树进来的傻瓜了!”

穆秀珍在这时候,心中着实不是味儿,她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诗问,第八十六个爬进来的傻瓜,是什么人”

穆秀珍之所以要这样问,乃是因为她想到,如果木兰花也是从树上爬上来的话,那么木兰花一定是那“第八十六个傻瓜”了!

但是那声音却回答道:“第八十六个傻瓜么那是一个只受了三个月训练,便自以为他已是占士邦的英国情报员,哈哈!”

不是木兰花!

这使得穆秀珍很高兴,但是也很难堪。

因为木兰花显然是认定了这株伸进围墙的树有陷阱,是以才不走这里爬进来的,但是她却连想也未曾想到这一点!

她叹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那间房间中,突然之间,亮了起来,光线是如此之强烈,以致在刹那之间,她根本看不清什么。。

在那短暂的时间内,她只听得有人在她身前不远处道:“这位小姐是谁是穆秀珍小姐,啊,那太好了,实在太好了,组长才去见过木兰花,木兰花答应考虑二十四小时,现在,只怕木兰花不必考虑那么久,就可以作出决定了,快报告组长!”

穆秀珍立即恢复了视觉,但是当她的视觉恢复了之后,她却发视自已是被罩在一个铁笼之中。穆秀珍大怒,叫道:“这算什么,机关布景么”

她一面说,一面却待伸手去握那一枝一枝的铁枝。

她的手才一碰到铁枝,只觉得全身勐地一震,手指被弹了开来,半边身子,好一阵麻木,令得她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穆小姐,”在笼外,有一个男人怪声笑着,道:“你还是不要碰这些铁枝的好,这全是通上电的,虽然电流不很强,不致于把你电死,但滋味也不怎么好受,是不是”

穆秀珍道:“放我出来!”

那男子又笑了起来,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秃顶男子,走了进来,穆秀珍是认得他的,因为当他到高翔家时,穆秀珍曾在书房的门缝中张望过他的。

那秃顶男子一进来,便道:“真是穆秀珍!”

“不错,是我!”穆秀珍立即说,“你刚才找我兰花姐,不是说全是善意的么那你就不应该将我关住,应该放我出来。”

“小姐,”秃顶男子搓着手,他的神情,十分兴奋,“只怕你暂时不能出来,除非木兰花将那颗钻石交给我们,你真是天帮助我们成功的最好的保证!”

穆秀珍呆了一呆,叫道:“饭桶,你难道不知道,兰花姐是绝不会将那颗钻石交给你的么”

“她会的,她一定会的,她不但会将那颗钻石交出来,而且,我们还可以省下那笔钱,因为你不止值这个数字的,穆小姐!”

穆秀珍气得脸色发白,道:“你等着!”

秃顶男子哈哈笑着,道:“如果这样,那太不幸了,穆小姐,你将丧失宝贵的生命,为了表示我的坚决起见,我必需有所准备。”

他转过身去,双掌拍着,几个人应声走进来。

那秃顶男子道:“将第七套武器搬来。”

那几个人答应着,离了开去。

穆秀珍也不如那家伙要弄些什么玄虚,她双手叉着腰,过了一会,一个人推着一个小几进夹,小几停在笼外。

在小几上,有一只电话。

秃顶男子道:“这具电话是供你求援用的,它和普通的电话相同,可以和你记得号码的任何电话用户通话,声音清晰,保证好用。”

穆秀珍冷笑道:“我不需要求救!”

秃顶男子神秘地一笑,道:“等一会,你就需要了!”

穆秀珍仍然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的花样,她只瞪着眼望着,过了不一会,又是一个人,推着一只箱子,走进了房间来。

那人打开箱子,从箱子中,提出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东西来。却是一只直径大约两尺的一个金属圆球,而在那圆球之上,有许多一寸径的圆孔。

穆秀珍只觉得好笑,道:“这是什么,魔术道具么”

秃顶男子又将那圆球放在墙角上,他按下了一个掣,只见那圆球突然在座上迅速地转动了起来,一面转动,一面在球上的小孔中,不断有枪管伸出来,同时,发出“拍拍”的声响来,穆秀珍吃了一惊,她的笑容,已僵住了,因为她开始觉得事情十分不妙了。

她指着那圆球,道:“这……究竟是什么”

“这个,是一个有自动时间掣的杀人武器,”秃顶男子又将那金属球推到了她的身前,将球上的一支针,拨到了“一二○”这个数字上,“这代表一百二十分钟,小姐!”

他又在箱子中拿出了两梭子弹,“拍拍”地塞进了球内,然后,他的手指,放在一个红色的掣上,道:“我只要一按下这个掣,一百二十分钟之内,里面就会有二百发子弹,自动向着四面八方射出来了!”

穆秀珍的面色十分尴尬。

那秃顶男子又道:“所以,我说你一定会有机会用到这具电话的。我按下这个掣,锁上门,离去,而你,就利用这具电话,你最好求上帝保佑你,在一百二十分钟之内,说服木兰花,将钻石送来,要不就是你得有办法躲过二百发子弹。”

穆秀珍急道:“等一等,你听我说!”

秃顶男子道:“钻石一送到,我自然会进来放你的,要不然,你死在这里,是绝对没有人知道的,而且,你也不必想别的法子求救,你别忘记,这里是领事馆,在国际公法上,大使馆或领事馆,都是别国的领土,本市的警方,也是无可奈何的。”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那颗钻石,你知道不所以,兰花姐也不可能把钻石送来的!”

秃顶男子只呆了一呆,但是他随即笑了起来,道:“穆小姐,如果我会相信你的话,那你未免将自己的聪明估计得太高了!”

他话一讲完,左手便突然扬了一扬。

在房洞中的其他几个人,一齐退了出去。

他望定了穆秀珍,道:“记得,从现在起,一百二十分钟!”

穆秀珍叫道:“不!”

可是,随着穆秀珍的唿叫,他的手指,却已按了下去,发出了“拍”的一声响,接着,便是“的搭”,“的搭”的钟行声。

那秃顶男子向后退去,当他退到了门口之际,穆秀珍向那针望去,只见那枝针,已经移动了半小格,那是说,已过了半分钟了!

穆秀珍急道:“喂,别开玩笑,我所讲的是真话。”

那秃顶男子道:“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一点也没有!你得好好利用这一百二十分钟了!”

他话一讲完,便闪身出去,关上了门。

穆秀珍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把门下锁的声音,穆秀珍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房间中十分静,只有那钟行的声音,在不断地响着。

在开始的两分钟之内,穆秀珍只是木然站着。

那只是因为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付自前的处境才好的原故。但过了两分钟之后,她已然感到,自己若是不利用那具电话的话,那么,当真可能在这个地窟之中,变成一个死人了!

她一步踏向前去,便去取那电话。

可是她的心太急了,一时之间,又忘记了那铁笼的铁枝,全是通电的,是以她的手碰到了铁枝,就整个被震了开来。

穆秀珍大骂了几句,又小心地伸出手去,然后,又小心地拨着字盘,她是打电话到高翔家去的,电话响了几下,她听到了高翔的声音。

一听了高翔的声音,她连忙道:“高翔,兰花姐回来了没有”

“唉,秀珍,”高翔埋怨着说,“你到那里去了”

“别多问了,高翔,兰花姐回来了没有”穆秀珍急躁地说。

“没有啊,她要到天亮才回来的。”

“糟糕,到天亮,我早已死了!”

高翔吃了一惊,道:“秀珍,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穆秀珍苦笑着,道:“高翔,我在他妈的该死的领事馆的一个地窟中,被一个铁笼罩着,那铁笼是通电的,而又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在对着我,再过一百十五分钟,那武器就会向四面八方,射出二百发子弹,我估计其中至少要有三十发子弹,射在我的身上。”

“秀珍,”高翔大叫着:“你不是在说笑话的吧”

“孙子王八蛋在说笑话,唉,高翔,怎么办,找找兰花姐吧!”

“找到兰花又怎样”

“那秃头家伙说,只要兰花姐将那颗钻石送来,那么他就会制止那武器射击了。”

“秀珍,你在说什么木兰花并没有那颗钻石啊!”

穆秀珍陡地一呆,她当然是知道木兰花没有那钻石的,但是刚才一时情急,她却反向高翔提出了这个要求,那么,她是没有希望的了!

她五指不由自主一松,电话跌了下来。

高翔的声音,还不断从听筒中传了出来,只听得他叫道:“秀珍!秀珍!”

但穆秀珍却只是坐在地上,并不回答他。

木兰花比穆秀珍早到领事馆外。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棵有桠枝伸入大使馆围墙的树,但是她的心中却觉得好笑,心想总不成有人会从那株树爬进去吧这是一个太明颢不过的陷阱!

她只是对着那株树冷笑了一下,继续绕着围墙,向前走去,来到了领事馆的后面,那里,有一扇小铁门,那是领事馆的后门。

那扇门是锁着的,但是木兰花只向匙孔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能够在半分钟之内,便将这扇门弄开来的,但是她却没有立即动手。

她取出了一枝普通电器匠所用的电笔来,向那扇铁门上,碰了一下,果然,电笔的尾端,亮了起来,这证明这扇铁门是通电的,如果她贸然用手触及铁门的话,那么,她一定要触电了。她连忙收回电笔,取出了一副绝缘的手套来。

可是,她还未曾将手套戴上,就听到了一阵铃声!那分明是她刚才碰到了铁门所发出的警铃声!

木兰花连忙身形一侧,背贴着墙,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几乎是立即地,那扇铁门打了开来,两名大汉,疾冲了出来。

木兰花趁他们冲出来之际,身形一闪,已从那扇小铁门之中,闪了进去。一则由于天色黑暗,二则由于她行动敏捷,以致她几乎就在那两人身后,两三尺处掠过,可是那两个大汉,却只是在向前看,而并没有发觉已有人在背后掠过去了。

木兰花一进了那扇门,她的心情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因为这时,她已经进入领事馆的范围了。

由于外交特权,就算她在这里,遭到了什么意外,本市警方,也是无能为力的,是以她的行动,非要保持极度的小心不可!

她向前迅速地奔出几步,她知道那两个大汉立时会回来的,是以她在奔出了几步之后,便连忙在一丛灌木之旁,躲了起来。

果然,那两个汉子立时走了回来,将门关好,又按了按门旁的一个掣,两人一齐向领事馆那庞大的建筑物中,走了进去。

等他们走进去了之后,木兰花才藉着树木的掩遮,向屋子接近,她不必化多少时间,便已到了屋子前,并且轻易地弄开了一扇窗子。

她慢慢地推开那扇窗子,一翻身,进了屋子

她双脚落地时,只觉得十分柔软,那当然是由于地上铺着十分厚的地毡之故,木兰花虽然已跃进了屋子,但是她仍然看不见屋中的情形。

那是因为窗前挂着十分厚的窗帘之故,她从窗口翻了进来,人是落在窗帘之后的。但是,她至少可以知道,这间房间中并没有人。

她先转过身,将窗子轻轻关上。

然后,她去掀动窗帘,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得“拍”地一声响,紧接着,房间的灯亮了,那显然是有人,走了进来!

木兰花连忙改变主意。

她不再出去,而且是用锋利的小刀,在窗帘上割了一个极小的圆孔,透过那个圆孔,她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房间中的情形。

那是一间十分大的办公室,两个中年人正在走进来,当他们一齐坐了下来之后,木兰花立即认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特务头子。

而那一个,头顶微秃,看来像是学者一样的人,则是某国领事,木兰花曾经在好几个高级的社交场台中,看见过他的。

两人坐下之后,特务头子道:“领事先生,我无法保证我们一定可以得回钻石,因为钻石是在木兰花的手中,你知道,那是木兰花,不是别人!”

领事显得十分恼怒,道:“不行,非得到不可!而且,我们的钻石雷射装置,也绝不能失败的,这个计划,甚至不能拖迟,你不知道么如果我们这个计划失败,那么,敌方的太空发展,就将远远地超过我们,我们必需破坏敌方射到太空去的一切设备!”

特务头子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领事“砰”地一掌,击在书桌之上,道:“那你就得尽力而为,不惜一切手段,得回那颗钻石来,你听到了么一定要!”

特务头子默不作声地坐着。

而躲在窗帘后面的木兰花,在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之后,她的心中,实在既是惊骇,又是高兴。她高兴的是,蕴在心中主要的谜,总算解开了!

她已知道了那块大钻石的用途!

那大钻石,是和雷射装置有关的!

“雷射”是一个翻译过来的名词,它的原文是LASER,这个英文字也是新创造出来的,是一组五个英文字的第一个字母。

所谓“雷射”,就是“受激辐射式光波放大装置”的意思,令得光线成为永远是直线进行的光束,可以不受大气层,或是任何物质的影响而折射,那样,自地面上发射出去的光束,就可以直线地到达极其遥远的太空,这可以说是最新的科学技术。

而一般的“雷射”装置,全是以红宝石中的电子受到激荡而迸射出来的,而今,木兰花虽然只是第一次听到“钻石雷射”这个名词,但是她却也可以想像,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是以钻石来替代红宝石!

钻石对光线的反应之强,远在红宝石之上,那么,以钻石来代红宝石的话,一定可以使雷射光束更强和射得更远!

对于“雷射”,木兰花在“死光枪”一案中,已经有过接触的了,在那件事之后,她又吸收了许多有关雷射的知识。

她自然也知道,用钻石来替代红宝石的理论,曾经有人提出来过,但是,要使光束的强度,达到理想的程度,就必需要有一颗完整的一百五十克拉以上的大钻石!

这种钻石是极其罕见的,在英国皇室的珠宝中,也绝无仅有,是以这项理论,也未曾为世人所注意,可是如今,某国竟想利用钻石雷射,来破坏对方面的太空装备,从而使自己在太空竞争上占先,这实在是一种十分卑鄙的手法!

木兰花十分缓慢而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事情的真相,已大明了,归纳起来,大抵是那样:

麦泰许,琳达,柏克和兰妮四人,早在那颗大钻石被发现之后,就想盗窃这块钻石了。而且,极可能,是因为这颗钻石的出现,才使某国想到了利用钻石雷射来破坏对方太空船的计划的。某国这个计划的进行,自然是极度秘密的。

是以,麦泰许等四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他们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也不会下手了。因为他们不致于会大胆到这样的惹麻烦上身!

由于麦泰许等四人精心策划的结果,钻石被盗走了,某国方面,自然大为焦急,宁愿出巨额的代价,也要将之得回来。

因为,除了那颗钻石之外,他们不可能找到第二颗那样大的钻石了,当然,某国特务要探知钻石下落在谁的手中,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某国特务便找到了妙手柏克。

但是,柏克却拒绝将钻石交出——木兰花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柏克为什么甘冒生命危险,而不接受某国的条件呢

照说,某国制成了“钻石雷射”,对柏克是毫无影响的!而他却可以得到巨额的金钱,这正是他们盗取钻石的目的!

柏克拒绝了某国特务的条件,带着他的残废女儿,逃到了本市,麦泰许却以为他是卷逃,可能麦泰许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未曾给柏克,就将柏克打死了。

而坐在轮椅上的小安妮,从此便一言不发了!

整件事——除了一点——都已在木兰花的心中明朗化了,她自己也想不到此行的收获,如此之大,她已不准备再进行进一步的探索了。

因为她已获得了极其重要的情报,她当然会将这顷情报去通知将受损失的一方,因为她是最憎恶那种卑鄙的手段的。

而那一方面在获得了情报之后,自然会将之公开的,某国所进行的事,便不再是秘密,而公开破坏他国的太空船,那是会立即遭到毁灭性的报复的,自然某国也不敢妄动,那么这块钻石,便不是那么重要,事情也就容易解决了。

可是木兰花虽然已将以后发展的情形想妥了,她却还不能立时离去,因为领事和特务头子,仍然在这间房间之中!

如果木兰花在这时间离去,那是一定会被发觉的。

她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

然而,领事和特务头子继续在交谈着,两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木兰花已经用极小心的动作,将她的麻醉枪,取了出来,

她可以轻而易举,令两人丧失知觉的。

然而,就在她要将枪口凑在窗帘的那个小孔之上,向外发射之际,一具电话,忽然发出了“咕咕”声,领事一手,按下了一个掣,拿起了听筒。

木兰花只可以听得在电话中,传来了一阵十分急促的声音,而领事的脸上,则现出了高兴莫名的神色来,大声道:“好了,不要等二十四小时了,我想,我们给她两小时的时间考虑,便已经足够了,这真是天下最好的消息了!”

特务头子愕然道:“为什么”

领事朗声笑了起来,道:“我们来了一位客人,你听!”

他将电话递给了特务头子,特务头子接了过来,他只问了一句,也立时高兴无比地道:“好,我立时就来,真好,每个人都可以记一大功!”

他放下电话,作了一个十分兴奋的手势,向外走了出去,领事则点起了烟斗,带着微笑,抽了起来。躲在窗帘后的木兰花,则觉得十分奇怪。

为什么他们以为自己一定会答应呢,

他们手中,难道是有着什么王牌领事所说的“来了一位客人”,那又是什么意思何以来了一位客人,就令得他们这样高兴

木兰花心知对方那样高兴,那么,所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对自己极其不利的了,那么,自然也必需弄清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木兰花想了极短的时间,她的手中仍然握着枪,但是她左手一掀窗帘,却已向外走了出去,她的突然出现,令得领事陡地站了起来。

领事是如此吃惊,以致他手中的烟斗,也落了下来。

可是,领事却立时恢复了镇定,他拾起了烟斗,道:“你,大概就是木兰花小姐了了,是不是很欢迎你光临我们这里。”

木兰花扬了扬手中的抢,道:“你坐下。”

领事依言坐下,木兰花沉声道:“你们国家的一个特务,曾经和我见过面,他给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考虑一件事。”

“是的,但是我们正要通知你,条件变更了。”领事说。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冷冷道:“你们掌握了什么”

“一个不速之客,哈哈,”领事笑着,“你猜猜,那人是谁我想你一定猜不到,这位不速之客,就是穆秀珍小姐!”

木兰花陡地一怔,是秀珍!

但这是不可能的,秀珍正和高翔在一起,她难以想像高翔怎会放她出来冒险,是以她冷笑着,道:“怕是你们弄错了吧!”

“一点也不,兰花小姐,”领事阴险地笑着:“而且,你也可以放下你手中的枪了,因为在你的背后,已有两个人在了。”

“这是很古旧的诡计了,领事先生!”

“你可以回头看看,而我,以我个人的信誉,在你回头观看的时候,绝不用什么诡计,其实,就是你背后没有人,除非你不想穆秀珍活着,不然,你的枪有何用处”

领事的话才一讲完,在木兰花的身后,已响起了一个冷酷的声音,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将你的双手放在头上。”

木兰花哈哈地笑了起夹,道:“领事先生,你准备好的录音带,太陈旧了,竟有着“丝丝”的杂音,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吗”

领事的面色变了一变,木兰花竟然如此镇定,而且如此之细心,连在她的背后,有人喝令她放下武器都骗不倒她!

这实在使领事感到意外的极度的佩服!

他点着头,由衷地道:“佩服,佩服,兰花小姐,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是在领事馆中,你在领事馆中,等于是在我国的领土之中!”

“我当然明白,”木兰花冷然的回答,“你站起来,如果穆秀珍在你这里,你带我去见她。”

领事站了起来,可是他却向书桌走去。木兰花疾声暍道:,“站住!”

可是领事的行动,十分迅速,他跨出了两步,手已按在桌子的一角上,同时,他转过身来,道:“木兰花,你是一个聪明机智勇敢兼有的人,但是我也不见得是一个胆小无智的人。只要你能要胁我,你就赢了,但是我知道你必然不会杀我,我又何必受你要胁”

“你如此肯定,那你就错了!”木兰花已扬起手中的枪。

“我当然可以肯定,第一,你即使杀了我,你也是绝对逃不出的。第二,你杀了我,而你又被擒住的话,你想想,你造成了什么样的国际纠纷”领事得意地笑着,“所以,我可以完全不受你的要胁,而做我所要的事情——召人来拘捕你!”

他的手突然向桌角上一个红色的按钮按去!

木兰花立时将手中的枪向前抛去,整炳枪,重重地敲击在领事的手背上,领事立时缩回手来,但是他已经按下那个钮掣了。

木兰花趁领事受痛缩手之际,一跃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背反扭了过来,同时,又拾起了她的枪,也就在那一刹间,两名大汉握着枪,冲了进来。

木兰花拉着领事,退到了屋角。

她的身子躲在领事之后,冲进来的大汉是无法射中她的。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领事先生,你多少还有点用处!”

领事怒道:“小姐,你这样做,证明你是一个蠢人!”

“不管是什么,带我去见穆秀珍!”

另一扇门,在这时被打开,特务头子走了进来,他冷笑着,道:“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她,不必我们带你前去的!”

特务头子来到了桌前,按下了另一个掣,墙上的一幅油昼,向一旁移去,现出了电视萤光幕来,在一阵光线闪耀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穆秀珍正在一个铁笼之中,而伸手向外,去取电话,但是她的手一碰到铁枝,便突然震动着,缩了回来。

“铁枝是通电的,”特务头子说,“而我们不知你也来了,所以给了她一具电话,让她向你求救。你看到了那个金属圆球么这是一个时间控制的武器,两小时之后,它会发出二百发子弹来。”

特务头子“拍”地一声,将电视关掉。“如果你不想有惨事发生,那么,在两小时之内,你必需将“太空之光”送来。”

木兰花呆住了!

她实在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变化的!

她刚才,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穆秀珍竟会落在对方的手中!她知道,对方的目的,是想得回那颗钻石而已。

而那颗钻石,本是属于他们所有的,木兰花如果有那颗钻石的话,她一定会不加考虑,便给了特务头子的了,因为她已知道了装置“钻石雷射”的秘密,她可以将这个秘密公开,使得对方不能再暗中行使卑鄙的破坏行动的。

但是钻石却不在她的手中!

钻石非但不在她手中,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钻石是在什么地方。当然,她也曾想到过,小安妮是一定知道钻石的所在的。

然而不想到小安妮还好,一想到了小安妮,她更是从心中向外,直冒凉气,小安妮一句话也不肯说,她怎肯在两小时之中,讲出钻石的所在来

木兰花觉得自己的手心,在隐隐地冒汗,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各位,我看这其中的误会,我们必需解决了!”

“是的,”特务头子说,“拿钻石来。”

“我并没有得到钻石,但如果你们允许我和穆秀珍离去的话,我保证,将尽我所能,来替你们找回这颗钻石来。”木兰花诚恳地说。

她是真的希望对方接受这个提议的。

而如果对方接受了这个提议,她也绝不是想欺骗对方,她一定会尽力而为,钻石本来就应该是对方的,她可未曾答应不揭露对方的秘密!

然而特务头子却摇了摇头,道:“小姐,别将我们当作傻瓜,两小时——准确地说,从现在起,还有一百零九分钟,你将钻石交出来”

木兰花颓然地放开了领事。

她再抓住领事,已是没有意义的事。正如领事所说,如果她杀了倾事,她就制造了一场极大的国际纠纷,而且,她也难以走得脱。

而就算她可以走得脱的话,那又怎么呢穆秀珍还在他们手中,难道她能够不顾穆秀珍的死活么这实在是不可想像的事!

她如今所能做的事,便是先离开领事馆再说!

她一放开了领事之后,特务头子便冷冷地说道:“兰花小姐,我以为你的行动,要快一点才好,时间不多了啊!”

木兰花沉声道:“好,你们带我出去!”

特务头子向两个汉子一挥手,那两个汉子便向外走了出去,木兰花跟在他们的后面,一出房门,便看到好几个人持枪而立。

木兰花并且看到,走廊上都有着钢板门,那自然只要有人按钮,门就会落下来,将走廊隔开,使得想走的人被困的。

领事并没有大言不惭,要逃出领事馆,的确不是易事!

木兰花心乱如麻地向外走着,出了领事馆,夜风吹来,令得她精神振了一振,可是她的心中,却是乱得可以,她才走过了一条街,便看到街边,停着很多警车。

而就在她略停了一停之际,警车的车头灯,已向她射了过来,同时,她又听得有人道:“快熄灯,这是木兰花小姐!”

而几个警官,已向她奔了过来。

那几个警官来到了她面前,异口同声道:“兰花小姐,高主任来了,他在街角处,指挥着包团领事馆的行动,请快去与他会晤。”

木兰花心中暗叹了一声,连忙转身向街角急步走去。

她还未曾走到街角,高翔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木兰花一见到了他,便道:“高翔,你在做什么”

“兰花!”高翔一看到木兰花,总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他连忙握住了木兰花的手,“秀珍在领事馆中,她在里面。”

“我知道。”木兰花沉声道,“你快些撤退警车!”

“可是秀珍在里面啊。”

“在里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高翔,我们是生活在文明的国度中,只有最野蛮的国度中,才会发生攻击领事馆或大使馆的事情。你是警务人员,不但不能对领事馆采取什么行动,而且,有人想侵犯领事馆的话,你还要尽全力去保护。”

“我知道!我知道!”高翔急躁地说着,“可是,秀珍在里面,而且,在两小时中,现在是一百另三分钟之后,她就有生命危险!”

“我全知道了,所以,你不应该和我争执,你应该快撤退警员,和我一齐去想办法,你走的时候,可曾对安妮的安全作出防护措施”

高翔呆了呆,道:“有两名警员看守着她。”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但愿她还在,还没有失踪,我们的希望,全在她的身上了,对方要在一百分钟之内得到钻石,才肯放走秀珍!”。

高翔一听,不禁抽了一口凉气。

想要在安妮的口中得到那颗钻石的下落,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而木兰花却将希望建筑在这样不可能的事上,高翔实在是不能表示同意的。

可是木兰花却已向高翔的车子走去,同时,她大声叫道:“高翔,如果你不想出丑和生出天大纠纷的话,快跟我来!”

高翔转过身,道:“兰花,你知道,那小姑娘,她什么也不说,你怎可能使她讲出钻石的所在来而且就算她肯讲,钻石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中,将钻石取到手,并且送给领事馆,去换得秀珍的安全”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高翔顿足道:“我带领警员冲进去!”

“高翔,你疯了!”

“我在事情发生之后,立时引咎辞职好了!”

“是的,你自己可以辞职,可是本市警员的声誉,却给你毁了,本市是一个国际知名的大都市,你有什么权利,使得本市所有的警员在全世界面前出丑,被世界目为野蛮人只有最没有知识,最野蛮的土匪,才会去攻击一个领事馆!”

高翔喘着气,仍然不肯走。

木兰花沉声道:“你不走,我一个人走了!”

现在,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极其宝贵的。

但是偏偏在这时候,高翔却和木兰花两人,发生了自从合作以来的第一次意见的冲突,高翔仍然固执地道:“我不走!”

木兰花“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她也立即发动车子,但是当她看到高翔仍然站着不动时,她踏下油门,疾驶而去!

高翔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兰花!”

但是木兰花既然已向前疾驶而出,当然听不到他的叫唤的了。

而在高翔叫了一声之绫,木兰花的车子,也已看不见了。

高翔呆呆地站着。

他明知穆秀珍就在领事馆中,照他的主意,应该硬冲进去,然而如果他这样做了,本市警方的声誉,便从此不堪再提了!

高翔也不禁犹豫了起来,他一个人,实在是没有权利令得全市警队人员的名誉受到损害的,那么,他应该怎么办呢应该怎么办呢

他紧紧地握着拳,木然而立。

木兰花将车子开得极快,以致在转弯的时候,车胎和地面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来,木兰花只化了四分钟,便回到了高翔所住的大厦之下。

她嫌电梯太慢,但是奔上十几层高楼,却比电梯更慢,是以她仍然只好在电梯中着急,她终于冲出了电梯,来到了高翔住所的门前。

一到了高翔住的门前,她便呆了一呆。

大门竟是半开着的!

她连忙一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两个警员,东倒西歪,倒在地上,木兰花几乎是冲进安妮的房中,安妮不在房中,木兰花迅速地找遍每一个房间。

但是安妮不在!

木兰花从来也未曾觉得如此地沮丧过!

因为,即使安妮在,能不能在一百分钟之内,在安妮的口中,说出那钻石的所在处,还是疑问,可是如今,安妮竟然不在!

木兰花几乎已失去再行动的勇气了,因为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钻石,在安妮已然失踪的情形下,几乎已是没有可能的事了!

但是,她究竟是一个极其坚强的人,不到最后的一分钟,她是不肯承认失败的,她是坐了不到半分钟,便勐地跳了起来。

她又仔细地在屋中检查了一下,安妮确然不在了。

但这次,却是连轮椅一齐不见的。而且,她也检查了那两个警员,那两个警员,像是被什么麻醉药弄得昏了过去的。

木兰花打开冰箱,取了两瓶冰冻的水,向那两个警员的头上淋去。那两个警员睁开眼来,木兰花立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警员摇着头,慢慢地坐了起来。

其中一个警员道:“那女孩,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怎么了”木兰花急忙问。

“那小女孩要我们帮忙她上那张轮椅,可是当她坐到了那张轮椅上之后,她的手在扶手上一按,立时有一蓬雾状的麻醉剂喷了出来……”那警员讲到这里,愤然地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就昏过去了。”

木兰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问道:“什么自那张轮椅上,有麻醉剂喷出来小女孩用麻醉剂令得你们昏了过去”

另一个警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的,当我们将她扶上了轮椅时,她曾要我们准许她离去,但是,高主任吩咐过我们,要好好着住她的,我们当然不允许她离去,她就来到我们的面前,从轮椅的炳中,就喷出麻醉剂来,使我们昏过去了。”

木兰花的心中,这时像是陡地亮起了一道闪电一样!

那轮椅!那安妮一刻也不能离开的轮椅!

如果柏克要藏什么体积不大的东西的话,还有什么地方,比藏在轮椅之中,更加安全和不令人起疑的真的不可能有了。

这只要看琳达和麦泰许两人,在抢走安妮之际,弃轮椅于不顾这一点,就可以证明轮椅是收藏东西的最佳场所了。

那钻石,当然在轮椅之中!

妙手柏克既然是一个十分出名的工艺匠,对于制造各种精巧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拿手的事,他要将一颗大钻石藏在轮椅中,当然更轻而易学!

或许,这更说明了为什么当柏克中枪时,安妮的轮椅会向下滑来,那根本是柏克推下来的,柏克希望保存那颗钻石!

由此可知,柏克甚至不希望钻石落在麦泰许的手中,柏克不肯将钻石交出来,那自然由于怕麦泰许他们,接受了某国特务的条件。

柏克是因为知道了某国要将钻石用来作雷射而反对的,他为什么如此不希望钻石雷射的出现,木兰花仍然不十分明白。

但是,整个事情发展到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但是,当真相大白,木兰花甚至已可以肯定钻石在何处时,安妮却失踪了,连同她的轮椅,她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妮是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残废孩子,离开了轮椅,她是没有法子行动的,她可能对什么地方去了呢她会在什么地方呢

木兰花知道,她必需争取每一分钟的时间,她立时吩咐那两个警员,道:“你们两人,一个立即开始行动,搜寻整个大厦,另一个立时和警署联络,派出警员来,每一家人家都要去询问,详细地检查地下的停车场,一定要将她找到!”

两个警员答应了一声,木兰花向门外冲去,她注意到光滑的走廊,有着轮椅转过的痕迹,轮椅是停在一架升降机之前的。

安妮当然是由这架升降机下去的了!

木兰花按着升降机掣,升降机一直升了上来,到了这一层停下,门打了开来,却见到高翔从升降机之中跨了出来。

高翔才跨出了一步,就见到了木兰花。

他呆了一呆,道:“兰花,我——”

可是,他的话还未曾讲完,木兰花便已然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安妮不见了,她弄昏了两个警员,和她的轮椅一齐不见了!”

高翔一听到木兰花这样说,他的反应,和木兰花听到那两个警员那样说是相同的,他实在不能相信木兰花所说的是事实!

因为一个孱弱,残废的女孩子,居然会弄昏了两个强壮和训练有素的警察,这实在是难以想像,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木兰花看到了高翔不信的神情,便将事情匆匆地讲了一遍,又道:“快调集警员,在这幢大厦,以及附近街道上的大厦,去逐户询问安妮的下落,她走不远的,可能有什么人收留了她。再通过电台广播,有什么人看到过安妮的立时向警方报告。”

高翔的心中,十分难过,他道:“兰花,是我——”

木兰花是知道高翔想说些什么的,他是想表示抱歉,因为他轻率地决定离开这里,调集警员去作毫无作用的包围。

但现在却绝不是接受解释的时候!

是以她连忙说道:“高翔,我们现在该开始行动了!”

高翔点了点头,向住所走去,道:“兰花,我立即和值日警官通电话,你现在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在什历地方见面”

“我先到停车场去找一找。”木兰花跨进了电梯。

电梯一直向下降去,木兰花看了看手表,离某国特务限定的时间,已经只有九十四分钟了。时间这玩意真怪,当你急要等什么时,它慢得可以,但是当你不想它过得那么快的时候,它却一下子就过去了,快得使你竟想不到,而且绝无法挽留!

木兰花跨出电梯,在停车场中团团转着。

那大厦地下的停车场,规模极大,可以停数百辆汽车之多,在木兰花的想像之中,这里应该是安妮出了电梯之后,藏匿的最好所在。

警方的行动十分快,当木兰花还只找了大半个停车场之际,便已看到大批的警员赶到了。高翔也由楼上下来,他将一只半导体的收音机,交给了木兰花。

收音机可以收到本市的电台,都在作同一的特别报告:“本市警方,急欲知道一个小女孩的下落,这女孩叫安妮,大约十三岁,她必需依靠轮椅才能活动,她从花园大厦中离去,下落不明,曾经看到过这个孩子的人们,请立即和警方联络!”

这个报告,被不断地重覆着。

高翔又补充道:“兰花,只要警方一接到了报告,那么,接到报告的当值警员,便立时会用无线电对讲机来和我联络的!”

高翔正说着,他手中的无线电对讲机,已发出了“嘟嘟”的声音。高翔的手指,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有些发抖,他连忙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掣。

只听得对讲机中传出了一个警员急促的声音,道:“高主任,我们已找到了一位先生,他住在本大厦三楼,A座,他曾经见过安妮。”

高翔忙道:“我们立刻就来!”

他和木兰花两人,快步地奔向升降机,冲进了三搂A座,住在这幢大厦中的人,都是经济环境十分好的人,那一座的主人,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他大约有五十岁左右年杞,半秃顶,他正在对着一名警官,兴奋地在叙述着他遇到安妮的经过。

高翔和木兰花一到,他立时自动地从头讲起,他道:“半小时之前,我才回到,当我的车子驶进停车场时,我就看到那小女孩!”

他做着手势,又道:“这孩子以前没有见过,我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我特别喜欢孩子,我看她坐在轮椅上,觉得十分奇怪,就问她几句,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我那辆可以开篷的大型汽车,她最后对我道:“先生,你可以送我到一个地方去吗””

高翔听到这里,已急得顿足,道:“先生,你不必叙述得如此详细,你只要告诉我们,究竟将她送到什么地方就是了!”

那秃顶男子瞪了高翔一眼,似乎不以为然。

木兰花也忙道:“先生,我们的时间,十分重要,请你讲得简单些,安妮要你送她到一个地方,你答应了她,是不是”

“是的,我问她要到什么地方,她说是要到斜山路。”

“斜山路!”高翔惊唿了一声,连忙回头吩咐身后的警官,“快和斜山路的警岗联络,叫他们注意安妮的下落,快!”

木兰花双眉深锁,高翔又焦急地道:“兰花,安妮失踪的事,已全市皆知了,你说,麦泰许他们会不会趁机蠢动呢”

木兰花想了大约十几秒钟,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想不致于,因为麦泰许的身份,已被揭露,他一定忙于逃走,不会再在本市犯案的了!”

“唉,斜山路,她又回到斜山路去,她要做什么呢”

那秃顶中年人道:“这我不知道了,她到了斜山路,便叫我搬她下来,向我千谢万谢,我自然也就回家了。”

“你——”高翔指责着那中年人,“明知她是一个残废的孩子,你竟让她一个人留在斜山路上,你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那中年男子大声反驳,道:“警官先生,这是什么话我是在她的请求下送她去的,我又怎知道她不是住在斜山路上的”

木兰花忙道:“是的,我们非常多谢你。”

刚才出去的那警官,也奔了回来,道:“已有一车警员,赶到斜山路去了,可是那面的巡逻警员说,他们什么也未曾发现!”

“继续调集警员前去。”高翔命令着。

他又转过头来,望着木兰花,说道:“我们也去”

木兰花摇着头,道:“我不以为她会回到她住的那屋子去,你记得么我曾经要你派人日夜不停地监视着那屋子,这种监视,还在继续进行,是不是”

“是的。”

“我曾经想这种监视可能没有用处,但现在却有用了,它至少替我们省下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不必到斜山路去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安妮曾在她住过的房子前出现,那么我们派去监视那房子的人,早应该有报告来的了”高翔问。

“你说得对。”木兰花叹了一声。

“那么,安妮上哪儿去了呢”

“她要这位先生送她到斜山路,她的目的只不过要离开这里,她坐在轮椅上,在马路上移动,不会比人走得更慢,她究竟上哪儿去了呢”

木兰花来回地踱着步,就在这时,无线电对讲机,又“嘟嘟”地响了起来,高翔忙又按了掣,对讲机立时传来了声音:“值日员向高主任报告!”

“快说——”高翔大声命令。

“有一对老年夫妇,曾看到过安妮,他们还曾帮安妮推过一段路的轮椅,地点是在文全路口!”值日警官将事情尽量简单化。

“以后呢”

“以后,他们就离开了,但是他们看到安妮,继续向文全路的尽头而去。”

“唉,”高翔顿着足,“文全路,我正是由这条路回来的啊,我怎么没有遇见她她到文全路去做什么这条路十分冷僻。”

木兰花沉声道:“这是通往很多国家领事馆所在地那一边的道路,高翔,我们得和各国领事馆联络了,看看他们可有收留这样的一个小女孩!”

高翔迟疑道:“安妮竟聪明到了会寻外交庇护”

木兰花道:“为什么不能我从来也未曾低估安妮的智力,她是如此沉默,如此能保守秘密,那证明她是一个非凡的天才!”

高翔苦笑着,道:“她真太天才了,却苦了我们。”

木兰花已经走了出来,高翔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两人,都想看一看他们究竟还有多少时间,但是他们几乎提不过勇气来看表,因为他们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了!

但是,安妮的下落,依然不明!

到现在为此,只知道她到过她和柏克一齐居住过的斜山路,而在她到了斜山路之后,又曾在通往使馆区的文全路上出现过。

文全路之后,她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高翔一出来,就利用无线电话,和市政府的外交人员通了一个电话。

外交人员的回答是:如果安妮真的到了什么领事馆之中,而领事馆中的人又收留了她的话,那是没有法子将之弄出来的。

高翔的回答是,并不是想将安妮弄出来,只要被允许见一见她,就可以了,这种要求,一般来说,有友好关系的国家,是不会不答应的。

而这也是木兰花的主意,因为木兰花已经肯定,钻石是被藏在轮椅之中的,而她如果见到了安妮,要在轮椅中找出钻石来,自然也不是难事了!

外交人员答应了和每一个领事馆通电话,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带着一批警员,又以极高的速度,赶到了文全道,在每一条横街上,停车杨,以及可能藏匿一个孩子的地方,寻找着安妮,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仍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等到市政府外交人员的电话打来时,高翔看了看手表,时间只剩下五十分钟了!

而外交人员的电话,十分简单。“我们询问了每一个领事馆,和每一处在文全路附近的外交机构,我们所得到的回答全是: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女孩。”

当高翔放下电话之际,他的额上,不由自主,有汗珠渗了出来。他过去看看木兰花,突然道:“兰花,我们没有坐视秀珍牺牲之理。”

木兰花的双眉,蹙得如此之紧,她沉缓地道:“我知道,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我们冲进某国领事馆去,但是这一来,我们却彻底失败了,高翔,我们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哩!”

“可是安妮——”

他只讲了四个字,他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又响起了声音,高翔连忙按下掣去,值日警官的声音,也立即传了出来,道:“报告,高主任!”

值目警官的声音,顾得十分兴奋,使人一听便知道他有了好消息,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一位计程车司机报告,他在文全路附近,送安妮到郊外去了,目的地是海湾路,那地址,是木兰花小姐的住所!”

“木兰花小姐的住所他有没有弄错”

“没有,他将地址说得十分肯定,他在车到了目的地之后,还将安妮抱下来,放在轮椅上,看到安妮走进铁门中去的,而那计程车司机所说的那个地址,我们全知道那是木兰花小姐的住所,不会错的!”值日警官一口气地报告着。

高翔回头向木兰花看去。

木兰花也听到了值日警官的话,她已经向一辆警车奔过去了,高翔忙叫道:“兰花,你以为她还会在那里么”

木兰花已打开了车门,她转过头来,道:“你快来,她一定还在我家里。我不知道她到我家里去做什么,但是她一定还在。”

高翔奔了过去,他才一跨进车子,还未及将车门关上,车子已“唿”地一声,向前冲了出去。高翔用力拉上了车门,道:“从这里到你那里,至少也要二十分钟,如果得到钻石,再赶回来,又要二十分钟,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了!”木兰花简单地回答着。

木兰花高超的驾驶术,在风驰电掣之中,表现无遗,车子急速地转着弯,紧贴着地面,向前飞驰,快得令人感到目眩。

等到车子突然一顿,停了下来之际,高翔翻起了手腕。

他看到,木兰花只用了十七分钟!

她比预算省下三分钟。

而这时候,木兰花已然跳下车来。自从她的住所,被某国特务捣毁之后,她还没有回来过,但这时,客厅的电灯却是亮着的。

木兰花推开铁门,和高翔一齐向前奔了过去。

当他们两人一齐撞开大门之后,他们看到了安妮!

安妮在杂乱的,被澈底破坏的陈设中,坐在轮椅上,在灯光下看来,她的神色,依然是那样地苍白、瘦弱,看她的样子,她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木兰花在地上凌乱的东西上踏了过去,一直来到了安妮的身前,连她那样镇定的人,这时一开口,也觉得十分紧张。

她吸了口气,道:“安妮,我要你帮助我。”

安妮睁大着眼,望着木兰花,不出声。

“安妮,”木兰花再次道:“你要帮助我,那个曾在斜山路上救过你的秀珍姐姐,被坏人捉去了,只有你可以救她出来。”

安妮仍然不出声。

高翔走了过来,叫道:“兰花——”

他只叫了一声,木兰花便向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木兰花当然知道高翔想说一些什么的,高翔是要她干脆将安妮抱开,拆开她的轮椅来!

但是木兰花却不愿这样做,因为这样做,当然不可避免地使她和安妮之间,形成了敌对地位,那是木兰花所不愿意的。

木兰花又道:“安妮,那颗大钻石在你这里,你快拿出来,让我去救秀珍出来,安妮,你肯不肯帮助我,你说,你肯不肯”

安妮低下头去,不再望着木兰花。

可是,她仍然不说话。

高翔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声道:“兰花,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你以为十分钟的时间,可以使得她开口交出钻石来么”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安妮,在你的轮椅上,居然可以喷出麻醉药,将两个警员弄昏了过去之后,我们就知道那颗大钻石是在什么地方的了。”

安妮抬起头来,奇怪地望了木兰花一眼。

然而,她仍然不说话。

木兰花道:“安妮,如果你不说话的话,那么,为了救人,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来取了,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将我们当作敌人。”

高翔一听得木兰花这样讲,连忙走了过来,将安妮抱了起来。安妮也不挣扎,任由高翔将她抱到了一张翻转了的沙发之上,坐了下来。

然后,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就动手对付那张轮椅了。

要拆开那张轮椅,并不是如同想像中那么容易的事,而他们的时间,是如此之少,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额上都冒出了汗来。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他们已只有四分钟的时间了!

木兰花停了下手,向着仍然一言不发的安妮摇了摇头,道:“高翔,你继续拆那轮椅,我和某国领事馆通一个电话,请他们延迟半小时。”

“我想,有半小时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成功了!”高翔回答着,同时,他用力将轮椅的扶手,从钢架上拗了下来。”

木兰花来到了电话旁,拿起了听筒,迅速地拨着号码,那边的电话铃响了一下,便有人来接听了,她忙道:“我是木兰花,请领事先生讲话。”

那边的回答是:“请等一等。”

木兰花耐着性子等着,其实,她只等了半分钟。可是,这半分钟的时间,在她而言,却是如此之长!如此令人不耐。

连高翔也感到了,是以高翔抬头向她望来,电话之中,终于又有声音传来了。高翔只听得电话中有声音传来,至于对方是在讲些什么,他是听不到的。

他只听得木兰花叫了一声:“领事先生——”

接着,木兰花便不讲话了,而电话中的声音,却不断地在传出来,木兰花的脸上神色,由极度的焦急,而变成极度的惊讶。

接着,她渐渐现出了笑容来。

高翔呆了一呆,他实在不知道木兰花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木兰花却越笑越自然了,她最后道:“好的,谢谢你,领事先生。”

她放下电话,高翔忙道:“兰花,可是他答应延迟半小时了”

可是,木兰花并不回答高翔的问题,却扬声叫道:“秀珍,你还躲着干什么可以出来了!”

高翔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兰花,你!”

他还以为木兰花是焦虑太甚,受了刺激了,要不然,怎会忽然叫起穆秀珍的名字来,穆秀珍又怎会在那里她在领事馆中啊!

可是,正在高翔大惊失色问,却已看到穆秀珍,从一大堆破破烂烂的沙发垫子之中,摇摇幌幌,满面笑容地站了起来。

“我的天!”高翔大叫着,“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穆秀珍笑着,道:“兰花姐,高翔,真对不起,这不是我的主意,全是安妮想出来的,她究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齐向安妮望去。

这一次,不等他们两人开口,安妮便开口了,她道:“你们两人,将我的轮椅拆坏了,叫我以后,坐什么来行动呢”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那刹间,实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但是他们随即齐声笑了起来,木兰花走过去,在安妮的头上,大力地摸着。

她问道:“安妮,我早知道你是一个非凡的孩子,你是在听到了高翔和秀珍的电话,知道秀珍必需要有那颗钻石,才在脱身之后,就决定将钻石交出来,去救秀珍的,是不是但是,你为什么不将钻石交给高翔呢那不是简单得多么”

“不,”安妮摇头,“我要亲自去救她!”

这样的想法,出诸一个残废女孩的口中,已是很奇特的了,而她居然做到了这一点,还更证明她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孩子。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刚才,我和领事先生通电话,我才叫了他一声,他便告诉我,他们已得回了钻石,而穆秀珍已然被释放之际,我几乎不相信。”

高翔也嘘了一口气,道:“安妮,这个玩笑可不小啊!”

安妮撇了撇嘴、木兰花又问道:“为什么你要救她可是她曾救过你”

“那只是原因之一。”安妮一本正经地说,“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秀珍姐做的奶油香蕉布丁,实在太香,太好吃了!”

想起了穆秀珍当时拿奶油香蕉布丁引安妮讲话的情形,高翔,穆秀珍和木兰花三人,都忍不住一齐大笑了起来!

他们笑了好一会,木兰花才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安妮,你的父亲不肯答应对方的条件,那是为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么”

安妮的笑容隐了下去,道:“爸爸知道了他们要大钻石的用途之后,他就对我说,那大钻石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钻石雷射制成之后,一定会引起战争的,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曾在集中营中住过,他知道战争的可怕,他最痛恨战争!”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安妮,你的父亲是一个十分伟大的人,他替全世界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他自己付出了生命作代价!”

安妮的双眼润湿了。

穆秀珍忙道:“那么,现在这颗钻石,终于落到了他们的手中,那岂不是糟糕”

安妮流着泪,道:“秀珍姐,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知道你在两小时之内,如果没有那颗钻石,便要死去的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穆秀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安妮的头,她也双眼润湿了。

木兰花安慰着她们,道:“别难过了,安妮做得对,我们已然知道了钻石雷射的秘密,只要一公布出去,某国是一定不敢公然破坏他国的太空装备的!安妮,我们怎样谢你才好”

安妮的头,从穆秀珍的怀中,钻了出来,道:“兰花姐,我没有亲人了,我要和你们住在一齐,你们不许赶走我的。”

“当然,当然!”木兰花姐妹齐声说。

“还有,高翔哥哥,你弄坏了我的轮椅,我要你赔我一辆新的,是你自己设计的,我要在轮椅有更多的机关,可以么”安妮又说着。

高翔笑了起来,道:“一言为定!”

安妮的头,又塞进了穆秀珍的怀中!

事情还有一个尾声,那是第二天的早报上,都登载着本市珠宝大王扈新铁的玻璃别墅,突然毁于大火,扈新铁下落不明,可能葬身火窟之下。

木兰花当然知道扈新铁并没有葬身火窟,他只不过用这个方法,结束了“扈新铁”这个人,方便他以后-----------------------------的活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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