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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断情曲】(25-26)

来源:热门小文章 时间:2022年07月29日

【断情曲】(25-26)

第25章 身份暴露

辗转两日后,江少枫和田绣娘终于见到了人家,偷偷潜了进去,盗走一套衣

衫鞋袜,江少枫又留下一定银子这才去与田绣娘会和。穿衣前,已和江少枫熟稔

的田绣娘玩笑道:「还要不要给人家克制淫毒了,小心以后不给你机会了。」江

少枫捏着田绣娘的脸蛋笑道:「本公子武功高强,大不了霸王硬上弓,看你逃的

出去。」

这些两日来,无论是田绣娘淫毒发作,又或江少枫兴致盎然,两人总不免风

流一番。江少枫所经女子中,敢一人独战他这般大小的女子,唯田绣娘一人。和

三位娇妻欢好时,江少枫总有些顾忌,不敢太过尽兴,遇到田绣娘,这几日风流

无度,江少枫倒与这美妇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似爱非爱,是情非情。那

次缠绵之后,江少枫没能忍住,将自家身世全盘暴露给了田绣娘,田绣娘只是静

静聆听,既不气愤也无怜悯,等江少枫说完她才道:「阿枫,不,我还是喜欢叫

你阿远,多谢你这般信任我,我只想说,随性去做吧。你若能成你所想,自然欢

喜,可是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还有爱你的人。我不妨告诉你,我夫君被人

残杀,我被人淫辱,可是我并没有想去报复,我只想躲起来,再也不要看到那些

人,我很怕,我怕我会失去阿青,他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田绣娘又苦笑一下,接着道:「这不过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心思,你们男人

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想说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强求,好么?这番话我也会去和阿

青说,听不听也在他。我不会去拦着他,他也大了,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田绣娘平平常常一个妇道人家,说出这番话来让江少枫很是受用,他在田绣

娘身上找到了一丝安逸,自从那个雨夜之后,江少枫心中所想全是浓浓仇恨,和

三位娇妻相处,提及复仇大计甚至比寻常话题还多一些。不议论此事时,便小心

翼翼故意逃避。即便是实在床上狂欢时,江少枫只觉得那时不过是另一种逃避的

选择。

他实在活得很累,今日终于从田绣娘口中听到另一番见地,她说得不一定是

江少枫想要做的,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去逼迫他,连他自己都觉得即便复仇

又能怎样。田绣娘让他享受到了片刻的安逸。

重回喧闹世界的江少枫和田绣娘又开始以礼相待了,见到谭青时,母子二人

爆头痛哭。谭青没有问在母亲身上发生过什么,田绣娘也不会去讲。一切顺顺利

利,田绣娘并没有告诉谭青江少枫的真实身份,她还叫他阿远。

谭青对江少枫已经五体投地,他能逃出生天,又能和母亲重逢,全仗了江少

枫拔刀相助。谭青跪倒在地,顶礼膜拜,口中道:「辛公子若不嫌弃,以后在下

就追随辛公子,给辛公子效鞍马之劳。」

江少枫哪里肯受谭青拜礼,他看见这个小伙子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平白无故

和人家娘亲有了肉体之缘,若是被他知道还不要羞死。

他去搀扶谭青,却被田绣娘拉住,田绣娘道:「阿远,你是我们母子的大恩

人,受他一拜也无妨。」

谭青听着母亲一口一个阿远叫得十分亲热,脸上露出丝丝疑色,田绣娘淡然

道:「和阿远结伴同行时,我们已经认作姐弟,行走方便一些……谭青你别觉得

不服气,人家是咱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谭青恭敬地点头道:「娘说得是,孩儿自然不会不服,如此一来,便是让孩

儿教恩公一声舅父也是应当的。」

田绣娘莞尔一笑:「你和阿远怎么论是你们的事,我和阿远怎么论不干涉你

二人,你可明白?」

谭青对母亲极为孝顺,躬身道:「是!」

江少枫怎不明白田绣娘话里话外这番含义,与自己算作姐弟,便少了那层有

违伦常的禁忌。

随后,江少枫道:「谭青兄弟,令堂身上有些隐疾,我刚好有个朋友能治这

病,我看二位不如随我一同前往京州,去寻我那朋友,先将病治好再议将来如何?」

谭青急道:「娘?您患了什么病了?怎的孩儿从不知晓?」

田绣娘道:「没什么大事,小毛病而已,也是这些时日才发现的,只是若不

及时救治,将来恐怕会有些麻烦。」

江少枫和田绣娘早就想好了说辞来欺瞒谭青,这也是无奈之举,这总比让他

知道母亲中了淫毒要好得多。

江少枫看着一对母慈子孝,心中不免有些发酸,想想方璐瑶在世时总叫她操

心,如今人鬼两隔,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谭青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不能打斗,并无需静养。江少枫花钱雇

了辆车,带着母子二人够奔京州城。一路上,为免田绣娘淫毒发作,每到夜宿客

栈便偷偷出来相会,偷情的刺激让江少枫乐此不疲,两人也不知是谁更需要这种

快乐。

终于回到了京州城,江少枫将母子二人引荐给一种姐妹后,便请碧竹带着田

绣娘单独相谈,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就不好过问了。

碧竹和田绣娘密谈许久后,传回消息,田绣娘体内淫毒和晴儿所中极为相似。

一切的线索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江天鹤。

是夜,江少枫、辛玲、晴儿、宁诗芸四人密议,先从太乙门下手,若能揭发

太乙门和江天鹤勾结的阴谋,江天鹤就将原形毕露,若是不能,也能剪除江天鹤

的一个党羽,削弱其实力。

至于如何下手,四人能想到的只有从太乙门掳去的那些女子入手,江湖正道

最忌淫邪,此是揭穿必然一片哗然。但江少枫这次救人已经惊动了太乙门,再想

去抓住他们的把柄恐怕要费些周折了。

辛玲道:「那谭夫人是否可以出来指证太乙门呢?」

江少枫又是左右为难,他既不愿意田绣娘抛头露面,把伤心往事说上一番,

又不能透漏他二人之间的露水姻缘,只好拿谭青来做借口,道:「这一来,他家

公子便会知晓了母亲丑事,你叫她以后如何做人,若是夫妻反目倒也罢了,但母

子二人从此见面尴尬,实在是让人不忍。我看是否另想些办法?」

江少枫的话冠冕堂皇,三名娇妻不疑有他。可是只有江少枫自己知道,他不

是为了保全谭青的颜面,而是自己实在不忍看田绣娘追忆痛苦往事。

小别胜新婚,正事商议过后,难免又是一番缠绵,三女也并非每次皆是与江

少枫胡天胡地,乱来一气,临行之前晴儿独自陪伴江少枫,再次回来,变换做宁

诗芸。宁诗芸本意是将这机会让与大姐辛玲,辛玲与江少枫关系并未公开,死活

不依。于是宁诗芸便和江少枫一同登榻安眠,江少枫心中有愧,自然将小娇妻伺

候得舒舒服服。

恩爱过后,宁诗芸告知江少枫一个消息,季莫寒已经与南宫诗泉好得如胶似

漆,这一个月来,有几晚都是在南宫诗泉处过得夜。听了这消息,江少枫喜忧各

半,喜的是季莫寒若真能加入南宫世家,也是个好归宿,忧的是那南宫诗泉也不

只是真心还是假意,寒儿涉世太浅,轻易就和他睡到了一起,只怕将来吃亏。

宁诗芸刚刚和江少枫提起了南宫诗泉,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南宫世家的家丁

递了帖子,指名道姓转请江少枫一人赴宴。江少枫听言心中一沉,以往南宫诗泉

一请二十几人连胡四海都不曾落下,今日为何单请他一人呢?而且,这南宫诗泉

消息也得的太快了吧,自己前脚到家,第二天请帖就来了。难不成已经被他看出

什么破绽了?

江少枫去和辛玲商议此事,辛玲也觉得内中必有隐情,不过她道:「这事虽

然来的蹊跷,不过我这些日子观察,又听姐妹们说南宫诗泉并不像是心怀歹意之

人,我也曾问过寒儿和他交往经过,寒儿承认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寒儿还给我

看了南宫诗泉交给她的南宫家令牌,说咱们若是有难,亮出牌子,江湖上的朋友

必然要给几分面子。这般重器都能给了寒儿,可见他对寒儿真心。」

江少枫沉思片刻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去看看,他南宫世家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少枫一人独自赴宴,南宫诗泉也是一人独自宽带。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两人只谈风月,不入正题,可江少枫已经看出,南宫诗

泉必有要事与他相谈,果不其然,南宫诗泉在为二人各满了一杯酒后,端起酒杯,

缓缓道:「这杯酒,不知是该敬给辛兄,还是敬给江兄呢?」

江少枫手握着酒杯,泰然自若,看了一眼南宫诗泉,笑道:「不过一杯酒而

已,又何须搞出这般多名头来,这杯酒就算我敬南宫兄的!」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往桌上一蹲,逼视着南宫诗泉。

「哈哈哈,果然有胆色!说得好不过一杯酒尔,干了!」南宫诗泉也将酒吞

下,和江少枫对视。

南宫诗泉道:「江兄,切莫误会,我并无歹意。」

江少枫道:「我自然信得过南宫兄,只不过南宫兄的消息还真灵通,在下才

到家中酒杯南宫兄请了过来。」

江少枫听南宫诗泉道破身份时就已经知道他绝非有心加害,否则的话就不是

请他赴宴,早就想办法把他制住了。以南宫世家的名声,绝不会用些如鸿门宴之

类的手段。

不过被人盯上了梢,放到谁心里也不会痛快,这才挤兑了南宫诗泉一句。

南宫诗泉哈哈一笑道:「江兄误会,我确实派了人手在贵府周边巡视,可绝

非歹意,实在是怕有宵小之辈心存歹意,加害孤寒峰下来的各位姐姐妹妹们。」

原来南宫诗泉连孤寒峰都知道了,江少枫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笑道:「南

宫兄真是有手段,我那寒儿表妹只怕已经非南宫兄不嫁了吧。」

南宫诗泉脸上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得意,讪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江兄,

江兄心思之密,让人不得不服。」

原来寒儿涉世不深,被南宫诗泉一番死缠烂打,早就投降了。南宫诗泉作为

天下第一世家的少主也不是吃素的,几次和江少枫家中众人接触,就发觉一个个

都神神秘秘,说话遮遮掩掩,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不过他那时色令智昏,一心扑

在寒儿身上,也未太多在意。直到季莫寒肯和他出双入对时,南宫诗泉才提了此

事出来,耐不住南宫诗泉几句话引导,季莫寒轻易就把实地都交给了他。

寒儿转述并不精彩,可南宫诗泉听后只觉心惊肉跳,孤寒峰众女来历不凡也

就罢了,最重要是天下人人称颂的圣侠江天鹤竟然是如此人品,更可怕的是他竟

然隐约与魔教有所牵连,若是如此,这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天大阴谋?

南宫诗泉几乎不敢想像。他是深沉之人,虽然对季莫寒的话深信不疑,但他更想

从江天鹤的公子那里证实此事。

听到这个消息后,南宫诗泉没有在季莫寒面前露出一样,把自己随身佩戴的

南宫令牌交与季莫寒,告诉她若有事端此牌可以挡煞。又调来了数十名南宫世家

的外围好手日夜暗中保护庄院,并叮嘱属下,一见江少枫返回速速回报。

江少枫这才知道完全误会南宫诗泉了,他因寒儿对江少枫家中还真是尽心尽

力,江少枫立刻起身抱拳深躬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可恨,南宫

兄见谅。」、

南宫诗泉道:「江兄,不必如此,任谁被亲生父亲陷害,难免对任何人都心

存戒备,江兄所遇实在令人叹息。不过,非是我多疑,纵然不信江兄,寒儿天真

无邪,她的话我又岂会不听。但此事非同小可,江大侠名震天下,纵然你我都相

信他……他或有内情,你又叫天下人如何信得?」

江少枫沉吟片刻道:「南宫兄可知太乙门?」

南宫诗泉道:「当然知道。」

江少枫道:「我便是方从太乙门赶了回来。」

于是江少枫从寿宴之日太乙门掌门凌霄子如何谄媚江天鹤,到发现其大壮声

势,劫掠民女都讲述了一遍,当中又未曾提及谭家母子。最后,江少枫还问到:

「南宫兄可知道江湖中有个叫法空的和尚么?」

南宫诗泉没有说法空是谁,他反问道:「江兄,你从太乙门归来多久了?」

京州据太乙门路途遥远,路上还有伤员病号,行路很慢,算了一算也有近月,

江少枫照实答了。

南宫诗泉道:「十天以前,我收到消息,太乙门被泰山派灭了,理由就是强

抢民女,为害一方。被太乙门残害的女子十一名被太乙门灭口,三名自尽,无人

生还。」

江少枫苦叹一声:「好一招壮士短腕,弃卒保帅。」

江少枫本指望以太乙门作为契机,破开江天鹤阴谋谜团,怎奈道高一尺魔高

一丈,一点破绽都不肯留。

但他转念一想,太乙门没了,却又露出个泰山派来,这泰山派也是武林正道,

既然如此为江天鹤卖力,自然暗中也有勾结,只是泰山派数百年根基,高手如云,

定然不想太乙门一般容易应对。

江少枫道:「南宫兄不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么?」

南宫诗泉道:「江湖中确实传泰山派此举太过霸道,总是太乙门作恶多端,

也不该将他满门都灭了。」

江少枫想想又道:「是否还有传言说有户谭姓人家在当中有所牵连?所传之

言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吧?」

南宫诗泉用奇异的目光盯了江少枫一眼,道:「江兄看来知道了很多,有传

言谭家母子……做出苟且兽行,合谋将谭泽英杀害后同时失踪了。那辆马车中是

否就是谭家母子?」

这二人均是人中龙凤,一点就透,南宫诗泉更深在家中耳目甚多,因此对江

湖中种种秘闻了指掌。

江少枫心道这群奸恶之徒,吃人都不吐骨头,造谣污蔑无所不用其极,就连

这等谣言也好编出。嗯,看来是他们以为救出田绣娘的是谭青本人,又估算淫毒

难耐,二人无旁人可求,定然是儿子和亲娘相互慰藉,才生出此种谣言的。

江少枫强压怒火道:「南宫兄既然已经猜到,我也不瞒着了,车中之人正事

谭家母子,不过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母子二人清清白白,绝无龌龊之行。」

南宫诗泉面露诚恳之色道:「我相信江兄。」

江少枫微微点头,只这区区五字足以让江少枫将南宫诗泉视作知己。

南宫诗泉沉吟了一下又道:「江兄莫怪,寒儿性直,已将江兄之事尽数告知

于,我听闻尊夫人还有个二师妹尚存,不知此人是否悉晓内情,有无办法令此女

开口?」

江少枫道:「此事我并非没有想过,但我和内子都已怀疑,关筱已经委身于

江天鹤,这事恐怕不太好办。」

江少枫早猜到南宫诗泉已经全然了解内幕,他并不怪季莫寒多言,甚至也不

因被人说中隐私而难堪。江少枫胸怀坦荡,他的心中晴儿和他都无过错,晴儿更

是受害者之一,错的是他的父亲。他心中那些难堪和早就变成了对江天鹤的愤恨

和仇视。江少枫信得过南宫诗泉的人品,相信他绝不会将此事外传,也不会因此

事耻笑于他。

「江兄,这些年可曾回过家中?」南宫诗泉忽然问道。

江少枫摇了摇头。

南宫诗泉道:「江天鹤前些时日又发下了帖子,邀了四大世家还有七大派的

掌门到府上共商抵抗魔教大计,我已经禀明家父陪他通往,我想请江兄随我通往,

看看是否有何破绽。」

江少枫脑中转了几个弯,有这等机会倒是极好,否则他轻易不敢重返故地,

江天鹤武功太过高强,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若不是暗查,光明正大回到家中的

机会几乎没有。这些年来他还有个心结,就是不知母亲葬在何处,若能探知母亲

坟冢,也好祭拜一番。安辛玲所示,他要开棺寻宝,若是得了机会,在家中搜寻

到,或许也能免了惊扰母亲安眠的罪过。

江少枫当下应允,只是他又问南宫诗泉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南宫家主面前。

南宫诗泉道:「江兄请放心,到时你还是辛远,装作我的门客即可。」他随

即有笑笑道:「江兄不知,我看着表面风光,其实不知道家里多少人都盼着我死,

有资格争家主的位子的人谁不养上几百门客,我这都算少的。对了,江兄稍侯…

…」

南宫诗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沙伯!」

一个罗着腰,双手攒在袖中的瘦小老者,缓步走了过来,南宫诗泉引荐道:

「沙伯,这位就是寒儿的表哥辛公子,稍候你带上你的人,跟着辛公子回去,我

不在这段时间,你便在那边驻守吧。」

「尊公子令,老头子见过辛公子!」江少枫见他抱拳时就知道这老者看似孱

弱,但绝非等闲之辈,他二目放光奕奕有神,手指骨节异常粗大,手上功夫定然

非同寻常。

「有劳沙伯了。」南宫诗泉对沙伯十分恭敬,江少枫也向沙伯致谢。

沙伯退下后,南宫诗泉道:「江兄休怪我自作主张,你那庄院防御太弱,又

是一群女眷,时时让恶徒盯上,我可不放心我家寒儿在住在那边。」

江少枫暗道这南宫诗泉还真是痴情种子,为了季莫寒还真下苦心,自己比其

他来左拥右抱,真是惭愧。

南宫诗泉又道:「沙伯一对铁砂掌练了几十年了,暗器功夫除了唐门之外也

是罕有,有他在我就放心多了,他手下的一队人也都是硬手。」

江少枫道:「南宫兄为了寒儿还真是用心。」

南宫诗泉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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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过从南宫诗泉派来的人手,江少枫就和三位娇妻说起了要随南宫诗泉一

起重返故宅的事情。

「他二人毕竟是父子,江天鹤会不会认出小枫来?」辛玲不无忧虑地道。

「小枫个子比以前高了些,身材也壮了些,气质也较当年大有不同,再有姐

姐的巧妙装扮,表面上应该无事。我倒不怕别的,我就怕小枫神色间露出什么马

脚来让江天鹤起疑。」最了解江少枫的晴儿道。

江少枫自己倒从来没想过这些细节,的确,从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

成今日这样一个时刻被仇恨折磨着的青年,江少枫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再次见

到那个人时,自己会不会冲动,他无法预料。

江少枫道:「你们放心吧,这次也只是探查,凡事都会克制,不会冲动行事。」

宁诗芸白他一眼道:「少来了,你前次去太乙门,不是也说只是查探,最后

还不是出手了?整天叫人担惊受怕的。」

辛玲道:「去也无妨,只是千万要控制自己,切不可冒失行事,还有月海的

轻功步法千万不能露,若是必要有施展武功的地方,记住不可用全掌,你的拳脚

功夫都出自家传,难免会被看出破绽,带上件兵刃,黄泉刀法从来没人见过,不

怕被人看出。」

辛玲转瞬之间已经为江少枫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有晴儿,许久沉默不语。

此时是下午时分,已经安排了宴席款待沙伯带来的三十位南宫家硬手,昨天

晚上江少枫返回家中众女就为他安排过了接风洗尘宴会,今日中午又和南宫诗泉

对饮不少,素来不喜饮酒的江少枫还真有些头痛,今天晚上这顿又是一群粗豪汉

子,只怕又免不了一场大醉。

从三位娇妻那里出来后,江少枫拐了个弯先去见了谭家母子,这娘儿俩被安

排在跨院的客房之中。毕竟是客,过了一晚总要过去寒暄两句。

谭家母子被安排在西跨院的客房之中,一进院子,就见谭青打着赤膊,手舞

长剑正在练功,谭家剑法精巧灵动,也是一门不弱的剑法,谭青自幼修习剑术,

也有几分火候,不然也难在力敌太乙七名门徒之时还有还手之力,之后更在江少

枫出现之时独面四敌击杀一人。

江少枫不变观瞧旁人练剑,进院就发声提醒,谭青收了剑势,过来拜见江少

枫。

「谭青见过恩公。」每次看到江少枫,谭青总是施以大礼。

江少枫赶忙相搀:「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每次都这般,你让我如何再和你

相见?」

谭青道:「恩公之义,没齿难忘,这又如何了。」

江少枫道:「兄弟,你比我小这些,这样,今后你就叫我一声哥哥如何,总

是恩公相称,倒显得见外。」

谭青想了想道:「也好,辛大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少枫道:「这才好嘛……谭夫人可在,我过去问安。」江少枫本想叫上谭

青一起参加晚宴,可想了想,这二人隐居在此,倒不便大肆张扬,也就没提。

谭青道:「碧竹姑娘刚刚来过,为我娘诊了脉,还叫我一会儿过去取药呢。」

谭青陪着母亲和江少枫坐了片刻后,就起身道碧竹那里去取药。江少枫本也

想就此告辞,田秀娘留下了他:「辛公子,您请稍带。阿青,你快去快回,娘一

会儿有话对你说。」

留下江少枫和田秀娘对坐,两人一时显得有些尴尬,田秀娘微微笑道:「阿

远,谢谢你这么帮我们母子。」

江少枫道:「这都是应该的,你我间又何须提谢。」

两人又是枯坐许久,都不说话。忽然间,田秀娘不无哀怨地道:「你我间就

那么结束了么?」江少枫不语,他实在无法像田秀娘承诺什么。

田秀娘忽然站了起来,扑入江少枫怀中,柔声道:「阿远,让我留在你身边

好么?我不要什么,让我能见到你,你时时来看看我,我只求这些。好不好,你

答应我,可以吗?」

江少枫抱住田秀娘道:「我当然不会让你走,只是实在对不起,我不能给你

名分……」

田秀娘道:「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你肯我也不能啊。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吻吻我好么?」

两人不敢太过缠绵,热吻片刻后,随即分开,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江少枫

把上午从南宫诗泉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田秀娘,田秀娘脸上既无兴奋,也无欢喜

之色,只是多了许多轻松,少了几分忧愁,她道:「再也不用担心阿青去报仇了。」

江少枫沉吟了片刻又道:「还有个不好的消息,你和谭青,暂时还不便路面,

外面还有传言,谭泽英谭老前辈是被你和谭青合力杀死的,还有人在传……你和

令郎坐下了苟且之事。」

田秀娘面色铁青,浑身发颤,许久不能平复。

江少枫道:「秀娘,不用这样,我不也是如此,遭人诬陷,这不过是他们管

用的伎俩。放心,早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你和谭青,尽

量少出门了。」

田秀娘道:「我知道,我不怕,能在这里我就知足了。」

说话间,谭青提着几个药包回来了,看到面色不善的母亲,就问缘由,田秀

娘道:「阿青,本来我是想当着辛公子的面问一问你是否还有报仇的心思,我看

你今日刚一安定下来就一刻不停的练功,就知道你心中所想了,我本意是让你追

随辛公子,有他在,娘也放心些。不过事情有些变化,这就不用提了。辛公子,

耽误您了,您请回吧,有些话我要和阿青说。」

江少枫知道那母子混乱的谣言若是自己一个外人说出来,定然叫二人面上都

不好看,识趣的告辞离开。

到了晚间宴上,大出江少枫意料,三十余名好手个个滴酒不沾,为首的沙伯

道:「收我家主公重托,公务期间不敢怠慢,将来闲时,定陪公子尽兴。」

又道:「明日还请公子差人,带我们在宅院中勘察一番,我看此间虽有机关

消息,可却太过显眼,行家一看便能避过,我等明日熟悉了地形,也好从新布置。」

江少枫知道这群人全是南宫诗泉的亲信,说明白些就是保护将来的少夫人的,

完全可靠,便答允下来。

一顿饭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三十一名汉子将佳肴吃得所剩无几,备下的酒连

泥封都没开。这般行事已经足见南宫世家门客训练有素。

晚间休息前晴儿跑来了江少枫处,两人并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宽衣登塌,

相拥许久后,晴儿说出一番话来:「小枫,我好怕。」

「怕什么?」

晴儿的声音有些发抖,她道:「我怕失去你。」

江少枫以为晴儿是因为自己左拥右抱身边女人太多,有了醋意。他心中也甚

是觉得对不起晴儿,有了宁诗芸和辛玲还不够,自己又搭上个田秀娘,到现在还

不清不楚的。虽然晴儿不知道,但他自己心中却羞愧难当。他不无歉意地道:

「晴儿姐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你相信我,你永远都是我的晴儿姐姐,我此

生绝不会负你。」

晴儿却道:「小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晴儿欲言又止。

江少枫道:「晴儿姐姐,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你和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

的么?」

晴儿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但是意思再也明确不过。「小枫,若是太难,就不

要去了吧,我们这样不是好好的,他太强了,我怕你……」

一直以来,江少枫都以为晴儿和他一般心思,非要揭下江天鹤的伪装的面具,

这种话却是头一次听说。他不解道:「晴儿姐姐,你为何会这么想?难道你不恨

他么?」

晴儿道:「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就什么都不求了。没错,我恨他,但我更

怕失去你。有你在,我不要什么报仇雪恨,不要什么公理正义,你还记得么?你

要我给你生一堆孩子,我愿意,然后我们一家就隐居起来,管他什么魔教还是正

派,都和我们无关……」

「可你为什么那时又一直说要去复仇……」这番话,在江少枫听来并不新鲜,

晴儿的话和田秀娘如出一辙,只不过田秀娘想到的是她的儿子,晴儿挂念得是他

的男人。

晴儿道:「因为,因为我怕你误会我,还念着那个人,毕竟我被……被他那

样很久……」

这是江少枫心中的痛,也是晴儿的痛,他们重逢以来,总是尽力避开这个话

题,可发生过得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如此,就必须直面。

江少枫深吸了一口气,道:「晴儿,这种话有人向我说过,对不起,我……

我又有了个女人……」

在晴儿面前,江少枫几乎不愿隐瞒任何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将搭救谭青和田

秀娘的全部经过讲了出来,包括和田秀娘共同度过的几日几夜。

晴儿听过后,很平静,她宛然一笑道:「替我谢谢她,她能告诉你那番话,

也是我心中所想。你愿做什么,我不拦你,你是男人,该有自己的决定,我和谭

夫人,不过是一般的女子,我们心里所记挂的,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江少枫道:「晴儿姐姐,我告诉这些,也是想说,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人。过去那些事,既然有过,逃避也没有用。我说过不计较就是不计较,不过我

说的是你,而不是他。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至于那个人,他

罪行太重,若不和他有个了断,我此生都不会安心。晴儿姐姐你知道么?我都不

敢去想琳儿在离世前可能受到多大的侮辱。你还记得,那时候,我总跟在你后头,

琳儿又总跟在我身后,我们多快乐?我知道我不听话,让娘为我操了不少心,要

不是你们帮我,恐怕我不知要挨多少顿揍。那时候,就算挨揍也是快乐的,可是

他把这一切都毁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只是你,为娘,为琳儿,我必须去。」

晴儿将头靠在江少枫肩上,轻声道:「我懂了,你去吧……」

江少枫说出这些后,心境忽然觉得平和了许多,道:「放心,我会小心。」

「嗯!」

一番云雨过后,偎在江少枫怀里听着呢喃细语、绵绵情话的晴儿忽然道:

「你以后还会不会去找谭夫人?」

江少枫从这话中听出了浓浓醋意。

「我……」他不愿意骗晴儿,又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越轨之事。论姿色,

田秀娘比不上他现在任何一个娇妻,可是江少枫莫名就有些惦记她,两人缠绵时,

似乎就是这个成熟的女人最和他契合。而平时的交心话语,田秀娘更多时是个安

静的聆听者,不做意见。偶尔说出的话,则又让他感到一丝安宁。

面对晴儿的问题,江少枫含糊了。

晴儿的话又让江少枫意外了,晴儿数落她道:「你呀,就是个小馋猫,家里

三个老婆还不够,还要招惹人家的娘,小心被人家儿子知道了揍你。」

晴儿数落起江少枫来,说得也是江少枫最担心的,挨揍他并不怕,主要是这

脸面从此以后何存,又叫田秀娘如何做人。

晴儿后面的话惊到了江少枫。

「你要是想着人家,就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实在不行,有话叫我替你去

传,让人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江少枫脸红的如同猪肝一般,在听到这话,两只眼睛几乎瞪了出来,惊道:

「晴儿姐,你说什么?」

晴儿白了他一眼,叹口气无奈道:「从小到大,那次你犯了错不是我给你去

料理的。哼……」

第26章 重归故里

经过两日的密议后,江少枫和南宫诗泉定下诸般细节。江少枫再度换了身份,

化名邱宁,由辛玲稍作改装,扮作一名关外刀客。黄泉刀法大开大合,颇符合关

外武学风格。且关外地广人稀,江湖中人接触不多,来历自然不易深察。被南宫

诗泉收归门下的经历也有解释。这番周全安排本是用来应急,可不曾想,日后却

有了大用途。

南宫世家财势雄厚,宝刀利刃自然不少,南宫诗泉特意寻来一口钢火极好的

利刃送给江少枫做随身兵刃。

到了日子,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恪驾临京州,与南宫诗泉会和后共同赴江天鹤

之约。这次行程,南宫诗泉为免人多口杂,只带了江少枫一人。南宫恪也是低调

行事,身边不过两人,但从外表上看,皆是狠辣角色。

南宫恪六十上下年纪,不过从外表上看倒是年轻许多。他和南宫诗泉样貌气

质均是肖似,有一番儒雅之气,只是双目中四射的精光和中气十足的声音,暴露

了他一名武学高人的身份。

见到江少枫之后,南宫恪并未多言,上下打量一番后便命众人启程。

能做到南宫世家家主这个位置上心智自然非比寻常。路上他曾和南宫诗泉有

过这样一番对话。

「诗泉,邱宁这个人可靠么?」南宫恪面如止水。

「父亲放心,此人对孩儿忠心耿耿。」南宫诗泉自然要为辛远说话。

南宫恪面上露出淡淡笑容,道:「嗯,我信你的眼光……诗泉,有件事我要

问问你。你大了,这些年做得事我也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做出任何事情都是经

过深思熟虑的,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前程。」

南宫诗泉心中一惊,他何等精明,立时明白南宫恪话里有话,他心中有些发

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父亲,您这是何意?」

父子二人一般的好性子,也是一般的不动声色,「这次为父来,怎么不把你

那红颜知己季莫寒带来见见为父啊?」

南宫诗泉这才知道,原来什么都没瞒过父亲,这些年来南宫世家在京州的生

意都是他在打理。各处管事的都已经换成他的心腹,南宫恪到达之前早已经打好

招呼,除了在京州正常公务外,不得泄露其他关于南宫诗泉的任何举动,而九妹

南宫吟雪一直和他一条心,自从他和季莫寒相好后,一直对南宫吟雪百般讨好,

也已经消除后患。怎的父亲还是洞察了一切,他在京州不过停了一晚,和南宫吟

雪也不过匆匆一面而已,剩下那些管事的一个都不曾见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早就有人不断向他报告自己的一举一动。

南宫诗泉知道此时隐瞒也是徒劳,只好实言相告:「原来父亲都已经知道了,

孩儿确实结识了一名叫季莫寒的女子。」

南宫恪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道:「诗泉,你的能力我从不怀疑。但你

需知道,家里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家主之位!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万劫不复啊!

你是咱们这一枝中最有望的一个,为父也看好你。你比那群只知道斗鸡走狗玩女

人废物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是,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前途葬送在一个女人手里的

有多少。寻常一个女子收了做个侧室自然无妨,但那季莫寒来历不明,辛家也神

神秘秘,你怎可胡乱与这等人结交?」

南宫恪说道最后语气已经严厉了起来,这是南宫诗泉介入家族生意后很少听

到的。南宫恪说起季莫寒的不是,南宫诗泉心中已经不忍,更何况要让她做侧室,

在南宫诗泉心中根本不可能。尽管他心中也是敬畏父亲,还是不软不硬地顶了回

去:「父亲,季莫寒的身世确实有些离奇,不过却仍是万中难寻的好女孩。还有

辛家,来历已向孩儿全部说明。只是其中隐情太多,此中牵扯太广,恕孩儿暂时

还不能说。请相信孩儿已经掌控一切,待真相浮出水面,父亲自然会明白。」

从南宫恪的口风中可以察觉,南宫恪还未发现邱宁就是辛家的公子辛远,也

就是圣侠公子江少枫,南宫诗泉放下了不少心。

南宫恪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信你。夜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南宫诗泉离开之前,南宫恪又道:「我已经为你定下了和慕容家二小姐的亲

事,这次慕容家家主也在,你正好见见,等从圣侠府上回来,你就随我回去吧。」

南宫诗泉看了父亲一眼,没有答话,低头离开了。

父子二人对话之后,江少枫明显感到了南宫诗泉的低落和消沉,他没有机会

去问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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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江天鹤府上,已经有五家掌门家主已经

到了。所谓七大门派并非固定,少林、武当、丐帮自然不在话下,华山、崆峒的

名声这些年也是如日中天,后起之秀八卦门、泰山派最进也是名头正响。

四大世家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变幻的,若论财富,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当为

其首;提起武功,慕容世家当仁不让;上官世家财势稍弱南宫,武学微逊慕容,

也是颇为了得。最后一个西门世家在四大家族中算是后起,但也经了百多年风雨,

雄霸一方。

江天鹤真好大面子,一次将这群人聚齐,其声势已经不啻于一次武林盛会,

只是这些掌门家主全是微服前来,不作声张。

再次重返故里,江少枫百感交集,眼见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可惜已经物

是人非,就连这家的主人也变得陌生。江少枫一进大门就察觉出了不对,门房老

齐已经不见了,出来迎客通禀的仍旧是一个老者,对人仍旧毕恭毕敬。

家里多了不少人,都是新面孔,那些丫鬟仆妇小厮一个都未曾见过,相反以

前那些老面孔反而全不见了踪影。

江天鹤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在一众掌门家主面前谈笑风生。他从来不是那种

自命不凡孤僻侠隐,周旋在掌门家主之中,该称兄道弟的称兄道弟,该恭敬礼遇

的恭敬礼遇。便是对待连江少枫在内的一群随扈也都以兄弟相称,豪迈中又见关

心贴,如果不是江少枫知道这人本来面目,还真要觉得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人。

作为一名随扈,江少枫没有机会进入内宅,更别说得知掌门家主密会的内容

了,不要说他就连南宫诗泉都没有机会参与会议。不过江少枫并不急,南宫诗泉

早晚会知道,他既然相信江少枫,对江天鹤起疑。就一定回去向南宫恪询问江天

鹤的动向,到时江少枫必然能够知晓。

南宫世家的少主,南宫诗泉自然有机会进入内宅,密会开始后,南宫诗泉就

退了出来,他把江少枫拉倒一旁,低声道:「关筱已被江天鹤认作义女。」

这个身份很有意思……

掌灯时分,密会告一段落,江天鹤在七星楼摆下酒宴款待众人。首席一桌少

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他们出家人和所携弟子另开了素席。

崆峒的田秋林、唐顺,丐帮的刘、马两位长老,另有华山、泰山、八卦门共

四位弟子,再加上南宫诗泉和西门世家的公子西门萧又做了一桌。

剩下的就是四大世家带来的这群随扈们了,也正好凑了一桌。

江天鹤请客不分位份高低,四个桌子都在一个大雅间,素席另有屏风隔开。

这次不需要他们镇场子,让和尚老道看着一群人吃肉喝酒也是不雅,三桌荤席也

都是一样的酒菜。

在南宫诗泉那一席,江天鹤对田、唐及刘、马等四人道:「你们哥四个好福

气,能和各位少侠们一起喝酒,都年轻几岁吧?江某都想凑到这桌来,以后是年

轻人的天下了。哈哈哈哈。」他和四人都是熟识,说起话来相当随便。

江天鹤作为东道主,也是照应周全,挨桌敬酒,到了江少枫这一桌时,江天

鹤道:「各位壮士,辛苦各位,远道而来等我们这群老家伙唠叨,难为各位,太

给兄弟面子了。」这些家主们的随扈,虽然附在各个豪门之下,但放到江湖之中,

也皆是各有绝技的高手,否则也不能跟随各家家主来江府赴会。

酒席上气氛被江天鹤带动的算不上热烈,也颇欢畅。不多时,南宫恪叫起了

南宫诗泉:「诗泉,还不给你慕容伯父敬个酒来。」若换平日,老于应酬的南宫

诗泉早就过去给诸位掌门家主敬酒了。只是得知父亲应下了和慕容世家的亲事后,

心中郁结,无论做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更不要说给这个未来的东翁岳父敬酒了。

可他知道,父亲既然应下此时已成定局,两大世家结亲,若是反悔,必然反

目成仇,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容忍毁亲这种羞辱。可是他更知道寒儿的脾气,不

要说做小,便是以她为大都不能容忍,寒儿曾经说过,若是他三心二意,她就会

去一个南宫诗泉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后来南宫诗泉套出了寒儿的话,他知道了孤

寒峰的存在,他向寒儿立下誓言,永远不会让寒儿回到那里。可事到如今,他绞

尽脑汁也无法相处如何能毁了这门亲事,又不伤两家和气。

南宫诗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失了礼节,过去敬酒时。江

天鹤笑道:「南宫兄,你可不厚道,为何偏偏让世侄给慕容兄敬酒。」

南宫恪笑道:「非是愚兄厚此薄彼,只因犬子已经与慕容兄的千金定下婚事。

江老弟你这就不能怪愚兄了吧?」

「啊!原来如此!可喜可贺!」江天鹤恍然大悟,当即为众人斟满了酒,

「此乃大喜之事,各位同饮一杯!」

南宫恪在这种场合说出两家结亲之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得儿子不得不

能再生反悔之意,他知道南宫诗泉素心思敏捷,脾气执拗,若不将此事定了下来

恐再生变。

江少枫也是头一次听闻此事,暗叫一声不好。他相信南宫诗泉对季莫寒一片

真情,只怕此事也是身不由己。可他更知道孤寒峰下来的一众女子的脾气,最恨

男人三心二意,如他自己这般独拥三美,已是异数。这事要是被那一心相信世上

还有真情的季莫寒知道,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南宫诗泉重回席位后,却有个人脸色越来越沉。

「南宫公子,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啊!」说话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西门世家的长

公子西门箫,这西门箫长得也一表人才,唇红齿白,一见就是个风流小生。他口

中虽然说着恭喜,可口气却充满调侃,混无半分恭喜之意。

南宫诗泉正在神伤,哪里会的这般调侃,随口应了一句:「多谢。」不再言

语。

西门箫又道:「小弟就敬南宫兄一杯酒,南宫兄给个面子吧。请!」说罢,

他突然发难,掌中酒杯凭空飞出,去势虽急,杯中酒一滴不撒,直向南宫诗泉胸

口袭去。

南宫诗泉虽然全无防备,可他并非等闲之辈。西门箫划下道来,他不能不接。

他并不惧这杯酒能伤了自己,这种场合,西门箫要是胆敢伤人,不但南宫和慕容

两家必然与他西门氏反目,就连圣侠的面子也毁了。西门箫定然不敢发全力伤人,

若非伤人,便是要让自己出丑了。

西门箫送这一杯酒,并不指望能击中南宫诗泉,他只盼着南宫诗泉接住之后

杯中酒借惯势泼出,撒他一身,让他不大不小处个丑。

电光火石间心思转了几转,

再一出手,掌风荡起,借着掌力带起的气流平缓之力卸去酒杯来势,这才去

接酒杯,不过他握的可不是酒杯顶端,而是五指向下,直抓酒杯杯口,一股掌力

笼在杯口,将里面开始激荡的酒水尽数逼了回去,举到面前,滴酒为撒。

雅间里没有一个庸手,西门箫弹出酒杯时就全都察觉到了,西门世家家主西

门无忌喝到:「箫儿,不得无礼。」

南宫诗泉起身向西门无忌躬身道:「西门伯父言重了,世兄贺我好事怎算无

礼。我还要多谢世兄呢。」

西门箫出手偷袭在前,若是南宫诗泉有半分怒意,那这场面就尴尬了,圣侠

面前,大家都不好看。不想南宫诗泉如此好气量,反而替西门箫说项。两相比较,

西门不如南宫已是公论。

南宫恪也道:「小孩子喝个酒,玩耍一下,西门兄何必动怒。」

江天鹤也打起圆场:「不错,确实是可喜可贺之事,西门世侄你可要和南宫

世侄多亲多进。」

南宫诗泉面带笑容,应道:「江大侠说得不错,我自当和西门公子多亲多进,

西门公子,来,你我喝上一杯!」

西门箫酒杯打了出去,眼前无酒,也是尴尬,正琢磨,南宫诗泉已经笑呵呵

的将酒杯递还了过去:「西门兄,你的酒在小弟这里。」,西门箫迟疑了一下,

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本以为南宫诗泉会有花招,可接过酒杯后却发现南宫诗泉

并未发难,心下又不免有几分得意:纵然本公子先偷袭于你,你不是连大气也不

敢出一声。

南宫诗泉已经举起杯来,道一声:「西门兄,请!」也不相碰,将杯中酒一

饮而尽。西门箫得意洋洋的也去喝酒,熟料,酒杯刚刚举到唇边,杯身碎裂成几

瓣,酒水撒了满身。

南宫诗泉也不看他,再倒满了酒,去敬同席群豪。

不用说那酒杯是被南宫诗泉做了手脚,这种场合,既不能输了气势也不能输

了阵势,南宫世家又岂是肯被人任意耍弄的。

西门箫挑衅在先,纵然被南宫诗泉小小戏弄一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再说

南宫诗泉只是对酒杯做了手脚,比起西门箫公然出手袭击可轻了百倍。

首席之上,南宫恪也是哈哈一笑,对西门无忌道:「两个小子的喝酒,咱们

两个老头也饮上一杯吧。」西门无忌看儿子落下风出了丑,心中虽然不爽,也只

能暗气暗憋,表面上害得春风满面,举杯和南宫恪相碰,一杯酒喝得毫无滋味。

两位家主淡然处置,可并不代表此事已过。

下首席中,两家门客针锋相对。首先发难的还是西门家的门客,阻人夹菜,

争夺酒坛,暗中施算,处处为难。这群门客本也是高手,或为钱财或因避仇,才

进入世家,若论武功有些甚至强过世家中人。因此下起手来,既隐蔽,又狠辣。

两家争端,江少枫本不愿加入,可他毕竟是作为南宫世家一员出席,面对挑

衅他怎能不出手。偏偏也巧他身边就是西门世家最强横一人,此人出手极快,招

式又巧妙,凡事南宫世家要夹得菜,他必然伸筷阻拦,随着南宫恪来的两名门客

吃了不少的亏。争抢酒坛时,这人也显出霸道内劲,或是卸力,或是硬夺,无往

而不利。

江少枫看此人如此霸道,也忍不住加入战团,他招式不如那人精巧,可内力

却更加强横。伸箸夹菜,内力激荡处,所阻拦他的筷子无不被弹荡开来。

吃了亏的两个南宫世家门客见场子找了回来,都是面露喜色,心道少主果然

好眼光,不知从哪里寻了这么一个高手过来,而且年纪还这般小,有他相助,家

主之位定然是要传到少主手中。

江少枫也是可气,抢到了菜,也不吃,给西门家门客布了过去,眼中却全是

嘲讽之意。弄得西门世家门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西门家高手气不过,去取酒

坛,江少枫又来争抢,一来二去,四手相连,两人竟然拼起内力来。

此种真力相拼,最是凶险,江少枫内力横强,可他并不敢用全力,这等场面

若是伤人,必然引起一场大乱。可那对手偏偏不知好歹,拼尽全力相争,必要与

江少枫分个高下。

酒坛就在两人手中,若是破了也不好看,江少枫一面护着酒坛,一面和对手

抗衡。两人此时就只有一个目的,耗尽对方真力,这酒坛就归了自己。

内力相拼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还以为是两人以蛮力相较,可时候一长,都

察觉有异。这等场合谁也不愿意出乱子,两家门客都来化解。

便是毫无想干的另两家门客也出言相劝。

可待要出手化解,不要说撼动二人手掌分毫,就连酒坛都好似黏在二人手中

一般,半点不能动弹。

这无声的争斗终于被主桌各位掌门家主注意。南宫恪刚要张口,江天鹤就拍

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来处理此事。

江天鹤走到江少枫和那高手近前,笑道:「二位,都要给对方满酒,真是好

义气,不如由江某代劳如何。」他伸掌在坛底一托,脸色一变,竟然未能托起?

再加内劲,江少枫和那高手劲道同时被另一股内力荡开,酒坛落入江天鹤手

中,两人的手也分开了。

江少枫察觉到了那股细微的劲道变化,他和江天鹤还有差距,但是绝不像从

前那样遥不可及。

江天鹤盯了江少枫一眼后,又是笑容满面,「来来来,江某再为各位满上一

杯。」这一次,他竟然不顾一桌人都比江少枫年长,先给他满了酒,然后才依次

给其他众人斟满。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显英豪之气。

这一场酒宴,说不上险象环生,却也惊心动魄。

到了晚上,一众人都下榻在江府之中,和南宫世家两位门客聊起宴席之事,

那两人均是毫不在乎,其中一个叫齐乐的道:「邱宁,你这次可给家主长了脸,

想来必有重赏啊!」

江少枫道:「这次只怕是得罪了西门家吧?」

另一个唤作包大飞,道:「得罪便得罪了,你道我们南宫家怕他不成?」

齐乐道:「一看就知道你随着少主时日不多,这场面,家常便饭啊,你得罪

人不怕,到时候家主自然有办法化解,就怕输了场子,这人可丢不起。我可告诉

你,就算现在就去把西门家那个几个王八蛋毒打一顿,也不会有事。」

江少枫点了点头,这般世家的作风他确实看不明白。

又问道:「那西门家为何如此针对少主呢?」

包大飞道:「我早就听说过西门萧这小子贪花好色,八成是看上慕容家小姐,

和我家少主争风吃醋,呸!他也配!」

让那西门箫向南宫诗泉发难的果然是因为此事,事情起因还要从去年那次青

羊侠少会说起,这西门箫乃是个登徒子,每届花会必然出席,为的就是寻美猎艳,

可巧慕容家二小姐去年在英雄楼露了一面,被西门箫看见,立刻被迷住,可慕容

家的二小姐怎是那些小门小派的女儿可比,若是玩弄一番便弃之不管,非惹怒了

慕容家不可。于是西门箫回到家中便缠着西门无忌去提亲,西门无忌想这两家联

姻,也是大有好处,便应允了。

可惜西门箫名声在外,慕容家怎会把宝贝千金许给这种人,便道女儿年纪尚

小,暂不考虑婚配,婉拒了西门家。

转过年来,南宫恪使人提亲,南宫少主精明干练也是传名在外的,慕容【好文】【断情曲】(25-26)家主

二话不说就当场应了。

今日被西门箫得知此事,怎不气恼,于是便有两家争锋之事。

这些细节江少枫当然不知道,他虽然关心季莫寒的终身大事,但此时在这个

地方,他想的更多的是母亲和宋月琳。无时无刻不在呵护自己的母亲,和那人十

几年夫妻,他也能下得去手?难道他忘了,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母亲没日没夜

的陪在他身旁,无微不至的伺候他。还有小琳儿,那么娇小,就像一个娇嫩的蓓

蕾,需要人去保护,可是他却无情的将她践踏。

他已经没了人性。

江少枫无法入睡,推门走出了家中的客房,他想多看一看这座他渡过了十几

个年头的宅院。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了,欢乐和痛苦……

好像是那个墙角,嘘嘘的时候被晴儿姐姐嘲笑过……记得以前这里有棵大树

的,小琳儿来的时候,自己正在那棵树上……还有自己脚下站的地方,母亲就在

这里点了自己的穴道,那时,噩梦已经开始……

他闭眼回忆了片刻,又睁开眼睛望着内宅的方向,多想进去再看看。可惜不

可以,那里面高手如云,只怕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江少枫折身回去,站在客房门口,忽然听到到附近有细微的脚步声响,他忽

然意识到,家中那些换掉的仆妇家人,会不是江天鹤的手下,而这些客人的一举

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他太大意了,做出了失态之举,完全会引人怀疑。站在门口片刻之后,他猛

然回了头,向西门世家门客所居客房走去,又是驻足一阵,他敲响了房门。

「谁?」里面的人很快回应,混江湖的汉子,如果这点警觉都没有,恐怕早

就被人砍死了。

「南宫世家门下邱宁。」

房门打开,正是和江少枫较量过的那个高手。

「你想干什么?」高手一脸警觉。

江少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蔑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高手道出两个字:「黄振!」

江少枫道:「晚上宴会之时,黄兄不觉得不尽兴吗?」

黄振冷笑道:「你是想现在再分个高低么?」

江少枫道:「我刚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来找你。不过我想黄兄既然

有胆在圣侠面前无礼,应该也非胆小之人,无论结果如何总不会道家主、圣侠面

前去哭吧?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做个了断,既不代表南宫世家,也不代表西门世家,

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私事,你看如何?」

黄振狞笑一声道:「哈哈哈,我怕你不成!我便等着你来!谁若把事情捅了

出去,谁便是狗娘养的。」

「好!」

这般举动已经可以解释他为何在院中凝立,因为他在犹豫是否要去找西门世

家寻仇,而他用话把黄振逼到了不找圣侠家主解决的地步,又足见对江天鹤的敬

畏,才有望向内宅之举。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古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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