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皇宫之中稍是暗淡下来,萧驰端坐于书房之中,正思索着明日的
安排。明日,按父皇的意思,便是正式授位之期,慕容巡已是交代了几遍,明日
早朝,须有三让三辞,以显先皇德行,推辞再三之后方可接受授位,然后须将龙
椅挪开正位请太上皇入座,自己站于殿中接受百官朝贺,至第二日,方有新龙椅
可坐。而受礼之后第二日便是与素月的纳聘之期,又是各处礼节往来,不可不慎,
因而太子府内众人皆是手忙脚乱,不断的打点布置,尽可能的保障明日的周全。
「太子,夜深了。」
「嗯,我再想会儿便去休息。」萧驰随口答道,旋即却是一阵错愕,猛然抬
起了头,这一抬头,更是令他紧张起来,本是空洞的书房之内只余阵阵阴风,萧
驰凝神而顾,只觉书房之外本是嘈杂的大厅之中却是再无一丁点喧闹之声。
「太子,夜深了!」一阵阴侧的声音再度传来,萧驰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凉
气,但四周依旧无人,这声音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萧驰一声怒斥,却是色厉内荏,毫无底气。
「太子,夜深了!」依旧是同样的声音,可萧驰早已面如死灰,仿佛如坠深
渊一般,这三声呼唤除了叫他心生惧意,更是让他腹中生出一股肿胀之感。这股
肿胀之感瞬时扩散,疼得叫他蹲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来,来人!」话至嘴边,却是声音极小,甚至近乎有些沙哑,萧驰艰难的
倚着自己的木座,想尽力爬起,甚至于想摔落一点什么,却是异常艰难,腹中痛
感备增,近乎千虫万蚁胡乱撕咬,萧驰已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萧驰心中不由
百感交集,这是怎么了?明日的他便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再过几日便可娇妻
在怀,指点江山;他有些不甘,但却完全摸不清体内的魔怔,挣扎,他奋力的在
地上滚动着,寄希望于发出点滴声响惊动太子府的家丁奴仆,可依然毫无所获,
这病症来得太快,片刻功夫,萧驰再也无力动弹,只能呆呆的望着书房墙上,那
里挂着素月前日赠给他的一幅「墨竹」图,竹蕴清隐,宛若素月一般温婉而淡雅,
令人陶醉。
「啊!」
「太子!太子!」
「啊!」
几声凄厉的惨叫在深夜的皇宫之内骤然响起,却是守夜的太监发现太子萧驰
的房中依然有烛光闪烁,一经打探,却见太子倒于房中,已然——死去!
同样是深夜,北境的深夜却是星空璀璨,光彩照人,大明军帐之下,皆是一
片静谧之气。韩显端着一盆热水缓缓而行,却是引得众亲卫肃然行礼:「将军!」
「嗯,今夜可有动静?」韩显因大同一战封为前将军,在这边军之中地位也
越发显赫起来。
「回将军,并无动静。」
韩显微微点头,缓缓掀开大帐,只觉一股暗香扑鼻,顿时神色一松,「惊雪
将军便是不一样,即便栖身行伍,也是有着女儿家的一面。」旋即走了进去,只
见惊雪小伏于帐内主桌之上,一袭白衣便装轻覆于地,手持一页军情探报,在暗
淡的烛光下微微摇曳,显是刚刚才困倦而眠。
韩显自不愿打扰,一手一脚均是轻抬轻放,慢慢放下帷帐,一步一步将热水
置于盆架之上。再蹑手蹑脚的转过身来,正欲退去。
「何事?」韩显行至门口,却听得一声清冷之音传来,微微回头,稍觉有些
尴尬,于是挤声道:「惊、将军,末将知将军辛劳,但将军亦是女儿家,这军中
取水不易,特令手下于西村小湖之地取了些水,这便为将军烧了一盆过来。」
「就为此事?」惊雪媚眼横扫,却是面色有些发冷:「韩将军,你知我帐中
除了军务,不议他事的规矩?」
韩显心中大苦,但却也是有备而来,急声说道:「是是,回将军,斥候来报,
拓跋宏图之子拓跋元通力排众议,正下令备军,于各部落之间招募勇士,意欲集
结再战。」这一番言语,却是在惊雪的俏眉之下说出,一股劲儿的语速飞快,好
似说慢一个字便会被惊雪拖出去军法处置一般。
「呵!」一声轻笑,却在韩显心中宛如仙音,也不知惊雪是在笑那匈奴新王
不自量力,还是笑他这般狼狈,韩显顿感有些局促,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甚好…」惊雪话音未落,只觉这帐中一阵冷风吹过,微微闭眼,秀鼻轻轻
一嗅,旋即睁眼笑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啊?哦!」本以为惊雪会有何指示,却是见她有些反常,不免有些失望,
微微掀开帐帘,转身离去。
「谢了!」韩显猛然回头,却是见惊雪妩媚一笑,不由有些呆了,这如同天
神下凡一般的女将军,战阵之上冲杀汹涌,战阵之下更是算无遗策,早已令他折
服,心中只愿这冷面将军能多看他一眼便已心满意足,今日殷勤之下,能换来一
声谢字,自是惊喜至极。
惊雪望着韩显慢慢走去,终是长舒一气,收整起身上的倦意,将身子稍稍捋
直,端坐于帐前,却是朝着帐中一处角落轻笑一声:「出来吧。」
忽然,一道黑影自那帐中梁上而下,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令惊雪微微蹙
眉:「桦妹,怎么这般不注意,若不是我替你遮掩,那韩显怕是已经发现你了。」
「哼,姐姐好不讲理,你在人前威风八面,让我去替你鞍前马后,还要嫌这
嫌那。」琴桦扯下面纱,露出的是一张犹如嫩笋一般的精致面容,眉眼之间透着
一股妩媚之色,但却又不甚风尘,而是那种带着些许杀气的妩媚,自小刻苦训练,
琴桦已然成了新一代烟波楼最得力的利刃。
惊雪看着琴桦妩媚得近乎妖艳的面容,稍稍有些动容起来,缓缓起身,一把
将琴桦抱在怀中,将她可人的小脑袋搂在胸口,平日里的凶神恶煞早已不知所踪,
此刻,却是万般温柔:「确是辛苦桦妹你了。」正自神色感伤之间,却觉怀中胸
口之处微微有些柔软触感,妙手一推,却见琴桦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双手呈掌
状正对着自己的傲人高耸。
「雪姐好不害臊,早知你在万军丛中坦胸露乳,想不到在这军中也是连亵衣
都不穿,好生放荡啊,嚯嚯。」琴桦放声大笑,却似是故意挑逗着惊雪。
惊雪却是不以为意,冷声道:「这世上男子不过猪狗,这看得到摸不着的东
西,越是吸引男人,越是令其破绽百出,不攻自破。你身为刺客,这道理还需我
教?」
琴桦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欺上惊雪的身子,朝着惊雪的粉嫩耳垂微微一舔,
笑道:「那刚刚那位韩将军呢?也是不过猪狗吗?」
惊雪被她一番挑弄,自是面露潮红之色,随着耳垂这一番遭袭,更是敏感,
连带着被琴桦握住的雪乳之地都稍稍硬挺了几分:「亦不过是个臭男人罢了,啊
…」话音未落,惊雪一声轻哼,却是琴桦愈发得寸进尺,将她那沾满匈奴大汗鲜
血的手悄悄伸进了惊雪的白裙之内,甚为熟稔的绕过那对雪白矫健的玉腿,直达
那羞人的蜜穴之地。这一番举措,却是叫惊雪尖唤起来,身子不由得随着琴桦的
摆动而崩得笔直。
「快住手!」惊雪迷乱之下轻轻拉住琴桦的作恶之手,令她迟缓下来,稍稍
舒了口气,惊雪忙道:「别闹了,小桦。」
「无趣!」琴桦本见自己魅术之下,惊雪已无还手之力,但却终是被她醒悟
过来,只得作罢,扭身嘟嘴道:「无趣得紧。」
惊雪却是对她极为宠爱,不急不恼的将她抱起,温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情?这般急着来我营中。」
「你以为我想啊。」琴桦嘟嘟嘴道:「你那饮血军古怪得紧,我稍稍靠近便
觉有眼睛盯着我,我绕了好大的圈才靠近你这主账,还有你那小猪狗韩将军也气
人得紧,在你帐中鬼鬼祟祟,害我提心吊胆。」
惊雪笑而不言,她姐妹四人各有所长,她长于统军治兵之术,帐下将士自然
虎虎生威,琴桦擅于刺杀隐匿之道,能在她军中来去自如,已是极为出色了。
琴桦抱怨几许,见惊雪毫无反应,心中更为气恼:「好啦,是小姐唤我回京
城,很急!」
「哦?京城有素月在,还有何急事?」
「那却不知,我急着过来便是将这几日北漠动向告知,那拓跋元通无甚本事,
能不能招揽各部精英都未可知,就算真被集结成军,也不过是你饮血营那群鬼怪
的肚中之食,我这便去京城了,惊雪姐姐你可要好生保重!」
「嗯。」惊雪淡淡一应,想着京城里的诡谲风云,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大
漠战事不过尔尔,真正厉害的还是朝堂之争罢。
泰安城是江北一代有名的「武城」,自古出过不少朝堂名将与绿林侠客,而
今日,便有一场绿林盛事在此举行,泰安城的北城城郊一带,一处庄园之中,无
数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此处名为「望岳庄」,意有东岳泰斗之意,庄主名号唤作
「奔雷枪」雷振,是山东泰安一带有名的好汉,为人仗义疏财,好结交各路英豪,
因而在江湖上颇有侠名,而近日,由少林武当这对武林泰斗发起的「英雄会」便
在此地举行。
江湖本就是依存于世道而生,世道太平,则江湖之上风平浪静,各路好汉或
开山收徒,或报效朝堂,自有一番出路,而若是恰逢乱世,这江湖便成了是非之
地,不但妖魔四起,作奸犯科,更有甚者暗中积蓄,等待时机揭竿而起亦是大有
可为。而眼下,随着匈奴前番时日的大举犯边,一众西北异族趁机潜入中原,而
近日,天山派一名晚辈逃回少室山下,向少林清玄方丈求助,道西域摩尼教崛起,
竟是一夜之间攻破天山,四处屠杀天山派弟子,只有他一人得返中原求助。
望岳庄高台之上,正摆着三座大椅,其中一位便是这年过六旬的少林方丈—
—清玄。虽是年岁较大,须眉白头,但依然端坐于人前,自上而下给人一种庄重
而不失亲和之感,他左手边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道长,一身褐色道袍配上其轩昂
之貌,不怒自威,颇有长者之势,此人便是当今武林盟主,青牛观的现任掌教灵
虚道长,清玄右手则坐着同样气色不逊于人的雷庄主,三人各自安坐于高台之上,
身后各自有两名弟子照持,威严尽出。
而这高台之下,却是三面坐着各路武林豪强,与那台上三人方向合成一圈,
将高台团团围住,这江湖武林豪门甚多,论武学渊源,有着武当、华山、峨眉、
崆峒四派坐镇,论势力,又有南沈北陆两大豪门望族傲于人前,而若论人脉,当
属乞儿遍天下的丐帮为首,各大宗门此刻尽皆汇聚于此,便也可知这「英雄会」
的分量,其实这天山派偏隅一方本是无人问津,虽在当地有些名气,但也入不了
这中原豪门的法眼,可那「摩尼教」的名字却是太过骇人听闻,令各派不得不慎
之又慎。
「诸位!」却是当今武林第一人灵虚道长率先发声,声如洪钟,稍一张口,
便叫嘈杂的高台四面安静下来:「今日承蒙雷庄主好客之情,能有幸邀集各路英
雄汇聚于此,灵虚不甚惶恐。」这灵虚道长乃青牛观赵真人座下第四代高徒,为
人一直谦恭有礼,此番大会,虽然甚为盟主,却是将少林清玄方丈置于首席,以
示其尊。「众位汇聚此地虽是辛劳,但眼下之危,却是刻不容缓!」这一句却是
语气颇重,足足将众人的焦点汇聚。
「难道摩尼教复起是真的?」
「一夜之间荡平天山,除了摩尼教,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魔门派系有此能力。」
灵虚稍稍停顿,待得众人一阵议论后,缓缓出声:「不错,却是那三十年前
的摩尼教,现世了!」
「啊?」虽是早有传言,可一众豪杰却依旧倒吸一口凉气,三十年前的摩尼
教可能所有人都已是忘却许多,可五年前那一役,众人却是记忆犹新。三十年前,
摩尼教猖獗于世,正道武林以少林慧茗方丈为首,群雄皆出,与摩尼教战于总坛
昆仑之巅,此战虽是尽诛摩尼教高手,但自身却是损失惨重,各派所余者皆不过
一二人,甚至于许多门派就此陨灭,而慧茗方丈更是与摩尼教教主夜千纵缠斗至
死,最终气力尽绝,同归于尽;而就在此役之后第二十五年,相传摩尼教教主遗
孤潜返中原,暗杀各路正派高手已报当年之仇,正派英雄再度集结而出,最终便
是这灵虚道长亲手诛除此魔,才有了这武林安定,而灵虚道长亦是凭借此战被尊
为武林盟主,名扬天下。
「这摩尼教已在三十年前连根拔起,即便是五年前的夜百历作乱,亦是被盟
主您尽数诛除,这,这摩尼教怎地又能复起而生啊?」崆峒派掌门何不休却是个
急性子,率先议论起来,而相较于他,其他各派倒显得沉稳许多,除了长期以来
低调沉稳的丐帮,沈陆两家自也向来只随众议,此时也是安坐于人前。
灵虚上前一步,笑道:「何掌门所言极是,灵虚身为盟主,未能防微杜渐,
至天山派惨案发生,才知这魔教已然复起,却是惭愧,今日召集众位前来,一来
与众位商议,早日集结再战魔教,这二来,灵虚自感才疏学浅,无力担这盟主之
职,今日天下群英皆至,灵虚斗胆,请议再选有德之人担此重任!」
「再议盟主?」这便是一言激起千层浪,台下再度一片喧哗,就连安坐不动
的沈陆两家亦是开始互相琢磨、计较起来,这武林盟主虽是虚职,但也是武林之
中除了少林派外最有分量之人,这天下习武之人自是对这武林之中的最高权力有
些向往,可这些年此位一直被少林占据,此番再选,自是给了众人一个天大的机
会。
然而机会并非是所有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武林盟主一位,最重要的便是
以武服人,当年灵虚道长以一己之力斩杀摩尼教余孽夜百历,方能被尊为盟主,
而今这武林,又有谁能担此分量呢?
「阿弥陀佛1」却是清玄方丈率先站了起来,清玄面色淡然,仿佛一切都与
他并无关联,只不过这江湖各派一向以少林为首,此事甚大,他必须表明态度:
「灵虚言重了,世上因果皆是轮回,这摩尼教生生不息亦非我等所能控制,此番
魔教再犯,正是需你调度四方,合力奋战之时,此时更换盟主,并非明智之举。」
「清玄大师说的是啊,灵虚道长,这当今武林,还有谁能比得过您的幻剑之
道,若是由旁人来当这盟主,我雷某第一个不服。」清玄话音未落,雷振雷庄主
却是抢先表态,果然,这灵虚道长这几年来威望甚高,众人还是不愿他就此卸任。
「对啊,盟主,还望三思啊!」
灵虚面露为难之色,台下众人虽是偶有异议,但皆被那「再任」的呼声所盖
下,灵虚踌躇无法,正欲开口之际,却是一声惨叫传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嘣」的一声却是那后排之中飞出几道人影,众人定睛望去,却是那守卫庄
门的雷家弟子被扔倒在地,而那庄门之上,却是走出两道人影。这二人一人身着
紫衣劲装,手持一柄长剑,双目如炬,面色冷峻,傲气凌人;而另一人却是一名
女子,身着绿衣彩裙,绸缎名贵,一派闺阁小姐打扮,这二人一前一后竞相而入,
却是被旁人让开一条道来。
「来者何人?」雷振起身一呼,颇具威严。
那紫衣人却是侧目而视,朝着台上的雷振打量半晌,却是说出一句奇怪的话:
「你不用剑?」
「嗯?」雷振却是未料到来人有此一问,却是不知如何应答。
全场目光所聚,慕容尔雅却是有些不太适应,当即有些娇羞的躲在了紫衣人
身后,小声道:「秦公子,这里,好像人有些多了,我们回去罢。」
秦风却是莹然一笑,转身朝着身后佳人说道:「你不是想看我用剑吗?这里
便是好机会。」说完一个起身,如马踏飞燕一般轻盈而落,挺身于高台之上,他
环顾四周,冷眼望着台下众人的诸多议论,漠脸淡然道:「我要比剑!」
「紫衣剑!秦风!他是紫衣剑!」却是崆峒何不休认了出来,他面露苦色,
众人皆知这紫衣剑三个月前曾寻他比剑,不出十招便败下阵来,此时再遇对手,
不免有些悻然,然而在场之人却是无人在意起这桩小事,因为这近月来威名远扬
的紫衣剑此刻意气风发的站在近前直呼比剑,而此刻又是关乎武林盟主之位的争
议之期,倒是令各方掌门思索此中深意起来。
「秦、秦少侠,」这雷振闻得何不休提起,倒是收起了适才的傲慢之色:
「今日是我辈小聚之日,未能邀请秦少侠自是我雷某的不是,但也因秦少侠居无
定所之故,而今我辈正议武林大事,少侠若要比剑,不妨改日如何?」
秦风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傲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要选盟主?」
「嘶!」秦风这一句却是引起一众非议之声,「果然,这小子就是来捣乱的。」
「这个时候过来,这小子怕不是摩尼教的人吧?」
却是那右边一人率先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我们确实在选盟主,但与你何
干?」
秦风顺眼望去,却见此人面如冠玉,仪容不凡,浑身一件华服绿袍,更显贵
气,正是那陆家的家主陆冠雄,这陆家早年便因一手好剑而流传武林,传至上两
代,因陆家家长钻磨出一套冶炼兵器之法,故而成名于世,一时间不但吸引武林
豪杰,更连大明朝廷都与之合作甚多,陆家也便顺势而行,几经运营之下,已成
如今北方的第一大豪门。
「选盟主可须比武?」秦风却是不惧他身份,怡然站立。
而一旁的人群之中,却是有一乞儿打扮之人抢出声来:「武林盟主,自是选
要武艺高强之辈。」众人望去,却是那丐帮帮主赵乞儿,此人年纪不大,在往日
里大多寡言少语,可他向来与这些豪门望族不穆,故而此言虽是向着秦风,却是
有意指向刚刚搭话的陆冠雄。
「好,那我便来争这个盟主!」秦风依然面不改色,顺着这赵乞儿之言而出,
却是将目光对着那台上的灵虚道长,终是定了下来。灵虚亦是自这秦风出现之后,
眼神便再未脱离,他久居武林高位,这些年来,已是很少有让他有兴趣比试之人
了。
「哼!就凭你?」陆冠雄有些气急,这紫衣剑竟是未将他放在眼里,自始至
终都未曾理会过他,再加上赵乞儿那一脸嘲弄之意,心中自是不忿,当即跃至高
台,呼啸一声,全身华袍随着那一啸炸裂开来,却是露出内里的劲装武服。
「陆老板原来是有备而来啊。」赵乞儿又是一阵轻笑,陆冠雄却是不加理会,
轻哼一声:「剑!」那台下陆家子弟一个轻掷,一柄银光闪烁的长剑便掷入陆冠
雄手中,陆冠雄朝着一动不动的秦风言道:「陆某今日技痒,愿代盟主先与阁下
比过一轮。」
秦风负剑而立,依旧只是望着灵虚,随口道:「我胜了他,你与我比?」
灵虚道长亦是面色平和,微微点头:「好!」
慕容尔雅眨着灵动的双眼,认真的看着场上的一幕幕,秦公子依旧是那样的
潇洒,她虽不通武道,但却也能分辨得出场上二人的面色,那陆冠雄气喘吁吁,
似是每一剑都拼尽全力,而秦公子全然不同,行进之间挥洒自如,好似随风剑舞
一般赏心悦目,这般轻松写意的剑法比之那日燕京道上的一战更具美感,而秦公
子亦不是嗜杀之人,这次比武更是留足力气,每一击都点到即止,终于不出三十
回合,那陆冠雄一个侧身而击被秦公子洞察,接着便是一道残阳斜影般的落幕一
剑,当那紫衣剑端停留在陆冠雄的胸口之上时,陆冠雄满面通红,却似又不愿相
信。
「陆当家,此子修为不在我下,你输得不冤。」灵虚轻轻上前,缓缓别开秦
风的剑,将陆冠雄扶了出来。
「陆某技不如人!」陆冠雄毕竟是一方家主,亦是明白当前形势,坦然认输,
便也羞愧的步下台去。行走之时,还是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丐帮赵乞儿。赵乞儿咧
嘴一笑,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灵虚转向秦风,微微点头,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朴素无华,但却又极为沉
稳。
秦风凝神视之,冷声道:「好剑!」
「紫衣,也是好剑!」
二人相视许久,均是凝神静步,不见动静,自二人上台对视的第一眼起,他
们便知道,这一战,很艰难。而台下众人却是不解其意,嘈杂之音纷纷扬起,显
是极不耐烦。
「噗噗噗」一声鸟翅扑腾之声传来,却是让秦风微微皱眉,顷刻之间,他已
然率先出招。
紫衣剑以快着称,秦风一出招便毫不拖滞,宛若惊雷一般刺向灵虚,而这灵
虚却是纹丝不动,静候着秦风的到来,待得秦风快剑近前,方才挥舞出手中木剑,
剑心通明,那木剑旋转横扫之间却是将紫衣剑完全卷入其中,而秦风亦是随着剑
意涌入一股莫名的幻境之中。
秦风默然而立,他的四周竟似是站着成百上千个灵虚,他毫无畏惧,提剑便
是一顿横扫冲刺,但剑意之间已是略显急促,在灵虚的幻剑之道内,秦风固然能
守住剑心,一剑一剑的驱散着眼前迷障,但心中似是有了些许羁绊。「噗噗噗」
耳边鸟鸣再度传来,秦风面色发狠,有些着恼的摇了摇头,却是不再执迷于在幻
境之中继续冲击,而是转身撤走,收起了自身的剑意。
「我输了!」秦风挥剑入鞘,虽是落败,但依旧潇洒自如。
台下一片哗然,片刻之后却是掌声喝彩不断,无论如何,见证灵虚这一番幻
剑之道击败这狂妄小子,显是更让在座之人能够接受一些,「盟主!盟主!盟主!」
台下立时响起山呼海啸,共贺灵虚的这一胜绩。
而那灵虚道长却是微微摇头,心中百感交集,坦然道:「可是有甚要紧之事?」
秦风不作回应,轻手一抬,那空中盘旋的一只白鸽却是缓缓落在他的手臂之
上,秦风熟稔的从白鸽腿上取出一道精致的卷信,微微打开,却见那信纸上书着
一行清秀的黑字:「太子遇刺,速回燕京!」秦风微微一叹,举剑而拜:「改日
再比!」瞬时跃下高台。
「秦公子?」慕容尔雅见他神色不愉,似有大事发生,上前关怀道。
「走,送你回去!」秦风亦不多言,心中却已是开始牵念着京城中的人儿。
二人踏马而行,很快便至泰安的一处宅院,此处正是慕容尔雅的叔父府上,
她母女二人遭逢大难,幸得秦风搭救至这泰安府,暂且居于叔父之家,出门在外
没有了府中的拘束,尔雅自然乐得伴着秦风踏足山水,更是偷偷瞒着母亲来瞧瞧
这久负盛名的武林大会,几日来相伴相随,慕容尔雅对这仪表不凡的秦风秦公子
不免生出一丝依赖之感,骤然分别,自是颇为不舍。
「秦公子,真的不与我们一起同行吗?」慕容尔雅本也是京城人,本计划在
叔父府上稍歇几日便随母亲进京的,可秦公子这般突然,倒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心中竟是萌生想与他一起走的念头。
秦风亦感慕容尔雅温柔体贴,一路相伴下来倒也将她看作个妹妹,答道:
「有些急事,待处理完后,你便也回京了,届时再找你同游。」
「那,便说好了!」慕容尔雅莞尔一笑,有秦公子这句话,自是让她舒怀不
已,她生在大户人家,自然是要守些规矩的,一想到刚刚的些许女儿家心思,不
由羞得低下头去。
「那我便告辞了,京城再会!」秦风策马转身,一路向北。
「秦…」慕容尔雅疾呼一声,却见秦风已是走得老远,旋即声音低了下去
「秦公子,一路顺风啊!」声音轻不可闻,但却句句挂心。
京城已是全城戒备森严,每个关口都有严备把守,只进不出,几乎已成了一
处牢笼。
太子在自己寝宫遇刺,是何等的诡异,皇帝下令全城戒严,亲自彻查此案,
据闻太子宫内的一众人等皆下了大理寺,若不是还未查出些端倪,这些人怕是早
已人头落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亲历丧子之痛,岂能不一查到底。故而,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处处可见暗访之人。
而便在京城小巷深处,素月的小宅之中,却是不合时宜的传出一阵银铃儿般
的娇笑之音。
「咯咯,小花儿的胸可是越来越挺了,快叫我揉揉。」
「小花儿,你的魅术看起来又有了精进,来来来,我们来切磋一二。」
「诶,小花儿,你别以为躲在慕竹后面就没事儿了,今晚你必须跟我睡。」
小厅之内却是群花耀眼,一身素衣的素月神色木然的端坐于琴座之上,双手
抚摸着那柄焦尾,面无血色,看得出神。而那一身黑衣的琴桦已是归来,虽是劲
装紧身,但完全掩盖不住她的魅力,反而这紧致的打扮更是勾勒出了她的曼妙身
形,而在惊雪面前收放自如的她此刻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一道丽影身后,
小嘴微微翘起,面上却是有些害怕之色。而她的对面,正是那与慕竹小姐畅聊于
皇宫高筑之上的红袍丽人。
这红袍女虽是浓妆艳抹,风姿绰约,但却生得一幅我见犹怜的绝美容颜,举
手投足之间勾魂夺魄,就连琴桦素月与之一比,都稍逊了几分,尤其是这红袍女
虽是身材纤瘦,可偏偏胸前那一对巨兔却是无比高耸,虽是红袍裹身都难掩其峰
峦凸起之势。这红袍女名唤南宫迷离,看似弱不禁风,但却是云南苗疆一族神祭
司的掌舵人。而这南宫迷离最擅施蛊魅惑之法,生性更是有些不羁,因而对自小
修习魅术的琴桦颇多关注,古灵精怪的琴桦在烟波楼里本也是混世魔王的存在,
可每番遇到这南宫迷离,便似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规规矩矩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收敛些。」仙音悦耳,却是琴桦身前的慕竹所吟,慕
竹面色平淡,无喜无忧,正如身上的琉仙裙一般白净无暇,南宫向来无规无矩,
随心所欲,可眼下素月正是黯然神伤之际,实在不宜过多调笑。慕竹缓缓轻移,
步履之间更是神韵十足。
「素月,过去了!」语音温婉却似是暗运修为,一股舒缓之意即刻便在素月
体内蔓延,倒令素月心中释怀许多。
「小姐。」素月抬起头来,木然许久的脸色终是有了些神采。望着这世上最
无可比拟的神仙小姐,素月缓缓将头靠了上去。慕竹亦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
裹着白袖轻纱的右手微微抬起,露出一截细腻光滑,轻轻摇曳,抚摸着素月的长
发:「放心,有我们的。」
琴桦与南宫迷离在这一幕下倒也不好在多嘻戏,纷纷安坐下来,倒是琴桦无
意的咕哝一句:「也不知姐姐什么时候到,姐姐要是见到素月这般情景,定然要
掀翻这燕京城的。」
「小姐!」一声清冷之音淡淡传来,自那宅门之后走出一道紫衣人影,身负
长剑,面色冷峻不凡,却是那江湖近起的风云人物——紫衣剑秦风。
「枫儿(姐姐)!」宅中几女纷纷侧目而望,眼中尽是柔情。
再次安利一波粉丝群,请有意者私聊,不收费,只是想多一些人讨论剧情,
方便我及时作出修改,目前群内已更新至第六章。